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我是,清風(fēng)化明月
“你要說什么？你等下，我先準(zhǔn)備準(zhǔn)備。”
婷姐做了個深呼吸，似乎有那么一丟丟的緊張，看著眼前站著的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的男生，總覺得……覺得……
他好像總比自己還要成熟那么一點點唷。
“我……”
“你要不，坐下說？”
婷姐下意識擺出了一副標(biāo)準(zhǔn)的淑女坐姿，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并著她那雙美腿，不套絲襪的天然光滑惹人遐思。
何佳佑呼了口氣，空明說的沒錯，他如果真的想和眼前這個女孩有某種可能性，就必須盡早把之前的事坦白。
最不濟，他被打一頓掃地出門，而且這種結(jié)果的概率并不大。
然而婷姐心底已經(jīng)浮想聯(lián)翩……
莫非，他感覺出自己這幾天有在刻意躲著他了？
其實并不是故意逃避，只是偶然發(fā)現(xiàn)自己心底似乎在默默關(guān)注這個其實還不算太了解彼此的男生，而且產(chǎn)生了莫名的好感，她有點慌罷了。
“那我坐下吧，”何佳佑舔舔嘴唇，搬了一張椅子，坐在房間正中，離著婷姐所坐的沙發(fā)還有幾米。
這也是為了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
婷姐眨眨眼：“你渴嗎？要不要我?guī)湍愕贡俊?br />
“不用，婷姐你就坐著，先別動，我、我組織下語言……”
何佳佑喉結(jié)上下晃動了下，平日里的那些主意、想法，這一刻都變得有些患得患失。
他怕開口以后，可能真的會失去那些可能……
但這件事空明早就看出來了，現(xiàn)在自己因為爭奪等級榜得來了累人的關(guān)注度，說不定真的已經(jīng)有一些早先熟悉自己的人，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身份。
婷姐靜靜的坐在那，畢竟是商場里摸爬滾打出來的職場女性，雖然在游戲里放飛自我，但現(xiàn)實中很少會有失去理智的狀況。
何佳佑：“我大學(xué)時候……也玩游戲了，就是上一代游戲……”
“嗯，你檔案里寫了，我知道。”婷姐立刻回應(yīng)著，兩人之間的氛圍第一次這么尷尬。
何佳佑也不知道從哪開口，便把自己心底冒出來的話，一句句說了出來……
真·從心大法。
“我高中時是從國外回來的，我爺爺堅持讓我回來上學(xué)，說是讓我接受下國學(xué)的熏陶。不過我從那時開始，跟不上課，跟同學(xué)相處困難……”
婷姐眨眨眼，輕輕點頭表示自己在聽，一秒決定做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雖然有點莫名其妙。
“后來上了大學(xué)，不是什么好學(xué)校，但我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知道該如何去交朋友，住在宿舍里和其他三個同學(xué)雖然關(guān)系不錯，但總覺得彼此有隔膜。直到我看到了上一代游戲的宣傳海報，在開服沒幾天的時候，買了游戲頭盔，進(jìn)了虛擬世界……”
何佳佑頓了頓，“可以說這些嗎？”
“嗯嗯，可以的，”婷姐趕緊點頭，“你說，我聽著就好。”
“進(jìn)了游戲，感覺世界突然變了，上代網(wǎng)游不是不限制游戲時間嗎，我感覺那是我新生的起點，我就花了兩個小時捏了一張和我模樣完全不像的臉，開始了第二次人生。”
婷姐不由輕笑了聲，男生花這么久的時間去捏臉，還是很少見的嘛。
何佳佑：“游戲里我最開始一直是獨行，不去下副本，不去混隊，上線練級、做任務(wù)、搬磚、攢金幣，然后換裝備，繼續(xù)練級、做任務(wù)、搬磚、做裝備……”
“雖然簡單，但那是我曾經(jīng)最充實的時光啊。”
何佳佑目光帶著些回憶，聲音變輕了許多，婷姐側(cè)耳聽著，注視著此時的挺好。
感覺，想去呵護(hù)……哎呀亂想什么，都二十八歲的大姑娘了也不害臊！
“像一般的故事一樣，不過我沒遇到什么一見傾心的女玩家，而是一個老大哥，和我一起做任務(wù)之后拉著我去刷了幾次副本……”
“我當(dāng)時玩的盜賊，還是副本嫌棄的純傷賊。當(dāng)時感覺特感動，每天都花大量的時間去研究輸出BOSS的手法，每天啃饅頭吃泡面也要把生活費充游戲里更換裝備……”
婷姐輕笑了聲，腦海中畫面感滿滿。
“后來，這老哥想拉個行會起來，問我去不去，我沒多想就答應(yīng)了，總覺得人帶我下副本有恩，我不能隨便就走了。”
何佳佑緩緩閉上眼，眼前浮現(xiàn)出一個個身影，這些身影卻漸漸黯淡，一個個接連消逝……
婷姐柔聲問：“是不是游戲里認(rèn)識的朋友后面都散了？”
“嗯，”何佳佑笑著點點頭，輕輕舒了口氣，“有的是去了其他行會，有的是覺得玩不到一起，有了新的隊伍和團隊。有的則是因為工作，因為結(jié)婚，因為養(yǎng)孩子……”
“反正離開的理由五花八門，但最后剩下的，只有我們少數(shù)幾個。我們放棄了把行會做成百強的目標(biāo)，一起加入了一個行會，進(jìn)入了一個精英團。那時候，我被評選進(jìn)入了名人堂。”
婷姐手指輕輕顫了下，看著何佳佑的目光帶著些不可思議。
何佳佑語速漸漸加快……
“進(jìn)了名人堂，仿佛一下子就不一樣了，行會想拉我現(xiàn)實中加入工作室，我拒絕了，但一直帶我的老哥說，咱們再出去建個行會吧，把我的名頭打出來，肯定能招到人。”
“我去了，我們拉起了一個行會，這次順風(fēng)順?biāo)袝䴘u漸做大，玩家也越來越多，開始占據(jù)主城周圍的資源，也順利的拿到了投資。”
“但不知道什么時候，行會的性質(zhì)變了，原本是因為搶奪資源爆發(fā)的行會戰(zhàn)，變成了管理們一言不合，和別人一句罵話就直接爆發(fā)的行會戰(zhàn)，我當(dāng)時很反感這些，但那個老哥是會長，我也沒說什么。”
“后來吧，因為行會名字相似，我們和隔壁城的一個大型行會懟上了，一打就是一年多，每次行會戰(zhàn)那個老哥都會喊我，我也都會過去，我有一把全服罕見的屠魔匕，專克法師職業(yè)。所以我的任務(wù)，就是秒對方裝備最好、有珍稀大范圍魔法的法師。”
這一刻，婷姐幾乎忘記呼吸，那雙鳳眼瞪著何佳佑。
何佳佑注視著婷姐，話語一頓；婷姐慢慢扶著沙發(fā)的邊緣，面色有些蒼白。
“那一年多的時間里，我殺了她三百六十多次，一場行會戰(zhàn)平均要殺她七八次。”
“她手法不行，每次還容易被激怒，負(fù)責(zé)保護(hù)她的團隊也很多破綻……我……”
婷姐騰的站起來，面色蒼白、脖頸和手臂卻在緊繃，那復(fù)雜之極的目光看著何佳佑。
“你說的這些，是你的？”
何佳佑摸了一把臉，站起來，咬著牙關(guān)看著婷姐。
“是我的故事。”
“挺好……”
“婷姐，我就是清風(fēng)化明月，那個盜賊，血幕行會的，那個盜賊……”
“所以說，你騙了我？清風(fēng)化明月，清風(fēng)……”婷姐幾乎站立不穩(wěn)，下意識的扶著沙發(fā)扶手，費力的呼吸了幾次。
“我最開始被你面試的時候，我不知道你就是鋤禾！我是純粹被你開出來的工資吸引，我合約看了幾眼，知道這里是游戲工作室就簽了，簽的時候我心里還安穩(wěn)了些，因為我知道我除了打游戲之外，別的什么都不會。”
何佳佑想去解釋什么，但他看到婷姐眼中泛起的那種、那種他看不懂的目光，又忘記了自己該怎么解釋。
“我沒騙你，我知道你是鋤禾之后，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說這些，但我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婷姐似乎是想做深呼吸，但身體有些顫抖，看著何佳佑，突然問：“我很傻是嗎？”
“婷姐……”
“何佳佑！你覺得我很傻是嗎？”
“婷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婷姐突然爆發(fā)了出來，“清風(fēng)化明月！妄想點也挺好！何佳佑！我傻，我很好騙！我！”
就知道會這樣……
何佳佑輕輕呼了口氣，默默的閉上雙眼。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婷姐這種過于激動的反應(yīng)……
婷姐卻突然捂住嘴，直接低頭在他身旁跑向了門口，拉開鐵門，穿著拖鞋跑向了外面。
何佳佑手足無措的站在那，心底有些空落。
“還愣著干什么？”冰禾妹子的嗓音在身后傳來。
何佳佑錯愕的扭頭看了過去，冰禾揣著口袋倚著門框站在那，有點不耐煩的說了句：“快去追啊，婷姐一沖動，可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哦，好！”
何佳佑一驚，趕緊追了上去。
這傻呼呼的鋤禾大魔王……
不對，這對自己算是不薄的婷姐，可別被自己的坦白給刺激到做傻事啊！
何佳佑連忙追了上去，婷姐跑的并不算快，在電梯間門口總算攔住了。
“婷姐你先冷靜一下！”
“我不要看見你！你走啊！游戲里你欺負(fù)我沒欺負(fù)夠，現(xiàn)實里又來耍我嗎？”
何佳佑心底泛起了沖動，卻不敢去拉她的手臂，只能看她進(jìn)了電梯，又被她那雙含著眼淚的雙眼瞪著止步。
電梯向上？去頂樓？
搞什么？
何佳佑看向了一旁的安全樓梯，撒丫子奔了過去。
看門的老婆婆抬了抬眼鏡，稍微有點期待這對年輕人的后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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