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婚禮
大夏890年
贊州,清陽郡,瀘平縣。
來往人群絡繹不絕的集市上,畏畏縮縮的張寶郎站在一處賣肉的攤子旁,他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四處打望著周圍的環境。
時不時伸手在肉上蹭幾下,仔細看能看到他手中藏了一塊白布。
路過的行人見了也不覺得奇怪,畢竟看張寶郎的穿著就知道他是窮人,估計是饞瘋了才用了這個法子沾點油花解解癮,不論哪個朝代窮苦百姓活著都不容易。
沒看人家攤主都沒發話嗎?自己又何必出這個頭管閑事呢。
看管肉攤的幾個漢子,也不嫌這落魄書生的寒酸模樣影響了自己幾人的生意。
對他偷油花的事更是置若未聞,只是低著頭做自己的事情。
今天是李老爺嫁女的好日子,嫁人的對象是縣外田莊坐擁千畝良田王老爺的公子。
李老爺是糧商,縣里十八家米鋪都是他的,老來得子就生了這一個獨女,所以從小就對她十分疼愛,王老爺是地主,兩家都是大戶人家,這場婚事辦的尤其風光。
單是敲鑼打鼓,吹響器的班子就請了兩班,轎子是八抬大轎,忙里忙外幫忙的人更是請了上百人,從天沒亮就開始吹。
從城東頭吹到城西頭,似乎想要將這份喜悅分給全縣的人。
張寶郎聽著愈來愈近的嗩吶聲不再偷用白布沾油,反而一概之前膽小的神態,開始閉上眼睛搖頭晃腦的跟著曲調小聲哼唱了起來。
嗩吶聲就到耳前了,張寶郎猛地睜開眼睛,低聲說了一句:“動手。”
肉攤子的幾個漢子聽到他發話,也不再裝模作樣的忙活,而是從肉攤子木板縫隙里抽出了幾把橫刀。
其中一個漢子借著攤子的掩護遞給了李寶郎一把,李寶郎接過,隨即幾人將橫刀貼身放置到了身前走向了路口拐角處。
送婚隊伍最前方吹嗩吶的年輕人看見路口有幾個人擋住了去路,還沒待他反應過來叫人驅趕,只看見一道白光閃過,他就栽倒了地上。
眼睛中滿是不可思議,他不敢相信自己不過是像往常出工一樣掙幾個銀錢,自己這么年輕怎么就要死了,自己取媳婦的錢還沒攢夠呢。
小人物的性命就是如此的輕飄。
看見張寶郎動手了,潛藏在其他角落的幾人也都帶著各自的家伙緊跟著走進拐角。
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圍殺,因為行巷子另一端的路口也冒出幾人將送婚隊伍前后的退路都給堵死。
這些人是真真的殺星,出刀收刀又快又狠,不帶絲毫猶豫,片刻功夫就將送婚一行近百人全都屠戮,只剩下轎子里的李家新娘子,和一匹頭上系著大紅花的灰馬。
張寶郎從袖中抽出之前沾過油花的那張白布,用其抹凈臉上的血液,也不覺得惡心,直接戴到了臉上,這是一幅沾滿了油脂和血液的白布面具。
倒也奇怪,這擦完血跡的白布,上面的顏色還是老樣子,一點沒變。
同行的其余人把守著兩端出口,張寶郎走向轎子,掀開轎簾,看著坐在轎子里驚慌失措的李家新娘子,怪笑了兩聲,一把將其擄出,打暈,抗在肩上走進了一個狹道之中。
今天本是王子容大喜的日子,按說他應該十分高興才是,可從早上起來他就苦著一張臉,也不知道是為什么,他覺得今天心中不太舒服,為此他父親王老爺還訓斥了他幾句。
不過王老爺并沒有說什么難聽的話,只是大致說了些,“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已經二十有一了,不結婚難道要浪蕩一輩子嗎?家里還有大把產業等你繼承,”之類的。
對于這些話王子容耳朵都要磨出繭了,是故并沒有頂嘴。。
接婚臨走時,王子容母親看出了他的不開心,便上前寬慰道“李家家財萬貫,又是個獨女,將來李老爺萬一去了,那些家產不都是你的了。”
“況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親一向偏心你弟弟,咱們家的那些地,你父親可不一定會留給你,有勢的人家咱們攀不上,這李家閨女可正是你的良緣啊。”
王子容聽見這些話,心中并未添幾分喜悅,畢竟還未見過李家姑娘的容貌,萬一她是個丑八怪呢,只是覺得自己和這李家姑娘家境方面倒也合適,便收起了苦臉。
王夫人見兒子聽進去了又跟著勸說道:“兒子啊,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要是反悔,丟人不說,怕還是要和李家結仇。”
“所以今天一定要把事兒辦好,過了今天把那李家姑娘取進了家門,到時候要怎么樣還不是你說了算。”
“放心吧娘,孩兒知道該怎么做的。”
王子容有些頂不住自己母親這些充滿算計的話語,便趕緊應付道。
在去接親的路上,那些領了喜錢的家丁仆人們好像比王子榮更高興,一路上熱烈的聊個不停。
管家甚至還給一行路過,十幾人騎著馬的行商發了些喜錢,人家可能不缺這些錢,但是誰不愿意圖個喜慶呢。
這些家丁仆人們得了喜錢固然高興可也不僅僅是喜錢的原因高興,而是主人老爺家一結婚,就該要有后了,這些傭戶們也會平添幾分安穩感,畢竟還得依靠耕種老爺家的地養活自己一家子呢。
王子榮當然還沒領悟這些傭戶們的心中想法,他只是認為主人家有喜,這些仆人也該天經地義的跟著高興,所以他也有了幾分好心情,。
這場婚事很順利,王子容騎著新買的駿馬,接過新娘進了轎子,看新娘的身段就知道她一定是個美人兒,身材嬌小卻又不缺曲線。看到王子容心里直發癢,只想趕緊娶回家。
可他又不好不顧愛面子的老丈人的叮囑,于是便帶著接親隊伍在這城里轉了一圈。
可他沒想到這一轉,就轉出事了。本來一行人走的好好的。
他尿急就去了旁邊一戶人家的茅廁,其他人都在過道里等著他,可等解決問題后出來,嗩吶聲,敲鑼打鼓的聲音全都沒了,只有地上那橫七豎八倒著的尸體和空無一人的轎子。
自己那匹新買的駿馬也不見了,他想走出去報官,可是這些尸體就想是一層無形的阻礙,他不敢跨出去。
他知道很快就會有人發現異狀進來查看,到時候就會有人來救他了。
王子榮雖然嬌生慣養,但也不笨,他猜得不錯,很快就有一道人影進來查看了。
人影慢慢走近,王子容看清了來人的容貌,穿著廉價的布衣,臉上白乎乎的,一塊黃一塊紅,不對,他手里提著一把刀,刀上還有血在低落。
不!王子容心中大喊,他想大聲呼救,可怎么也發不出聲音來,心口像是又快大石頭堵住一般,如鯁在喉。
張寶郎隔著面具笑盈盈道:“王公子,你可真是調皮呀,差點就要把你漏掉了。”
說完,手中刀一揮,向著王子容砍去。
瀘平縣城門口,一匹受驚的灰馬正咆哮著向城外沖去,人群連忙向左右躲閃,城門口值守的十二名衛兵見狀想要阻止,可還沒等他們布下軍陣,灰馬已經的跑到了城門下。
其中一位健壯的軍漢怕瘋馬傷人,就要運行氣力將其擊斃,這時衛兵頭子丁爺將這漢子攔下。
“阿奎,不要殺它,這匹馬最少能換八十兩銀子,死了就不值這個錢,你先和張勇騎馬去追回來,這里我帶著他們看著。”
阿奎聽丁爺這樣說也不猶豫,和張勇一人一騎去追灰馬了。
剛才大家的反應他可都看在眼里,第一時間都是想布下三人成勢的最小軍陣用來阻攔灰馬。
也沒見誰想著直接擊斃,不然剛才一人給它來一槍,沖的再快,它也死了。
這年頭誰不缺錢呢。
況且剛才丁爺發話大家都是聽見了,真出了事也不會是自己獨自背黑鍋,都是一個鍋里煮飯的弟兄,信得過。
而且能撈到這個有油水位置,誰家里沒點門路,也不怕他們合伙欺負自己。
丁爺看著阿奎和張勇騎馬走了,嘴角露出一笑,卻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只好借著維持秩序來壓過這股笑意。
“不要慌,不要亂,一匹受驚的馬而已,沒什么大不了,進城的一文錢交好,別想趁亂偷溜進來。”
見人群恢復了秩序開始有序進城,丁爺留下了四人守在城門口,喊著另外五人坐在馬扎上喝起茶水繼續歇息。
“你們可知道我為什么不讓阿奎殺了那匹馬嗎?”
一個略顯滑頭的守衛趕緊獻上殷勤,說道:“頭兒,這我們還能不知道嗎?您不是打算把那匹馬找個由頭扣下來,然后賣了,咱們兄弟好分錢啊。”
另一個趕緊接話“對啊,頭兒,要我說還是您英明,腦子一轉,咱們弟兄又要有好些銀子進賬。”
“嘿嘿,你們說的不錯,我也不對你們隱瞞,這次的事要是辦好了,可絕不止八十兩銀子。”
說著得意的望向其余幾人。
“不止八十兩銀子?頭兒你快說說怎么回事?”
他們一月俸錢加上油水也不過七八錢銀子,這八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了,看弟兄們有些急了,丁爺也不再賣關子。
解釋道:“你們有所不知,從這匹馬遠遠跑來我就認出了這是王家少爺早上進城迎親騎的那匹,你們說出了這檔子事,傳出去可不好聽。
而且這馬還有傷人之嫌,到時候和王老爺友好溝通一番,少不了還要百兩銀子進賬。”
“不過還是那句話,都是一個鍋里煮飯的弟兄,有錢咱們一起賺,出事了大家一起背,只要別被豬油蒙了心,犯下不可悔改的大錯,咱們就還能過咱們的快活日子。”
旁邊幾人見丁爺說出這話,都知道他是認真的,趕緊回道:“是頭兒。”
丁爺也收起笑意,嚴肅的點了點頭。
城外野地里阿奎和李勇一路追趕,連追了十余里地,受驚的灰馬終于停下。
看著前方喘著粗氣道灰馬。
李勇不解道:“奎哥,你說這馬是不是瘋了,都跑這么遠了它才停下,這個速度,咱們境內的家馬可沒這一號的,哪怕受驚了頂多跑個七八里自己就該停了,看他的體力倒像是軍中健馬了,可要是軍馬,這縣城里也不可有讓他受驚的東西啊。”
奎哥眉頭緊皺“胡扯什么呢,還軍馬,咱們縣里要是無聲無息出現一匹軍馬,怕是縣尉都要摘帽子。”
“不過這馬確實不對勁,只是哪里不對勁我還說不上來。”
“管他呢奎哥,有銀子賺就行了。”
說著,李勇上前牽起了灰馬的馬韁,灰馬跟著抬起頭,奎哥看見了那馬的眼睛里滿眼的血絲。
大叫一聲道:“不好,出事了,這馬服用了透支自身氣力的氣血丸,是民間禁藥,只供軍中使用,你牽著這匹馬,我來戒備,咱們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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