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攸寧沒再說話。

葉嫵走過去扶著她站起來。

姜攸寧也不過是從床上轉移到了陽臺的椅子前，就已經累的氣喘吁吁。

等她坐到葉嫵的對面，葉嫵才問道：“這兩天你過的還好吧？”

姜攸寧的眼神茫然片刻后，逐漸清明。

她點點頭：“挺好的。”

一看就不是實話。

這兩天都發生了什么，姜攸寧大多沒什么印象。

她好像一直在等一個人回來，具體是在等誰，她又怎么都想不起來。

昨天保姆給的的藥已經開始減量，她睡著的時間也沒那么多了。

房子里靜悄悄的，好像就只有她一個人似的。

本想出去走走的，奈何也沒力氣，便又躺回去了。

這幾天躺的人都軟了，氣色也差的很。

現在外面明顯天氣已經熱了。

她對葉嫵說：“葉嫵，陪我出去走走吧？”

葉嫵當然愿意，只是她現在的身體狀態。

沒想到姜攸寧自己扶著中間的小圓幾站了起來，像是要證明自己沒問題似的。

葉嫵也不再阻攔。

葉嫵讓保姆幫忙找了件外套給攸寧披上，然后扶著她下了樓梯。

這是這幾天來，姜攸寧第一次出門。

聞著外面的新鮮空氣，人也清醒多了。

兩個人并沒有走出去多遠，而是來到了江允為姜攸寧打造的那架秋千前。

那秋千只做了一半，還放在那里。

這些天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江允沒時間繼續去完成它。

可他又不放心別人來插手，就那么一直擱置了。

秋千雖然沒有裝好，對面不遠處有著石桌和石凳，可供人坐坐。

太陽照的石凳已經暖暖的，姜攸寧也實在走不動了，就在那里坐了下來。

葉嫵陪著她坐下，兩個人的視線都朝著不遠處的秋千看去。

姜攸寧問：“我這次發病，又瘋了多久？”

姜攸寧是知道自己發病的，但每天都昏昏沉沉，對時間沒有什么概念，所以要來問葉嫵。

葉嫵一驚，道：“攸寧……”

姜攸寧慘白地笑笑：“我難得清醒一會兒，也沒有吃藥，你陪我聊聊吧。”

葉嫵這次發現，姜攸寧此時此刻的眼神的確是清明的。

葉嫵如實說道：“4天了。”

“那么久啊……”

姜攸寧從前發病也不是沒這么久過，只是自從回國以后，像這樣的狀態，已經很久都沒有過了。

上一次發瘋認不清楚人的時候，還是她動手傷江允那一次。

動手，傷他……

想到這個，姜攸寧越發的難受了。

她低下頭說：“我活著就只會拖累人……還要勞累著你一次次來看我，你的身子那么重。”

葉嫵笑笑，安慰道：“你知道我的，我的朋友不多，顧郁北又忙，一個人在家里實在是悶……”

“你別哄我了，我知道你是擔心我。”

既然姜攸寧什么都明白，葉嫵也不再反駁，只笑笑。

兩個人默契的明白彼此的心意，都不再說話。

姜攸寧盯著前面只搭了一半的秋千架子，說道：“你看他什么都為了我著想，你也是，我有時候真的想不明白，我真的值得你們為我這樣做嗎？他明明有那么好的將來，卻被我這么一個瘋子拖累，成為所有人的笑柄……”

“攸寧，人的感情是很復雜的，親情、愛情無論是哪種情分，一旦付出，真正愛過的人是不會去計較得失的，真愛一個人，哪怕沒有回報，他也一樣會對你好，人本就是這樣。”

姜攸寧卻笑了：“我知道他愛我，但是我又給不了他什么，這種失衡的關系，讓我總是心虛。葉嫵你不知道，我甚至有的時候害怕清醒，我害怕面對殘酷的現實，和一些我一輩子都不想見到的人。”

這話已經不是攸寧第一次對她說了，她是真的害怕。

葉嫵知道。

片刻后，葉嫵說道：“攸寧，那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你怎么會變成這樣？”

葉嫵昨晚聯系了國外的醫生，電話里，葉嫵將姜攸寧的狀態和醫生說了一下，醫生通過葉嫵給的信息，判斷攸寧應該是受了那些視頻的刺激。

醫生的意思很清楚，這是她心里最接受不了的自己，如果她不能坦然去面對，那么今后也隨時會像是一個定時炸彈。

想到和江允和江時安的關系，這種事以后一定還會經常發生。

所以，葉嫵只能硬著頭皮來問。

葉嫵是想幫她，如果不能幫她解開心結，最起碼也要知道癥結所在，她也可以私下和江允去說一說，讓他注意些什么。

姜攸寧許久都沒有說話。

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

葉嫵吸了口氣，說：“你別緊張。”

姜攸寧的臉肉眼可見的漲紅起來，不是害羞，而是情緒激動造成的。

葉嫵繼續問道：“你看了那些視頻，對嗎？”

姜攸寧這才猛的抬起頭來。

她看葉嫵的眼神，讓葉嫵心里一驚。

葉嫵也害怕她會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呆在了原地。

可沒想到的是，姜攸寧激動的情緒也只是持續了片刻，而后臉色又漸漸回復如此。

她一臉落寞，“原來你知道啊，那江允是不是也知道了？他是不是也看過了？”

葉嫵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即便她想撒謊說江允沒有，可姜攸寧也不會信的。

那個破碎的筆記本已經說明了一切。

江允因為什么發火，自然不用細說。

姜攸寧的眼睛潮濕了，她低下頭輕聲啜泣，“所以，這就是他躲著我的原因？”

葉嫵呆愣原地。

她一臉驚訝地問：“你為什么會這么想？攸寧。”

她也不看葉嫵，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是啊，哪會有人真的不介意……”

“攸寧。”

葉嫵及時打斷她：“你不要這樣想，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江允他并非是嫌棄，他是怕你會多想……”

葉嫵突然間發現自己的言語有多么的蒼白無力。

原來，攸寧介意的居然是這個。

那個晚上，江允明明親吻她，卻在中途離去。

姜攸寧失落的望著黑暗里的天花板，不禁自嘲……

她居然真的以為能回到過去。

直到他發現筆記本里的那段視頻。

她才如夢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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