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4.第1141章 開始改變了嗎？
第1141章 開始改變了嗎？
三個小女孩吵吵鬧鬧地走在通往天心教堂的路上，互相商量著應(yīng)該怎么做才能達(dá)到理想的傳教效果，謝米建議用小零食和點(diǎn)心誘騙……哦不，是吸引他們?nèi)虢蹋俚傥鱽唲t建議恩威并施，先讓他們喝蔬菜汁，再給他們小蛋糕，就能讓那些人感激涕零了，因?yàn)橐话銇碚f她的奶奶都是這么做的……
總感覺都不是很靠譜的樣子。
梅蒂恩并沒有將兩個小伙伴的建議放在心上，而是在腦海中回憶著天心教堂前兩代駐堂牧師——也就是她的養(yǎng)父楊科先生與她的兄長林格，各自都是怎樣做的。但回憶了半天她忽然有些沮喪，因?yàn)榘l(fā)現(xiàn)他們的辦法好像都不適合自己，楊科先生有一種獨(dú)特的人格魅力，所以才能夠得到大家的信任；而林格雖然總是那么冷淡寡言，但在他人眼中卻是有威嚴(yán)的體現(xiàn)，所以大家都敬畏著他。
可是自己呢？既沒有人格魅力，也沒有威嚴(yán)氣度，甚至還有年齡方面的劣勢。那些灰燼游擊士的成員，真的愿意耐下性子來聽自己講述女神大人的教義，而不是當(dāng)成小孩子的惡作劇，置之一笑嗎？
前途一片黑暗呀……
“你是不是在想，”路邊的林子里，忽然傳來一個冷然的聲音：“前途一片黑暗呀，梅蒂恩？”
“誰！是誰？”
被看透了內(nèi)心想法的梅蒂恩大為驚恐，慌忙扭頭四顧，尋找那人的蹤影。謝米和蕾蒂西亞也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圍成了一個圈，互相背靠著背，警惕地看著四周。膽小鬼謝米更是在半空中揮拳踢腳，對著看不見的敵人一通輸出，還大聲嚷嚷給自己壯膽：“哇啊、何方宵小，居然在暗中鬼鬼祟祟！快出來、讓謝米大人我好好教訓(xùn)你一頓！”
顯然，圣夏莉雅的課堂補(bǔ)習(xí)還是很有用的，至少她已經(jīng)會用“鬼鬼祟祟”這樣的形容了。
不過，冷靜下來后，梅蒂恩卻覺得那個聲音好像有點(diǎn)耳熟。
仔細(xì)想想也是，云鯨空島上哪個不是熟人，灰燼游擊士的成員都在外圍的營地中休息呢，總不會大清早的閑得無聊，特意跑來嚇唬小女孩玩吧？
“你是——”她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格洛麗亞姐姐？”
“咦？居然被你發(fā)現(xiàn)了、梅蒂恩！看來你很有敏銳的直覺嘛！”
不不不，我是聽出來的，不是猜出來的。
粉發(fā)小女孩心中吐槽，但格洛麗亞才不管她怎么想，從林間一躍而出，大大咧咧地?fù)踉诹说缆分醒耄瑪r住了三人的去路。因?yàn)楸粐樆５贸髴B(tài)百出而有些不忿的謝米，正想質(zhì)問她究竟想干嘛，結(jié)果一抬起頭，卻被嚇了一跳：“哇啊啊、你你你、你那是什么打扮啊格洛麗亞！？”
梅蒂恩和蕾蒂西亞也驚呆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因?yàn)楦衤妍悂喚尤淮┲灰u黑色的修女服，看起來樸素，但面料卻是上好的質(zhì)地，柔軟透氣，在袖口、領(lǐng)口與裙擺邊緣，都縫制著純白色的花邊內(nèi)襯，連紐扣都是純金的，只是因時間銷磨的緣故，呈現(xiàn)出一種古樸大氣的黃銅色。除此之外，她還像模像樣地整了一條頭巾，裹住了灰色的長發(fā)，只在兩側(cè)鬢邊各留下一道纖細(xì)的發(fā)辮，繞過脖頸垂落胸前，給自己增添了一種溫婉且又文雅的氣度，若不開口的話，倒確實(shí)有一股修道院中清冷淡泊的修女風(fēng)范。
只是她輕輕蹙眉時，那不滿的神態(tài)便打破了這種風(fēng)范：“怎么，我穿得很奇怪嗎？明明就很合適吧？”
謝米與蕾蒂西亞說不出話來，一副鬼見了我的表情，梅蒂恩則是干咽了口唾沫，哈哈笑道：“確實(shí)、確實(shí)很合適啦，但是，格洛麗亞姐姐為什么要突然穿上修女服呢？難道說……”
她想到了一種可怕的可能性。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格洛麗亞雙手叉腰，得意洋洋道：“昨晚我的身份又改變了，現(xiàn)在可是一名侍奉神明的修女哦，和你一樣呢，梅蒂恩。”
不不不，我覺得多少還是不一樣的。
而且，怎么會有這么巧合的事情，我昨天才說要向灰燼游擊士的成員傳教，你今天就變成了修女，我看是有備而來才對！
粉發(fā)小女孩狐疑地看著面前的修女小姐，口中發(fā)出了意味不明的唔嗯聲，但格洛麗亞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改變，依然帶著那種得意且從容的微笑：“怎么了，梅蒂恩，有什么問題嗎？”
梅蒂恩便追問道：“格洛麗亞姐姐，既然你的詛咒又發(fā)作了，那么現(xiàn)在是什么身份呢？”
“身份，不就是修女嗎？”
“我是說你在社會中的身份哦，你的經(jīng)歷與記憶。”梅蒂恩的眼中浮現(xiàn)出一絲狡黠的神采，她知道格洛麗亞每次詛咒發(fā)作時，不止改變身份，還會幫助她補(bǔ)完這個身份的背景故事，甚至在故事相關(guān)者的腦海中植入對應(yīng)的虛假記憶。也就是說，格洛麗亞這個修女必須有頭有尾才行，她來自何處？有無家人？如何成為修女？侍奉著哪位神明？這些都必須是可以求證的。
不過，格洛麗亞卻像是早就知道梅蒂恩會這么問似的，立刻行云流水地為她報(bào)上了一套背景故事，大意是這個身份原本是灰丘之城蘇亞雷郊區(qū)一名普通農(nóng)家女，在殖民戰(zhàn)爭爆發(fā)后失去了家與親人，并一直流浪在黑森林附近，靠挖野菜以及向過路的好心人乞討為生。但是！故事在這里發(fā)生了轉(zhuǎn)折，大約半個月前，孤獨(dú)可憐的少女在一個深夜，忽然看見一條巨大的鯨魚從天而降，落入黑森林的深處。她不知從哪里鼓起了勇氣，深入永夜林地找到了那只鯨魚，并受到了島上好心人士們的熱情招待……于是她就決定留下來，并皈依神圣女神教的信仰，成為一名光榮的侍奉女神大人的修女啦。
“這個轉(zhuǎn)折是不是太突兀了？”蕾蒂西亞忍不住吐槽：“而且明明作為當(dāng)事人的我們卻沒有任何印象誒！”
“因?yàn)槟阋彩巧倥鯔?quán)嘛。”格洛麗亞很自然地伸手揉了一下小蝙蝠的腦袋，后者雖然齜牙咧嘴滿臉的不情愿，但也沒有抗拒。隨后修女又對梅蒂恩和謝米說道：“你們也是，和少女王權(quán)——尤其是作為心靈王權(quán)的我接觸太過頻繁，因此腦海中并沒有被植入對應(yīng)的記憶。”
那就只能向云鯨空島以外的人求證咯？
可梅蒂恩回味了一下格洛麗亞修女的背景設(shè)定，才愕然發(fā)現(xiàn)——她沒有家人、沒有朋友，甚至野外求生時期都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社會關(guān)系約等于零。換句話說，就算去找那些灰燼游擊士的成員，也無法求證到底是否有這么一個人的存在。
太過巧合了，以至于給人一種……如此刻意的感覺。
梅蒂恩不得不多留了一個心眼：“你真的真的真的改變身份了嗎，格洛麗亞姐姐？”
“當(dāng)然，我怎么可能會騙你呢，梅蒂恩。”格洛麗亞笑瞇瞇的，看不出半點(diǎn)心虛的意味，如果這都是演技，那么她的心理素質(zhì)未免也太好了——道德底線也是，應(yīng)該沒有人忍心對著三個可愛無辜的小女孩撒謊吧？
蕾蒂西亞漸漸回過味來，皺起小眉毛，有些抗拒：“這么說，你來找我們的原因，莫非是——”
“就是你想的那個莫非。”
格洛麗亞贊許地看了她一眼，大概是覺得蕾蒂西亞很聰明，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來意，將來必成大器之類的吧。至于她表現(xiàn)出來的抗拒，也很好理解，大人想要融入小孩子的圈子中，總是要承受一些異樣的目光，格洛麗亞認(rèn)為，自己無疑屬于大人的行列。
“身為女神大人的信徒，天心教堂的一員，我想要為你的傳教事業(yè)盡一份綿薄之力，相信你應(yīng)該不會拒絕我的好意吧，梅蒂恩？”說著，她還裝模作樣地并攏左手食指與中指，在眉心、鼻尖與嘴唇各點(diǎn)一下，這是神圣女神教的信徒之間通用的禱告手勢，寓意女神冕下對蒼天、大地與生命的恩澤。
看她如此熟練的模樣，莫非新身份是真的？
蕾蒂西亞依舊有些狐疑：“林格和小夏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格洛麗亞眨了下眼睛，面不改色：“或不知道，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關(guān)系很大吧？
蕾蒂西亞還想再說什么，格洛麗亞卻已意識到不能任由這個小家伙質(zhì)疑下去了，自己可是天心教堂的正牌修女，就算要質(zhì)疑，也該由梅蒂恩來質(zhì)疑才對，你一介外人，無權(quán)為她求證！于是她索性無視了蕾蒂西亞，湊到粉發(fā)小女孩身邊，用一種類似話本中弄臣討好君主的語氣，獻(xiàn)上讒言：“梅蒂恩，你剛才是不是在煩惱，要如何做才能向灰燼游擊士的人傳教？我這里有一個辦法，絕對可以幫上你的忙，你且聽我道來……”
嘀嘀咕咕，嘀嘀咕咕。
“哦，唔，誒，這……好像……不是不行呀……”
隨著她的講述，梅蒂恩的表情經(jīng)歷了從困惑到沉思、從沉思到驚異、再從驚異到恍然的變化，最后她高興地嘴角都咧了起來，眉宇間神采飛揚(yáng)：“我覺得這樣一定可行，格洛麗亞姐姐，你太聰明啦！”
“嘿嘿，那當(dāng)然。”新晉修女小姐毫不客氣地收下了這句贊美：“既然如此，我可以加入你們了？”
“嗯嗯、歡迎你的加入哦，格洛麗亞姐姐！我們一起努力，讓大家都成為女神大人的信徒吧！”
一大一小兩只手握在一起，達(dá)成共識。
當(dāng)然，為了體現(xiàn)民主原則，梅蒂恩亦不忘了詢問兩位小伙伴的意見，不過，謝米是梅蒂恩的小跟班，無論她說什么都無腦點(diǎn)頭贊同；而蕾蒂西亞在糾結(jié)之后，見梅蒂恩確實(shí)笑得開心，不得不無奈地承認(rèn)，至少在出謀劃策這方面，自己輸了：“既然梅蒂恩都這么說，那就隨你的便吧。”
她雙手抱胸，斜眼看著格洛麗亞：“但是不要拖我的后腿哦？”
格洛麗亞連連點(diǎn)頭表示不敢，你們二位才是梅蒂恩的左膀右臂，是我的前輩，我一定會尊重你們的意見，絕不擅自主張……之類的，把兩個小女孩哄得很舒服，團(tuán)隊(duì)氣氛重歸和諧，或者說，變得比之前更和諧了。
于是，一行人再度吵吵鬧鬧地上路，朝著天心教堂的方向前進(jìn)。只是，不知為何，格洛麗亞刻意落在了隊(duì)伍的最后面，與前面的小女孩們保持著距離，直到確定她們再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后，那張笑瞇瞇的臉龐一下子冷淡下來，輕輕哼了一聲：“真是個臭屁的小鬼。”
她看了眼自己剛才揉過蕾蒂西亞腦袋的手，嘴角一撇：“早知道剛才應(yīng)該多揉一會兒的。”
“哈哈哈。”腦海中傳來一陣干笑聲：“她還只是個孩子嘛，你不要總是和小孩子計(jì)較，白夜。再說，我們的計(jì)劃不是很順利嗎，皆大歡喜，皆大歡喜！”
皆大歡喜……個頭啊。
“是你的計(jì)劃，格洛麗亞。”白夜咬牙切齒道：“這一次我就忍了，下次你再讓我做這種裝蠢扮傻的事情，我就把你那糟糕的睡相畫下來，向外界傳播一萬份！”
“呃！”這強(qiáng)而有力的威脅讓格洛麗亞意識到白夜是真的生氣了，原本就沒有底氣的她，聲音便顯得更加弱氣了：“沒、沒辦法，大家都在努力，我也想做點(diǎn)事情嘛，可是我又什么都做不到，如果能協(xié)助梅蒂恩在東大陸傳教的話，或許就能幫上林格和大家的忙了。你也是，白夜，你不也很想幫上林格的忙嗎？所以才演得那么投入，簡直就跟我本人一模一樣誒！”
“你的意思是我很擅長裝蠢扮傻嗎？”
“啊這！”
“而且，誰跟你說我想要幫那家伙的忙了？只是如果不答應(yīng)你的話，你這笨蛋肯定又要在我的腦子里哭哭啼啼，吵死人了，我可不想被你從早上煩到晚上，像個愛哭鬼似的。”
“是，是這樣哦……”
“怎么，你不信？”
“不不不、絕對沒有！我很相信你的，白夜，你也要相信我呀！”
“最好如此。”
白夜冷哼一聲，看了眼漸行漸遠(yuǎn)的小女孩三人組，她們似乎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同伴的掉隊(duì)，便停下腳步等她，粉發(fā)小女孩還使勁地沖自己揮手，看起來尤為興奮和雀躍。見此，少女臉上冷漠的表情稍有松動，她沉默了一會兒后，忽然開口道：“喂、小笨蛋格洛麗亞，我問你一個問題。”
“啊？”
“為什么要演戲欺騙大家？直接告訴他們你想要幫忙不就行了？”
“可是那樣的話，他們就會知道我其實(shí)并沒有改變身份吧？”
“這和身份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你是現(xiàn)在的格洛麗亞、而不是修女格洛麗亞的話，就幫不上忙嗎？”
“……”
意識空間內(nèi)頓時一片寂靜，那個笨蛋不知道為什么，忽然間一言不發(fā)。但白夜沒有催促，因?yàn)樗揪褪窍胪ㄟ^這個問題，讓格洛麗亞自己思考得到答案，那樣她才會意識到，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可思議的轉(zhuǎn)變。
一直以來，從來只有被動地轉(zhuǎn)化人格、被動地卷入各種事件的她呀，忽然間主動想要去做某件事情，她知道這究竟意味著什么嗎？尤其是……她的人格，從來都不屬于自己，而是屬于那個陰魂不散的詛咒。
認(rèn)知自我是世界上最難的一件事，此時此刻，在云鯨空島上有兩個人同時陷入了對自我的迷茫之中，他與她注定要經(jīng)歷塵世間的曲折和動蕩，才能回到原點(diǎn)，尋覓最初的悸動。然而，這個過程是不可倉促也不可急迫的，一旦強(qiáng)求，恐怕只會適得其反而已。
所以。
“慢慢來吧。”她低聲道，似呢喃自語。
“什么？”格洛麗亞沒聽清楚，因?yàn)樗齽偛旁谒伎肌?br />
“沒什么，晚上記得讓謝絲塔小姐給你做兩道菜，補(bǔ)補(bǔ)聽力和智力。”白夜沒好氣地說道，同時解除了對身體的控制權(quán)：“該演的我都演完了，接下來的事情自己去干吧，要是暴露了我可不管。”
灰色的眼眸空洞了一瞬間，緊接著又被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眸取代。重新接管身體的格洛麗亞噘起嘴巴，嘟囔了一句：“不說就不說嘛，有什么得意的。”
然后她邁步，急匆匆地向前跑去。
“喂、格洛麗亞姐姐！你快點(diǎn)呀！”
“來了來了，你們等等我！”
給點(diǎn)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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