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對誰來說很重要嗎？

“用游戲機當(dāng)權(quán)限卡開門？林格你也太幽默了吧？”

愛麗絲不抱太大希望，雖說這是限量版的SLP游戲機，但沒理由還附帶這種額外功能吧？再說了，就算她想刷卡，這立方體的游戲機也塞不進(jìn)長條狀的卡槽里呀！

“別廢話。”林格直言不諱：“快把游戲機拿出來。”

圣夏莉雅也勸說道：“就試試看吧，愛麗絲。”

反正就算錯了，也不會有什么損失，何況林格一向沉穩(wěn)慎重，從不會無的放矢。既然他提出這種建議，那一定是有了把握，區(qū)區(qū)愛麗絲只要照做就行了，憑你的智力水平，還想質(zhì)疑不成？

“試就試，要是沒用可別怪我。”

愛麗絲不滿地嘟囔了一句，然后取下掛在腰帶上的SLP游戲機。這個銀白色的立方體遠(yuǎn)比一切人造物更為精致，安靜地躺在金毛女仆的手心里，折射出令人失神的光線。它有一種金屬的質(zhì)感，表面卻光滑得像是水晶或?qū)毷�，找不到任何人造工藝的痕跡。

在游戲指令公司的總裁辦公室內(nèi)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游戲機，但不知道是否錯覺，林格覺得那個游戲機并不如愛麗絲手中的游戲機那么有神韻，似乎缺少了某種關(guān)鍵的東西。所以第一次見面時，愛麗絲說的那些話可能并不是吹噓，所謂限量版的SLP游戲機，確實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寶物。

或者說，它的本質(zhì)，讓它與其他普通游戲機區(qū)分開來的要素，究竟是什么？
“說是要試試看，可是要怎么試呢？”

愛麗絲沒有注意到年輕人正在旁邊，隱晦地審視著自己手中的游戲機，她對著信息終端上的卡槽與自己手中的立方體，抓耳撓腮了幾秒鐘，中間可能伴隨著各種復(fù)雜的心理思考與激烈的自我否定，以至于臉上的神色變幻不定，時而堅定，時而猶豫。最后，她決定破罐子破摔：“啊，不管了——就這樣試吧！”

金毛女仆抓著游戲機，直接將它按在了信息終端的屏幕上，看那兇狠的架勢，好像要把那個透明的水晶屏幕直接砸碎一樣。眾人看著這一幕，都有些不忍直視，蕾蒂西亞更是故意用大家都能聽到的聲音，“自言自語”地評價道：“果然是個頭腦簡單的女人呢，要是這種方法都有效的話，我……”

話還未說完，從游戲機與信息終端接觸的平面上，忽然爆發(fā)出了極為璀璨的光芒，幽藍(lán)色的光線從愛麗絲的指縫間滿溢而出，驟然明亮起來的光就像太陽一樣，將每個人的臉龐映得雪白，也讓走廊的其余角落都陷入一片昏暗中去。眾人下意識瞇起眼睛，躲避強光的照射，只有一直在關(guān)注情況的林格，反而睜大了眼睛，企圖從那束光中看出些什么。

然而，令年輕人失望的是，直到光漸漸低沉，乃至徹底消散的時候，他依然什么都沒有看出來。那些光既沒有回歸游戲機，也沒有融入愛麗絲體內(nèi)，而是自然地消散了，就像……魔力一樣？
腦海中跳出這個念頭的一瞬間，林格仿佛捉住了什么，靈感蠢蠢欲動。然而這時，又是愛麗絲在壞事，用一句驚疑不定的話語，干擾了他的思緒：“咦，好像真的可以？”

她小心翼翼地拿開游戲機，湊上前一看，信息終端的水晶屏幕上顯示著一行新的文字：“認(rèn)證已通過，確認(rèn)為最高權(quán)限持有者，允許通行。”

旋即，大門無聲地向兩側(cè)分開，讓出了一條通往控制中心內(nèi)部的道路，但站在門口往里面張望，卻只能看見一片幽夜般的深邃，猶如黑沉沉的水面，死寂得令人不安。這扇門大概有很長時間沒打開過了，因此一開門后便有一股陰冷的氣息鋪面而來，沿著脊椎骨往上爬升，帶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并非物理意義上的寒冷，而是由于多年無人問津、缺乏人氣所導(dǎo)致的、一種孤獨和寂寞的感覺。

像這樣的一間屋子，里面真的會有人在嗎？
林格深感懷疑。

門開之后，四下安靜了那么一瞬間，好像大家都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這種情況，明明期待開門的人是她們，但門開之后不知所措的人也是她們。假如進(jìn)入這扇門，進(jìn)入游戲指令公司的控制中心，就意味著即將觸碰到這個宇宙隱藏最深的真相，以及那些逐漸被久遠(yuǎn)歲月所遺忘的過去，那么，即便是少女王權(quán)，也會為此猶豫不前的。這無關(guān)性格，僅僅是智慧生靈的天性。

直到愛麗絲回過頭來，才打破了這種無人開口的寂靜。

“你剛才說，”她死死地盯著蕾蒂西亞看：“要是我能打開這扇門的話，你就怎么樣啊，親愛的蕾蒂西亞小姐？”

“呃！”

蕾蒂西亞表情一僵，居然忘了愛麗絲是個記仇的家伙，這下被她逮到把柄了，該怎么辦？但小蝙蝠也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她眼珠子一轉(zhuǎn)，很快就想好了應(yīng)對的方法，于是輕輕一咳嗽，故作鎮(zhèn)定地說道：“要是你能打開這扇門的話，那我就勉強承認(rèn)你的作用吧，偶爾還是能派上用場的呀，愛麗絲。”

嘁、反應(yīng)真快。

沒有取得預(yù)想中的戰(zhàn)果，愛麗絲便陰陽怪氣道：“是啊是啊，總比某些只會在一旁說風(fēng)涼話的人有用吧？”

“你！”蕾蒂西亞氣急，可是又找不到什么反駁的理由，畢竟這件事確實是她理虧在前，誰讓她被人家抓住了口實呢，還是被那個記仇的愛麗絲，只是被陰陽怪氣一句，已經(jīng)算最好的結(jié)果了。

見蕾蒂西亞無言以對，愛麗絲登時得意起來。她充分發(fā)揚了勝利者應(yīng)有的大度精神，沒有乘勝追擊——當(dāng)然，主要是害怕說得太過分，被某位女伯爵誤以為是在欺負(fù)她的乖孫女，那就不妙了——轉(zhuǎn)而夸耀起自己來：“我就說嘛，這個方法絕對有用的，我果然是天才玩家，嘎嘎嘎！”

笑得很猖狂，雖然她似乎忘了，首先提出這個方法的人是林格來著。
年輕人并沒有爭功的念頭，只是回頭對眾人說道：“既然門已經(jīng)開啟了，那我們就進(jìn)去吧。”

這才是目前最要緊的事情。

他說完便走了進(jìn)去，圣夏莉雅依然緊隨其后，兩人自從進(jìn)入游戲指令公司的總部大樓后，似乎便達(dá)成了某種默契，一直都在用眼神交流著什么，只是其他人看不出來而已。看著兩人就這樣毫不猶豫地走入了黑暗的控制中心，還留在外面的人面面相覷了一小會兒，仍是選擇了跟上去。

進(jìn)入控制中心后，雖然四周都被黑暗籠罩，能見度十分有限，但眾人還是被所見到的景象震撼了一下。明明從外面看只是一個普通的房間，但內(nèi)部空間卻廣袤得令人難以想象，無論是眼前還是頭頂，視野都在無休止地向前延伸，仿佛永遠(yuǎn)不會抵達(dá)盡頭。一些巨大的影子隱匿在黑暗中若隱若現(xiàn)，它們的輪廓看起來像是某種機械，棱角與線條之中都透露出一種工業(yè)的冷峻感。

林格嘗試伸手觸摸了一下，掌心一片冰冷的寒意，有點類似鋼鐵，卻輕薄得令人難以想象。除此之外，他還觸摸到了一些凹凸不平的觸控板、按鈕、水晶屏幕以及管道。這些管道不僅攀附在鋼鐵表面，將一臺又一臺巨大的機械串聯(lián)為一個整體，同時還將自己的觸手蔓延到了任何一個角落，從墻壁上、地板上、乃至眾人的頭頂上穿過，放眼望去，仿若幽邃的深淵中，游弋著無數(shù)條遠(yuǎn)古時代的海蛇，令人毛骨悚然。

無論是機械還是管道，似乎都正處于運作狀態(tài)，如果將手伸到它們的連接處或排氣孔洞前，還能感受到那些溫?zé)岬臍怏w正緩慢而均勻地析出，就像生命的呼吸作用一樣。林格不禁產(chǎn)生了這些機械和管道其實是活著的感覺，但隨后又覺得太過荒謬，輕輕搖頭將這個想法拋到了腦后。

“開燈、開燈！”愛麗絲一進(jìn)來就大聲嚷嚷，但是毫無反應(yīng)，她奇怪地摸了一下腦袋：“聲控系統(tǒng)沒有在運行嗎？該不會是壞掉了吧，好麻煩。”

“往那里走。”

林格忽然說道，同時伸手指向前方。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眾人抬頭望去，下一刻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因為她們竟看到，在黑暗的深處正屹立著一道幽藍(lán)色的巨大光柱，猶如貫穿了天地的高塔般莊嚴(yán)神圣。光柱外部圍繞著一圈圈0和1的字符串，互相之間以順時針和逆時針的方向緩慢旋轉(zhuǎn)著，構(gòu)成了一道永不停歇的數(shù)據(jù)流。幽光如水，從這些字符的縫隙間流淌而出，照亮了周圍一小片區(qū)域，進(jìn)而又漫延到更加黑暗的角落里，林格一行人之所以能保持有限的視野，也是受到了那道光柱的影響。

“那是啥啊？”愛麗絲不禁咋舌：“說好的控制中心呢，怎么會出現(xiàn)這么魔幻的場景？該不會那道光柱就是游戲指令公司一直宣揚的超級計算機吧？”

無論是到底是什么東西，過去看看就知道了。眾人朝著那道光柱的方向前進(jìn)，那些若隱若現(xiàn)的巨大機械與金屬管道恰好圍成了一條通道，讓一行人不至于迷失在黑暗深處。只有極靠近的時候，才能隱約聽見從這些機械體內(nèi)傳出來的低沉嗡鳴，有點類似于蒸汽機發(fā)動的聲音，但沒有那么狂野粗暴，仿佛想要向世界上所有人彰顯自己從鋼鐵與工業(yè)中得到的力量，而是一種更加冰冷、精密、充滿頻率的聲音，讓林格不由得想起了林威爾大學(xué)的歷史研究院內(nèi)保存的那臺差分機原型機，二者有近似之處。

根據(jù)愛麗絲的說法，所謂計算機，便是地球人使用的、一種基于數(shù)字邏輯和代碼運算的信息終端，具有高速計算、儲存數(shù)據(jù)和運行程序等功能。一臺巴掌大小的個人用信息終端，能夠儲存的資料就相當(dāng)于林威爾大學(xué)的藏書總和，而負(fù)責(zé)鏈接所有信息終端的互聯(lián)網(wǎng)絡(luò)，更是能號稱查找到任何你想知道的信息，有點類似于奧薇拉的【真理圖書館】了。

如果這些隱匿在黑暗中的巨大機械，都是所謂的計算機，而那些遍布控制中心各處的金屬管道，則是將這些計算機的斷口互相鏈接起來的數(shù)據(jù)傳輸線。那么，它們內(nèi)部儲存的數(shù)據(jù)和資料，又該有多么龐大呢？
游戲指令公司打造這個控制中心的目的，總不會真的只是為了儲存和運算一些游戲數(shù)據(jù)吧？這種謊言也就騙騙愛麗絲了。

“你也這么覺得嗎，林格？”

旁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年輕人回過頭，從那雙湖泊般寧靜久遠(yuǎn)的翠綠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樣。他放慢腳步，與少女并肩同行，以一種不被其他人聽見的音量問道：“覺得什么？”

圣夏莉雅輕聲道：“這些機械內(nèi)，一定儲存著非常重要的資料吧？”

看來她和自己想到了一塊去，年輕人點點頭，回道：“如果不重要的話，女神冕下沒必要將它們保存在如此隱蔽的地方。”

林格甚至覺得，就算是前世還未失去記憶的少女王權(quán)們，恐怕也不知道天之圣堂內(nèi)還有一個控制中心，這一點從圣夏莉雅此刻的表情就能看出來了。

“可是我覺得，”牧羊少女將目光從林格身上移開，落在黑暗中巍然不動的巨大機械上，它們的輪廓沉默得如有一副鐵石心腸：“我所理解的重要，和你理解的重要，并不是同一種意思。”

不是同一種意思？
林格微微一怔，一時間竟無法理解這種說法。

重要就是重要，難道還有不同的性質(zhì)嗎？
可是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事物的重要性，確實是可以因人而異的，比如，對某些人來說很重要的東西，對另一些人來說卻只是尋常事物，不值一提。

然而，這種說法放在這里，其實并不合適。

因為天之圣堂的主人，可是創(chuàng)造世界的女神冕下啊，嚴(yán)格意義上，這個宇宙中的一切事物，渺小至塵埃，龐大如星球，都與祂息息相關(guān)，怎么可能存在女神覺得很重要、但對凡人來說卻一點都不重要的事物呢？
只是你的錯覺吧……林格剛想這么說，這時，他卻聽見前面?zhèn)鱽韾埯惤z的聲音——

“哈，終于到了！我是第一個！”

給點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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