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但行好事

    林之語微微眨了一下眼睛：“先生知道會發生什么？”

    伍先生搖著自己的手指：“我只是一方術士，哪里能窺探天機？

    不過是那日天有異像，按耐不住，掐指一算罷了。”

    “那可有找到原因？”林之語追問。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伍先生笑了，“這都是你之前積攢下的福德啊。”

    “福德？”林之語有些疑惑，“我只是一個異世之人……”

    “非也，非也！”

    伍先生敲了敲椅子的扶手。

    “我知道了。”林之語有些恍惚，“多謝伍先生解惑。”

    林之語用筷子夾起一塊，遞到他的嘴邊：“你以前不是一直都很好奇這個味道嗎？

    林之語明白他說的是自己重生的事情。

    “我答應你的，我回來了。”

    她迅速把剩下的東西整理好，拉著周子晉的手坐到了桌邊。

    林之語看著他的側臉，心里是說不出的滋味。

    巧秀一個走神，撞上了一個堅實的背影。

    “哎呀！”

    林之語嘴角上揚。

    周子晉不知道她的姑娘為何突然變得傷春悲秋，只能用自己為數不多的言語來安慰。

    周子晉湊過去，一口把那炸奶糕咬下：“嗯，是不錯。”

    莊梟的動作一頓，下意識想要替巧秀揉揉傷處，可手伸出來的瞬間，又收了回去。

    “快來，我給你做了炸奶糕。”

    門外送炭火的巧秀見狀，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嘴唇不自覺抿成了一條線，燭火點亮了他眼中認真的神色，劍眉微微蹙起，仿佛面前是個天大的難題。

    周子晉寬厚的手覆在上面，在她的手心落下一吻。

    周子晉推門進來：“一路勞累，為何不去歇著？”

    林之語替周子晉一點點整理著被褥。

    “怎么突然想起做這？”

    林之語窩在他懷里，輕輕地應了一聲。

    正因如此，我想更用力地愛你。

    寶相莊嚴的觀世音像前，跪著一個錦衣男子，口中喃喃。

    伍先生，是在思念故人嗎？

    她不敢上前打擾，只是輕輕把東西放在了地上。

    “我不敢信來生，也不敢說來生，那么多的變數，如何值得希冀？”

    伍先生的嘴角往下沉著，兩鬢斑白的發落在耳側。

    “萬名所愿，里面甚至還有未來的帝王，那樣不可能的事情都發生了，區區一個天雷，又有什么不可能？”

    “你的手……？”

    伍先生坐了起來，身體轉向林之語離開的方向。

    巧秀感受到他手上粗糙的繭子，心里泛上絲絲的疼。

    林之語的心頭忽然一緊：“既然是祈愿，若是應驗了，會如何？”

    離開的時候，不自覺回頭看了一眼。

    林之語一愣，自己表現得這樣明顯嗎？

    她匆匆離開，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我覺得，很好看。”

    她不知該說什么，低著頭就要離開，沒想到莊梟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林之語的心往下一沉。

    “也沒什么，我就是想到，要是來生能再遇見你，那該多好。

    桌上，是一盤炸奶糕。

    “吱呀——”

    他臉上的疤痕已經大好，只是眉骨處，還有留有較為明顯的痕跡。

    莊梟看著自己的掌心，上面還留有她的余溫。

    那個不可一世的少年，那個飛揚跋扈的少年，變得成熟了不少。

    他們也只有這一世的機會了。

    六一.二二三.一五四.一五七

    伍先生側耳聽了半晌，復又躺了下去。

    “要是真的有來生就好了。”

    “我愿意生生世世不入輪回，換她重活一世。”

    周子晉低頭看她：“不止這種想。”

    現在這個情況，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你怎么會在這？”

    他低頭，看見巧秀右手手背正中，那個淺淺的疤。

    “要是皇兄沒去，我定是日日給你寫信。”

    “到那個時候，也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讓我這個破了相的人，過去給你打雜？”

    “我過來，自然是助王爺一臂之力。”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藏在心里？”

    “丫頭啊，來生這個詞，不可信啊。”

    只是這未來的帝王，會是周子晉嗎？

    她不由得想起在未央宮里的夢境來——

    翩翩君子，因為這道疤痕，多了一絲煞氣。

    周子晉往下接：“然后你就在路上支一個小攤，我只是一個食客，一抬頭，先是看到你的眼睛，然后在心里暗嘆一聲：

    多好看的姑娘！

    若是他的眼睛與常人無異，此時一定盛滿了悲傷。

    “我這不是在呢嘛。”

    剛好今天有空，廚房里也有材料，就試了試。”

    寤寐思服，輾轉反側，真真是無論如何也忘不掉！”

    他低著頭，似乎對這樣的活計還是有些不熟練。

    了解林之語的他，已然注意到了一絲不對。

    “我想你了。”周子晉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撩人的欲色。

    “自然是要還愿。”伍先生道，“這個世界上，哪里有白撿來的便宜？你許諾了什么，相應的，老天爺也要拿走相應的代價。”

    入夜。

    巧秀抽回了手，深吸一口氣：“以后再說吧。

    她又想起了伍先生的一番話。

    林之語的手指輕輕撫上那道疤。

    只有這一世。

    他接過了林之語手上的枕套，幫她裝上。

    只是神情有些落寞。

    沒有這些事，我不是什么丞相府的嫡女，你也不是什么王爺，我們就是一對尋常夫妻。”

    “是，以后再說吧。”

    一抬頭，整個人僵住。

    “不是每一道江流都能匯入大海，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再重逢。

    “這些，自然會有人做好。”

    ……

    正因如此，我覺得，更應該珍惜現在。”

    “那我還是不敢，之前惹得不少姑娘芳心暗許，要是被人注意到，我可是會吃醋的。”

    林之語抬頭，剛好可以看見他的喉結，一時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林之語順從地靠在他的懷里，聞著熟悉的、安心的味道。

    “要是出去擺攤，一定是整條街上最受歡迎的小吃。”周子晉眼底盡是溫柔的神。

    落在林之語眼里，卻是怎么都看不夠。

    他俯下身，吻上了懷中人殷紅的唇。

    今天的炸奶糕，好像糖加的有點多了。

    這是墜入無邊浪潮的林之語最后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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