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山之情(一)
與春同行六十年
第一百三十五章
山之情(一)
車宏軒開車拉著香蘭去山里,過了那道有名的老荒嶺就進了青山城鎮地界。
青山城鎮是一個偏遠的小鎮,四面環山,鎮子好像在鍋底。鎮子向東南幾公里便是太子河,現在已經成了碧波蕩漾的水庫。當年努爾哈赤起兵第一仗打的就是這個小鎮。
出小鎮向東走就是沙石路面了,走五公里有一小山村,順小山村西邊流淌的小河往北走九公里,把這條山間水旁小路走到盡頭,又有一個二十幾戶的小山村,叫程村,過這個小山村向深山溝里再走三公里,就是車宏軒的五千畝山里農場。
這三公里的山溝荒路是車宏軒自己修的,原來只有一條羊腸小道,因為過了他的農場就是撫順界了。
車宏軒兩年前就承包了這座山。他產生包山這個想法源于兩種考慮:一是跟老婆分心,這里離得遠一些,避開她的視線,一旦自己有個三長兩短好有個歸宿;另一個是他心里非常清楚,裝修這個行業競爭日趨激烈,淘汰一個企業很容易,他需要一個輔助產業來防范風險,一旦企業短時間沒活,希望能用這里的產出支撐一下。
山是他通過同學關系包下來的,價格很便宜,每年每畝地兩元,一年一萬,包了三十年。山上全是原始深林,據業內人士估算,僅木材就有十幾萬立方米。合同規定,這木材如有產出,他和村里五五分成。
車宏軒包山的目地是發展幾個產業:一個是當地的特產林蛙,他投資建了三十幾個水塘子,擴大水面,增加林蛙的孵化面積和過冬面積;林蛙春天需要大量的水面來孵化繁殖,夏天上山了,冬天要回到水里過冬;另一個是發展林下參,已經種植了幾百畝;還有一個是栽種樹木,利用溝塘子大量栽樹,已經栽了四十萬棵刺槐樹。到目前車宏軒對山上的投資已經基本完成,這項投資被當地政府列為重點招商引資項目,電視有過報道。
香蘭對這深山老林很陌生,感覺什么都很新鮮,也感到這里鳥無人煙非常恐怖。
車沿著崎嶇山路顛簸前行。終于在一座大山腳下,密林深處,一道院墻出現在面前。大門沒關,但用木桿釘著朔料布欄檔著。
金香蘭奇怪地問:“這個是干什么用的?我看到不少山底下都有,圍得一圈一圈的,什么意思啊?”
車宏軒解釋說:“這個時候一旦下雨林蛙就會下山,這個是防止它逃跑的。”
車開到大門前,車宏軒下車挪開擋門的塑料布。
香蘭好奇地跟著下車。
門里是用推土機推平的大院,靠東面山腳下是通往山里的路,靠西面山腳下是一條山溪,現在已經修壩,水蓄得滿滿的,漫過幾米高的水泥壩,形成飛瀑,白花花流淌著,倒也有幾分壯觀。
水泥壩里,碧波蕩漾,一群鴨子一群鵝在水里嬉戲,水面順著山腳蜿蜒伸向山里。在水和路之間,有四十多米寬,二百多米長平坦的地方,中間相距五十米建有兩座紅磚藍瓦(彩鋼)的三間房,南邊的是車宏軒和老婆以及朋友們來用的,北面的是打更和工人們用的。
車宏軒趕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山溝里的陽光只能照到東面的山頭上。原始深林里的涼氣慢慢地從林間透出來,清新涼爽,絕不允許著夏裝,充分顯示出大山的魔力。
香蘭下車就抱緊兩只胳膊縮著脖子,感覺換了人間,冷得不行。
狗圈里的狗早已經狂叫起來。
“能不能跑出來咬人?”香蘭緊張地往里看,打了個寒噤,奇怪問。
“有我在不會的。”
“這好像是另外一個世界,陰冷陰冷的,該不是陰曹地府吧?”
車宏軒解釋說:“這里是高山地區,溫度要比平原地區低三到四度。主要是晚上沒陽光的時候溫度會急劇下降。”
香蘭點點頭。
“你走著進去吧,順便四下看看。”
“好的。”她放松些,伸伸胳膊歡歡喜喜順著水塘往里走,遠看看近看看。
車宏軒開車進院。
謝蕊芬早看見車宏軒開車進來,笑容滿面地從屋子里迎出來。至于從車里下來個女人,她并沒有在意,沒多想。
謝蕊芬盤著頭,穿一身藍色工作服,雖然每天忙農活,可那天生麗質和鮮嫩的皮膚完全可以和農民區分開來,完全不一樣。
車宏軒停下車,打開后備箱把洗澡時買的肉、青菜還有一編織袋喂狗的豬肺子都拿出來。
謝蕊芬不高興地說:“你怎么買了這么多肺子?花錢也不合計合計,真是大手大腳的習慣了!看你將來有一天沒錢了怎么辦!”
車宏軒滿不在乎地說:“再沒錢也得喂狗呀!它們在山里夠苦的,吃不到什么,除了我來了才可以改善改善。”
謝蕊芬憤憤地說:“一個畜生餓不死就行唄!”
車宏軒沒言語,把東西往屋里搬,又招呼打更的老周把肺子拿走。
謝蕊芬不高興地說:“你說話我就感到特別別扭!你什么時候想過日后困難了怎么辦?再說你想的倒是挺好,給狗改善生活,可我怎么聽說你一走這肺子都被炒了酸菜下酒了?”
車宏軒反駁道:“這什么時候哪來的酸菜?胡說八道!”
謝蕊芬認真地說:“那就是去年冬天的事,我有暗線,得到消息絕不會假。”
車宏軒說:“這些事不要管得太細,不聾不傻不當家。”
謝蕊芬陰陽怪氣地嘲諷說:“你不要全聽好的說,你這里有什么管理?我們一走大伙還不把肺子炒了下酒?你沒來這里挺平靜的,你一來我就聞到酒味了!山民們都是好人,在你手下都被慣壞了!”
“與人為善不是壞事。”
“你這是得意忘形!”
兩人一邊斗嘴一邊把東西搬進屋。
屋里進門是間壁的廚房,里間是辦公室也是臥室,一字擺開的六張單人鐵床,兩張辦公桌。
車宏軒指著外邊走到窗下的金香蘭說:“我給你撿個女兒,叫金香蘭,古明遠干的好事。”
謝蕊芬一驚,蹙起眉說:“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越來越放肆了?”
車宏軒解釋說:“古明遠給我介紹的。”
“這種事古明遠也管,你們是什么同學呀?”
“古城市辦事就這樣,按照當地一位開飯店的老板說,要入鄉隨俗。當然,如果工程拿不到,我會盡快了結這件事。古明遠很注意細節,如果不能與他趣味相投,也可能對我有戒心。”
“原來他是那樣人!”
“給你撿個女兒有什么不好?”
“你有那么好心?別拿我當智力障礙者!再說山民不知道怎么議論呢,你真是有點得意忘形了。”
“他們做點什么?只要你不去亂說就沒關系,對外就說你家親戚。”
“我看你就沒安好心!”謝蕊芬滿口沒一句好話,一邊說著一邊往外看。
謝蕊芬看了一會又高興了,笑著說:“挺樸素的,人不錯。哎,這么漂亮有些像我家人,像我妹妹------再不像我小時候?你挺有眼光啊,不錯不錯,我支持你!”
“什么支持不支持的?胡說八道些什么?”
“掙了錢就花點吧我不心疼,用不著那么對不起自己。現在社會就這樣了,哪個有錢的不一樣?你就算不錯了,我還是相信你的。不過,這種事決不允許瞞著我!”
“人家還在念書,你別亂說話!”
車宏軒有些不愉快,覺得無法接受謝蕊芬的話。
“我亂說話?要是這么漂亮小伙你能給我帶到山上來?”
一句話把車宏軒氣笑了。
謝蕊芬也“嘿嘿”笑了,指著車宏軒鼻子說:“口是心非!好好看看電視里演的鄭板橋是怎么斷案的。魏善人說好心給寡婦月嬌送錢,倒被月嬌反告圖謀不軌。鄭板橋沒辦法,讓月嬌委屈地還了錢,讓魏善人陪著斷案,遇有孤苦伶仃的老人孩子,便讓魏善人掏錢。寡婦能幫,這些人比寡婦更可憐,都幫幫吧。最后魏善人露了馬腳。”
“什么亂七八糟的!”
“你就是那個魏善人!只不過她不是寡婦,是學生,比
寡婦值錢!”
“你真的別亂說,人家真是學生。”
“學生怎么了?哪都一樣!現在是商品經濟時代,誰能離開這個社會環境?再說她真要找了你還能吃虧?真是的,上哪找你這樣的好人?哎,她是學什么的?”
“學小提琴,家里只有一個哥哥。”
“夠苦的了,走我們倆去看看她。”謝蕊芬帶頭走出去。
邊走車宏軒邊把古城市的情況跟謝蕊芬說了一下,還特別高興地告訴她,三千萬的工程最少能拿下一半,明年一定是個豐收年。
車宏軒信心百倍地說:“把這個工程拿下來,明年辦一級企業,那樣就會更好干一些,發展得會更快一些。除了自己干,還可以像南方那樣搞一些掛靠的,吸引一些有能力的人才來共同創業,這樣可以減少企業經營風險。那時候讓企業和農場比翼雙飛,一起發展------到那時,我也許才會輕松一些。”
謝蕊芬不客氣地嘲諷道:“那時候你就騰云駕霧啦,娶她十個八個老婆!”
“去吧!”
謝蕊芬聽了車宏軒的“匯報”當然也特別高興了,就是高興說話也是酸溜溜的。
謝蕊芬歪頭看著車宏軒說:“以后生意上的事你總算可以自己當家了,我是沒有精力再顧這邊了。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這點帳好歹給你對付到年底。你現在已經起來了,不用我再幫你了。醫院承包后我要一心用在工作上,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隨便便了。我不替你管帳了,說實在的還真不放心,你以后不要大撒手,錢一定要管住。不要可憐這個可憐那個的,人這東西你可憐不得。窮在路邊沒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跟你說這些你要聽進去!對了,還有我的那兩件事你一定要替我辦好。”
“年底前辦好,你放心。”
“我還要提醒你,現在有些干部不拿錢是不辦事的,你別高興得太早了,最后弄得雞飛蛋打。反正我是沒有那么大的野心,也不希望你掙那么多錢,老老實實穩穩當當過日子最好。”
兩人正說著,在房山頭上看河里小魚的金香蘭“嗷”的一聲大叫跑過來,捂著胸脯嚇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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