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從頭再來(一)
與春同行六十年
第一百八十六章
從頭再來(一)
二月下旬車宏軒從廣州送走高娟,感覺如釋重負,終于完成了這一艱巨任務。
因為沒有買到機票,車宏軒只好高價買了兩張軟臥票,坐火車往回趕。金香蘭直接坐到哈爾濱回去準備上學。
火車需要兩天一夜才能趕到渾河市,需要兩天兩夜才能趕到哈爾濱。兩人每天三餐都去餐車吃,車宏軒為了打發時間難免在中午和晚上來兩盅,所以花費是可想而知的。
這天晚上金香蘭又坐在車宏軒對面,“陪”他喝酒,笑著說:“即便買硬臥,我們這么吃算起來也比坐飛機貴。”
車宏軒喝了一口自鳴得意地說:“難得這份意境,火車風馳電掣,窗外春意盎然,此時一刻值千金,這時不喝更待何時?”
“好時候是你的,好事情也是你的,哪有公平可言?”
車宏軒得意忘形地“哈哈哈”笑了。
兩人一直聊到晚上賣茶座才意猶未盡地離開。
滿上看車宏軒春風得意,其實誰知道他心里裝有多少事?他一直在盤算著自己面臨的幾件大事。他知道現在已經走在十字路口上,要么成功走向輝煌,要么成為流浪漢。第一件大事當數古城市開發區的工程,他確信古明遠那里將不會再有太大問題;第二件大事就是和妻子的關系,應該是越來越難處理了;第三件事便是哈爾濱的工程,他絕不希望出現任何插曲,踐行諾言,給劉老板一個滿意的答復,以便以后取得更輝煌的業績;第四件事是海南項目,這還來得及;第五件事是古明遠說的北京項目,這也要盡快落實,因為北京的項目歷來是付款條件好,價格也高;第六件事是營業執照,要盡快補辦,不要影響經營。這是他的如意算盤,可實際上這幾件事沒有一件事是能夠順順當當的。現在的環境變了,市場再不像以前那樣緊俏。
帶著這些美好愿望,車宏軒回到公司。老史和于洋開著公司的進口轎車來接他。
一見面,老史上下打量他一番說:“看你的狀態不錯啊!”
雖然是陽春三月,北方還是有點冷,車宏軒接過老史帶來的風衣穿上,笑笑回答:“還好,一切順利!”
于洋說:“只要老板你風姿不減當年,我們就一定能二次創業成功!”
車宏軒笑了說:“只要你們倆人陪在我身邊,走到哪里都是企業!”
“還買了塊名表?”
老史笑了問。直到今天他也搞不明白,此次車宏軒南方之行究竟陪的是誰。因為節前節后他和古城市開發區有過很多接觸。從劉主任的話里話外他已經得出結論,古明遠也在,顯然,車宏軒陪的人不是古城市開發區領導。那陪的是什么人呢,難道是和金小姐瀟灑去了?車宏軒絕辦不出這種事,假如是金小姐去,不可能送給老板那么名貴的表,絕不可能。那就怪了,老板究竟陪的是什么人呢?他得不出答案,也不好意思問。
于洋笑了說:“不會是水貨吧?”
車宏軒擺擺手說:“免稅商店的,有發票。”
老史笑了說:“即使是山寨版的戴在你手上也沒人敢懷疑,人都是戴著有色眼鏡看人的。”
車宏軒不以為然地笑了說:“怎么也不會帶塊水貨。”
于洋說:“老板出事的時候大家議論紛紛,沒有說好話的;可這次陪甲方去參觀考察,有那么大一項工程,又把哈爾濱的工程落實了,好家伙,風生水起,好像一夜之間你又變成億萬富翁了。”
車宏軒問:“哈爾濱的工程有什么消息?”
老史回答說:“按照你的意見我和季明開車去哈爾濱把合同簽了。沒想到季明這么積極,主動跟老付聯系,還想多要點預付款,被人家給頂回來了。”
車宏軒高興地說:“也就是說,今年我們已經實現開門紅了,但愿一切順利!”
老史說:“我沒你那么樂觀。”
車宏軒警覺地問:“為什么?”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什么意思?”
老史解釋說:“古城市報名參與的廠家節后增加了六七家,別的廠家無所謂,其中有你最關心的兩家:一是永豐鋁業,二是季明XK裝飾,這是連我都沒有想到的。”
車宏軒感到驚訝,皺起眉頭問:“這不應該啊?”
于洋說:“所以說利益才是永恒的主題!不落筆一切都等于零,就是落筆了預付款不到位也不算板上釘釘。”
車宏軒覺得于洋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他萬萬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假如不是無意的,那很明顯這是在挖地溝下絆子。如果XK裝飾進去自己還好理解,可永豐鋁業進去就沒辦法理解了,只能是曹老板不知道情況,而是銷售員所為,車宏軒只能這樣理解。
車宏軒說:“這樣一來有些亂,我會盡快見他們。”
幾人邊聊邊來到公司,按照車宏軒安排,有好多朋友來看他,晚上車宏軒請大家吃飯。
第二天,老史接到季明電話,然后一臉嚴肅地對車宏軒說:“季明晚上在夏宮請你。”
車宏軒問:“怎么選在那里?”
“夏宮的幕墻是他干的,欠款給點消費券。”
車宏軒點點頭。
昨天晚上車宏軒得到一個重要消息,季鑫來家里做客,講明一件重要事情。春節期間,季明伯父家的孩子原來在南方一個大企業做領導,因為向遠方公司管理一直處于混亂狀態,此人被調到遠方公司做主要領導。這件事還不為外人所知,季明當然認為自己平步青云。
本來好長一段時間謝蕊芬對季鑫不冷不熱,但昨天晚上聽到這件事,立即對季鑫熱情有加,這令車宏軒感到不舒服。
據季鑫講,父親為此跟季明進行了一次嚴肅的談話,中心思想是希望季明先回軍品線,然后在政壇上圖謀發展。
季明根本不同意父親的想法,他對父親說:“我不可能把企業交出去,也沒人敢接。”
“關掉,倒閉。”
“辦不到,有些經濟糾紛會鬧到大公司去,那不就壞了大事?”
“你欠了人家那么多錢?”
“外邊欠我的更多。企業的困境就是一兩個工程的事,據說大公司今年新上項目不少,真是天助我也!我必須進去,大干一場,實現經濟騰飛!”
“這倒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還有,我不僅不能放棄企業,還要辦到一級資質,這非常很重要。”
父親點點頭。
順便講幾句季明的情況。本來畢業后季明一直在大公司721大學工作,那是誰都看得出的“苗子”,當時叫做第三梯隊。后來鋁型材發展起來,季明頭腦靈活開始搞鋁合金工程,曾經通過季鑫的關系得到了車宏軒的大力支持。
當年鋁合金屬于緊俏商品,有鋁型材就有工程,并且工程都是高檔的樓堂館所,誰能用上鋁門窗就很不容易了,不講價,要多少給多少。因此,季明那些年賺了很多錢,錢賺得容易花得快,從來沒拿錢當回事,現在又財源滾滾,所以花起錢來如流水。花錢這東西是能上癮的,他每天中午有客人了喝,沒客人了找哥們朋友還是喝,逐漸養成了喝酒、唱歌和洗桑拿的習慣。所以,盡管干了這么多年,企業沒有發展,也沒積累。
沒想到這兩年這個行業江河日下,加上原來高效益下掩蓋著管理不善,工程很難拿到手,拿到手了價格也很低。當年欠債成風,三角債解不開是全國的普遍現象,錢跟不上,工程拖期嚴重,工期一拖,工人開始懈怠,質量問題便層出不窮。外欠款要不回來,貸款無門,外債累累,已經無力再尋求旨在使企業活起來的途徑。本來向遠方集團靠其父和自己同學的關系每年都給他不少工程,他一是干不上去,二是手里錢緊,無力再答對明白,這些關系便都名存實亡了。不過他還是很謹慎地保持了幾位在他看來將來一定會有大用途的關系,有同學,也有父親北京戰友的孩子。其實保持這些關系他花不了多少錢,他很有眼光,寧可工人不發工資也要保持這些關系。
到了兩千年企業已經是滿目瘡痍,前途黯淡,說是走投無路也沒什么不可。他每天開著一輛頂債回來的老寶馬,桑拿浴里養個按摩的,連喝酒再養車,日平均消費不低于一千元,坐吃山空。他大權不放小權獨攬,狐朋狗友一幫,只要認識的紅白喜事沒有不到場的,每天中午一頓大酒,下午手機一關,桑拿浴一泡,一天就算過去了。在這種情況下,別人就是有天大能耐也無法挽救這個衰敗的企業。
過去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確實如此,季明現在就是想不干都不好使,那些帳主會要了他的命。人在擁有財富的時候會發善心做善事,而在貧困潦倒的時候便會滋生歹意,甚至是窮兇極惡。在巨大的精神壓力下,在酒精的迷醉下,季明認定自己親屬來當領導是天賜良機,是自己大發橫財的一把金鑰匙。
車宏軒當時提出把哈爾濱工程掛靠他家,他暗自慶幸,知道老天長眼,當生米煮出熟飯,他適時地提出合作經營,讓車宏軒沒辦法選擇。
節后一上班,老史陪著溫老板順利地簽了哈爾濱國際超市的工程。一期簽了七百多萬,先期要施工的一百多萬,預付款百分之三十,開工前按施工標段支付。
溫老板親自出馬,自然有其目的,除了表示重視他還想多要點預付款或者定金,解一下企業的燃眉之急,沒承想遭到劉老板的堅決拒絕。盡管如此,合同的簽訂還是給他還是帶來一線生機,他能夠證明自己不僅僅依靠向遠方公司的工程,在外一樣好使。在政治上,哈爾濱的工程現在顯得尤為重要。
從某種意義上說親屬來做大領導已經緩解了季明的壓力,因為帳主們看到他有工程了欠款也就有了希望,不會采取更加過激的措施。按照他對外的說法,哈爾濱的兩千多萬工程最少有四百萬的利潤,按照五五分成自己也有兩百萬進賬,如果這樣,他基本上可以緩解目前的壓力,把企業和賬戶穩定下來。當然,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是他對外養的一把沙子,為今年大發展做鋪墊。
據季鑫講,季明現在手里有一千多萬向遠方公司的工程,已經談的差不多了,就等四月簽字干活。
面對這種情況,車宏軒知道自己也必須向季明靠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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