第422章 永生需要付出代價嗎？
“我不想和你們賣關(guān)子。”
岡達(dá)魯夫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道，冷淡的聲音回蕩在古堡正廳高聳的穹頂下，每一塊冰冷發(fā)霉的石磚上，過往的幽靈也屏息傾聽：“我知道你們都是為追求永生的奧秘才聚集于此，心中或許還有些懷疑，但是我并不介意，因?yàn)槿说难劢缈偸菚凰麄兯幍奈恢镁窒蕖＞佑谡訚芍藷o法窺見高山的景色，困于深淵的靈魂也難以伸手觸碰頭頂?shù)脑鹿猓孤嫡呓詿o為，卑劣者皆無能，這不是你們的過失，而是世事的規(guī)律。”
這句話說得理所當(dāng)然，并沒有任何嘲諷的意味，仿佛事實(shí)如此。到場的各位客人都身份尊貴，實(shí)力強(qiáng)大，若是換做其他時候，肯定無法容許這樣的侮辱。但現(xiàn)下，他們無法肯定岡達(dá)魯夫是否在刻意激怒自己，想要逼迫眾人失去冷靜。永生的奧秘事關(guān)重大，為不露出破綻，即便是脾氣最為暴躁易怒的一人，也在此時克制了自己，沉默不語，冷眼以對。
岡達(dá)魯夫?qū)⑺麄兊姆磻?yīng)都看在眼中，咧嘴一笑，笑容森冷，如他顯露出來的獠牙般，泛著蒼白的寒光：“那么，讓我們略過這些無趣的客套話，直接請出永生之牙的主人，那位傳說中的不死魔女，來為我們展現(xiàn)關(guān)于永恒的力量吧。”
“我想在此之前，伱們都已聽說過她的名號才對，盡管只是耳聞，從未親眼見過。”
“來自血牙瓦倫希爾德家族的銀眼女伯爵，奈薇兒閣下。”
他默不作聲地攥緊了拳頭，雖然心中深恨，表面仍要裝出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奈薇兒也不在意，視線繼續(xù)移動，很快落在了下一個人的身上，那是一位外表看起來勇武雄壯的金鬃獅人，只是無法掩藏臉上深陷的皺紋與眼中渾濁的陰翳。
垂至腰際的雪白長發(fā)，典雅華麗的寬袖玫瑰紅宮廷禮裙，似水晶般冰冷刻薄的臉孔，以及一股蔑視權(quán)威的氣質(zhì)。當(dāng)然，最引人注目的恐怕是那雙銀色的眼瞳，和一般的吸血鬼不同，所有吸血鬼的眼睛都是血紅色的豎瞳，據(jù)說是源自于血族始祖“夜母”的象征，然而她的眼神卻是閃爍的銀輝，冷漠地凝視著虛空，視周圍沉重的視線猶如無物。
“今日蒞臨，不勝、榮幸。”
“蕾蒂西亞。”
“雅各布·堂，你還活著真是上天給狄梵斯家族開的最大的玩笑，告訴他們，你不需要腦子也能活得很好。”女伯爵微微搖頭，語氣玩味：“不過讓一個拳頭比腦袋更大的家伙來統(tǒng)治家族，也確實(shí)是你們這些莽夫的習(xí)慣，就是不知道你在面對教廷的軍隊時，夾著尾巴逃跑的模樣，有沒有對得起那些族人對你的期待呢？”
他想，只有在關(guān)于這群庸俗者和卑劣者的評價方面，自己與女伯爵閣下是站在同一立場的。
讓眾多異類松一口氣的是，女伯爵似乎不打算繼續(xù)說下去了，或許已厭倦了這些被戳破秘密的人那隱忍和陰險的表情，與數(shù)百年來如出一轍，令人覺得毫無新鮮感。
獅牙狄梵斯家族的首領(lǐng)何時受過這等侮辱，登時漲紅了臉，從喉嚨間滾出低沉威嚇的咆哮，仿佛在警告這位女伯爵，盡管你輩分尊貴，有些話仍是不能隨口亂說的。但奈薇兒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閉嘴。”
“還是不要打啞謎吧。”她站在正廳的最中央，像是站在一個只屬于自己的舞臺上，輕描淡寫道：“事情我已從岡達(dá)魯夫那里聽說了，你們都是為追尋永生的力量才聚集于此，這倒不出意料，畢竟你們的欲望一向淺薄得如此悲哀，除去那可憐的、零星的貪婪以外，一無是處。既然如此，就讓我們直接進(jìn)入正題吧。”
奈薇兒并不意外，她早就知道這些家伙的天性有多么貪婪而又愚蠢了。便輕輕地將匕首的刃尖倒轉(zhuǎn)，對準(zhǔn)了自己的胸口，同時，無聲地說了一句話：“抱歉。”
“永生之牙，如神明的吻舐，賦予永恒的生命與力量。”奈薇兒似笑非笑地看著在場的眾人，眼眸幽深如夜：“但是，在此之前，諸位想好自己該為此付出多么慘痛的代價了嗎？”
便把金鬃獅人最引以為豪的咆哮聲全都堵在了喉嚨里，她看也不看這家伙憤怒而又無可奈何的表情，繼續(xù)看向下一個人，埃斯特家族的現(xiàn)家主：“勞倫斯·喬？希望我是看錯了，畢竟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才對，還是說當(dāng)初死在那場內(nèi)斗中的人其實(shí)不是你，而是你的兩個兄弟、三個姐妹還有一個叔父？那我真是為他們感到不值，畢竟用鮮血澆灌出來的花朵也有可能不是玫瑰，而是一朵腐爛潰敗的毒花。”
坐在鹿首精身旁的幾個異類下意識往旁邊挪了下位置，因?yàn)槟芨械揭还纱坦堑暮馀c殺意正不加抑制地向外散發(fā)。
他咬字精準(zhǔn)的話語如鍘刀般落下，斬斷了客人們腦海中紛繁復(fù)雜的思緒，猶如將一段枯燥刺耳的雜音從美妙的樂曲間章中剔除，余下簡潔利落的回響。于是，古堡正廳的巨大銅門在十二名全副武裝的狼人守衛(wèi)的推動下，遲緩而吃力地向旁推開，嘎吱嘎吱的酸響?yīng)q如齒輪緊咬著鉸鏈、活塞驅(qū)動著閥門。
匕首毫不猶豫地刺下，陰影中頓時綻開一朵妖艷的血色罌粟花。
在潮水般涌入的陰影中，眾人看到了一個高挑纖細(xì)的身影。
她用漫長的壽命掌握了所有人的秘密與弱點(diǎn)，并站在長輩的角度上嘲諷訓(xùn)斥，卻沒人敢說什么。畢竟，永生象征的不只有永恒的生命，還有永恒的力量。銀眼女伯爵的實(shí)力，絕對比在場絕大多數(shù)人更強(qiáng)。
全場死寂，這態(tài)度便說明了一切。
同為瓦倫希爾德后裔的伯雷法被她這幾句話說得臉色陰沉，感覺周圍不斷有異樣的目光往自己身上戳。私生子出身本就是他人生中的一大污點(diǎn)，而為謀取權(quán)力不惜毒殺親生父親更是深埋心底多年的秘密，誰能料想今日竟被當(dāng)著如此多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戳穿呢？
銀眼的女伯爵……究竟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
瓦倫希爾德家族現(xiàn)存最年長的長者、銀眼的女伯爵，以及月下的不死魔女，在鞋跟輕踩城堡石磚所發(fā)出的清脆聲響中，走到了正廳的中央。她環(huán)顧四周，用那雙高傲輕蔑的眼神審視著周圍的庸俗者與卑劣者們，不知為何，分明處于同一高度，這些異類卻都產(chǎn)生了一種自己正被俯視的錯覺，以及一股源于靈魂和血脈的壓迫感。
她微微笑著，優(yōu)雅地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一把星狀的水晶匕首，淡藍(lán)色的光輝驟然明亮，將每個人的臉龐映得蒼白，甚至令正廳陷入了短暫的幽暗之中。青藍(lán)色的水晶映照出女伯爵手腕上每一道隱沒的血管，仿佛光芒會滲透入血液之中，為其注入澎湃不息的回響。
女伯爵的視線環(huán)視一圈，無人敢與之對視，直到此時他們才意識到永生不死最直觀的體現(xiàn)是什么——眼前這位高傲美貌的少女，實(shí)際上是曾與圣君尼奧并肩作戰(zhàn)過的古老先祖，五牙氏族的傳承興衰都曾在其眼中流轉(zhuǎn)，而自己，乃至自己的父親、祖父或曾祖父，對她來說也不過是個后輩罷了。
唯獨(dú)的例外是高臺上的岡達(dá)魯夫，他咧開嘴，無聲地笑著，很是猖狂肆意。大概女伯爵的話語確實(shí)說到了他的心坎里去，把他想說但不屑說、或覺得不必要說的話，都化為刀子毫不留情地傾瀉出來，沒給誰留個面子。
奈薇兒的視線忽然定格在客人中的一位，一只眼中閃爍著狡詐與慌亂的老蝙蝠身上，嘴角緩緩向上，勾勒出一絲不屑的冷笑：“伯雷法，沒想到你也在這里，莫非你那老眼昏花的父親被你毒死前沒順便把你這下水道里鉆出來的私生子一起帶走么？我本以為他足夠心狠手辣了，沒想到對你還是缺了些果決，才使你還可堂而皇之地坐在這里，揮霍他留給你的所剩不多的臉皮。”
隨即。
咔嚓——！
是鏡面破碎的聲音。
給點(diǎn)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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