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多事之秋(五)
與春同行六十年
第三百零五章
多事之秋(五)
這天,老高跟吳小強閑聊,他知道吳小強很有上進心,不是久居人下之人,便上氣不接下氣、陰陽怪氣地說:“年輕人,不要好高騖遠,做事要從近處著眼,腳踏實地尋找機會。雖然說人不和命爭,命里有時自然有,命里沒有全白費,可機會總是留給有心人!這些可以改變?nèi)松臋C會,一輩子就一兩次,不會再多了。”
吳小強很尊重老高,見他總是話里有話,歪頭想了想問:“是不是還有一次機會都沒有的人,從生到死注定就是窮鬼?”
老高笑了,鄭重其事地說:“正常人都會有機會。不過要干成點大事必須膽大心細,敢賭敢拼。”
吳小強瞪大眼睛看著他問:“問題是像我這樣和誰賭呀?誰和你賭呀?”
老高城府很深地笑了。他心里清楚,面前的這個年輕人雖然只字不提家里的事,可有錢人家的孩子不會這么早就外出打工。就現(xiàn)在的經(jīng)濟狀況而言,普通家庭也都有條件供孩子讀書。他認定吳小強家里不是一般的困難,就有意多說幾句開導(dǎo)的話。
老高深深吸口氣“嗨嗨”兩聲說:“誰都想有錢啊,花天酒地的多瀟灑!可你不行,沒有靠山,沒有靠山就沒有本錢,沒有本錢就沒辦法掙到第一桶金。沒有第一桶金起步你怎么當老板?安心打工吧!”
吳小強困惑地聆聽著,試探地討教道:“是啊,伯伯你說得對,我們只能做個農(nóng)民工。”
老高趾高氣揚地指教說:“小伙子你說的不對,你有本錢,年輕長得又標準,加上非常機靈,這就是本錢。《水滸傳》里王婆說女人的如意郎君要具備五個條件,你除了不能像漢代鄧通那樣有錢外,其他幾點倒是都還不差什么,關(guān)鍵你是不是那塊能成才的料,有沒有那份悟性,敢不敢拿青春賭明天。”
吳小強毫不含糊地說:“是不是那塊料我不敢說,但賭我是敢的。”
老高四下看看,見沒有人便得意洋洋地說:“敢賭就有機會成功,當然我不敢打包票。”
吳小強洗耳恭聽。
老高神秘兮兮地說:“你年輕,對現(xiàn)在社會還了解不深。現(xiàn)在但凡有錢的老板,每天都花天酒地,甚至一頓飯都不在家里吃。這就出現(xiàn)什么問題呢?冷落了家里的老婆,自己花天酒地和復(fù)雜的經(jīng)濟關(guān)系,都或多或少的留有把柄在這些富婆手里。所以就出現(xiàn)一件怪事,但凡有錢人的老婆在家里都有實權(quán)。這些富婆長期被冷落在家,非常寂寞,說不定這就是你的機會。”
老高所以這么說話,是因為他不僅和謝廠長同齡,家里孩子也一般多。但老高的那幾個孩子沒有出息的,都是工薪階層。像謝廠長這樣有個老板女婿借了這么多光,實在令他嫉妒恨。就是因為這個,他對謝廠長家的事都很留心。在他眼里,謝蕊芬一定是個水性楊花之人。
吳小強眉頭緊鎖,眼睛瞪得老大細心聽取教誨。他似乎明白了老高的話,也隱隱約約猜到了指向。
老高認為自己只是閑聊,不過顯示一下自己的博學而已,見吳小強聽得認真,知道可能有些教化,來了精神,又喘口氣說:“人就這樣,行行出狀元。武則天有兩個得意的面首,親哥倆,權(quán)傾一時,史稱二張亂政。你這么年輕,應(yīng)該有機會,就怕有機會把握不住。機會就像一塊蛋糕,擺在你面前你不吃,那就不會給你留得太久。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有道是高人。干大事要有膽量,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古時候說‘一將功成萬骨枯’,都是一樣的道理。不把皇帝拉下馬,你能當皇帝?不踏著別人的尸骨,你能一步登天?既要有越王勾踐那兩下子,甘當土鱉,臥薪嘗膽,也得有韓信那兩下子,敢受胯下之辱。”
吳小強雖然不能完全聽懂,也似有所悟。為了弄明白這幾句話,特意跑到網(wǎng)吧查看,看了N遍,細細品味,越來越覺得老高說的一些事有點眉目。
吳小強還發(fā)現(xiàn),自己住處附近的那家鋁塑門窗門市每月可以生產(chǎn)四萬元左右的產(chǎn)值,他竟然幻想著自己開個門市。可是,怎么能辦到呢?只有謝蕊芬能幫自己。自從母親離開他就見不到謝蕊芬了,只能等母親回來復(fù)查的時候才有機會。
他估算了一下,這個門市每年最少可以掙到二十萬。最主要的是這樣做可以奠定事業(yè)的基礎(chǔ)。他興奮地了解到,現(xiàn)在生活條件好了,好多人家都在更換門窗封陽臺,不僅這些,還有單位的幾十萬到上百萬的工程能找上門來,這樣的工程拿到一個就會發(fā)大財。他知道自己沒辦法開個門市,就像老高說的,沒靠山?jīng)]錢不可能當老板。窮者思變,他在考慮誰能幫忙,當然,他認識的人里邊只有謝蕊芬有錢。他不知道父親跟她是什么關(guān)系。他終于下決心給父親打電話,請父親跟謝蕊芬借錢。父親厚著臉皮給謝蕊芬打電話,說要臨時借十萬,沒想到謝蕊芬斷然拒絕了。
吳小強沒有辦法,可并不死心,看著人家大把大把賺錢,他心急啊。
經(jīng)過長時間反復(fù)琢磨,發(fā)財?shù)膲粝胍呀?jīng)完全不能控制的吳小強特意選擇一個謝蕊芬休息日,一咬牙一跺腳給謝蕊芬發(fā)個信息,然后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回話。
吳小強母親離開后,謝蕊芬沒有再接到吳小強的電話,她也沒在意。不過心里還是很不高興,不是別的原因,起碼幫他找工作,又給他母親看病,連聲謝謝都沒有,太沒勁了。她曾經(jīng)幾次路過吳小強的樓下,都沒看到開燈,知道他不在,也以為那點交往早被他忘了,年輕人哪有準啊。這會兒突然接到吳小強信息,她很高興,吳小強白皙的面孔,高大的身材浮現(xiàn)在她面前。還有他的兩眼,太像他父親,個頭卻比他父親高出半個腦袋,說話辦事的機靈勁也比他父親強多了------這讓她萌生出好多幻想,即使沒有別的,她也希望經(jīng)常和他交往,那很愜意,似乎讓她找回了丟失的歲月。即便是這么短短的時間,她也充分領(lǐng)會了一種難以名狀的味道,難怪說柔腸寸斷。她還特別喜歡吳小強的個頭,自己當初沒有選擇吳小強的父親,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個頭不達標,她心中理想的愛人必須是不低于一米八十的大個,最后沒有辦法了才將就了車宏軒。從心里講,這么多年,她曾多次地惋惜過這件事。
謝蕊芬打電話問:“有事嗎?”
吳小強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謹慎地反問:“前些日子天天加班沒時間給你打電話,不會怪我吧?”
謝蕊芬笑了說:“哎呀怎么可能,我知道你天天在加班。”
吳小強把早已想好的話題說出來:“房子快三個月了,我想提前退了。”
謝蕊芬明白,這退房的事不用跟自己說,明顯是沒話找話。既然問到自己了,她便很隨便地說:“最好別退,不差那點錢。”
吳小強說:“我跟謝廠長說了,可以住在一樓生產(chǎn)室。”
謝蕊芬笑了說:“那絕對不方便。”
吳小強斗膽地說:“要么你過來一下我們倆當面商量商量。對了,今天班上不忙,我做了幾道菜,想請你吃飯。”
謝蕊芬沒有拒絕,開心地說:“嗯---行吧,要是我沒別的事兩個小時后過去。”
吳小強急不可待說:“有事你先辦事,多晚我都等你。”
謝蕊芬笑了一下放下電話。下班后她去美容院泡個奶浴,全身抹上香噴噴的護膚霜,回家換上車宏軒從香港買的基本沒怎么穿的天藍色西式套裙,描了眉,涂了唇,買了兩樣水果莫名其妙地來到吳小強住處。
小屋子收拾得很干凈,吳小強面上白里透紅,溢出奪目的俊美,穿一身嶄新的“山寨版”名牌白色運動裝,一雙剛上腳的“B版”的白色名牌旅游鞋。這一身打扮,使得他青春俊美,流光溢彩,讓謝蕊芬看了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心中一震:“呵,真標準!”
吳小強臉上露出不自然的微笑,伸手接過水果。
謝蕊芬環(huán)視一下房間夸獎道:“還不錯,收拾得很干凈。”
“剛剛換洗的床單和被罩。”
“應(yīng)該養(yǎng)成好的習慣,從小就要自立。”
“我在這里兩眼一抹黑沒親沒故,所以有事就只能找你。”吳小強把早就想好的話體貼地說出來。他很鬼,既沒有叫嬸嬸、大娘之類,又沒叫院長,不是叫您,而是小心地稱呼“你”。說完,他放下一尺來高的地桌,將兩個同樣高的小木凳對面放好,怕謝蕊芬嫌硬,刻意把自己的枕頭墊在凳子上,端上鹽水蝦,清蒸河蟹,還有四道炒青菜,倒上水果酒,站在那里等著貴客落座。他穿得太多了,那面小窗戶被老式的老紅色的絨布窗簾擋得得嚴嚴實實,屋里又悶又熱,他又緊張,身是汗。
這簡單的一句話讓謝蕊芬感到很甜,和車宏軒交往這么多年沒有過這種感覺。她看看他,見他挺有意思的,滿臉是汗,又看看那老掉牙的窗簾,紅得發(fā)黑,繡著個金色的大雙“喜”字,還有鴛鴦戲水,加上床上新?lián)Q的紅色床單和被罩,就像前些年的新房,笑了說:“你這是干嘛呢,準備的新房嗎?”
吳小強尷尬了,臉一紅了。
謝蕊芬笑了說:“沒感到熱嗎?別說你穿得那么多,就連我穿裙子都出汗了,快把窗子打開,這都成了澡堂子了。”
吳小強喃喃地說:“怕你被人看到不好。”
謝蕊芬坦然一笑說:“我怕什么,沒殺人沒放火的,有什么可怕的?再說這里和農(nóng)村不一樣,沒人關(guān)心這些事。”
吳小強拉開窗簾,打開窗戶,一股涼風立即清爽地吹進來。
謝蕊芬還是感到熱,坐在床上問:“怎么想退房子?不要退了,不差這點。”
吳小強故意低沉地說:“我住廠里沒問題。有爐子和包裝的木板,做飯也沒問題。”
謝蕊芬輕輕晃晃頭說:“太不方便。”
吳小強客氣地說:“我聽你的,我們吃飯,邊吃邊聊。”
謝蕊芬沉默一下,坐在小凳上,看著對面的吳小強說:“吃一口就好了,不喝酒。”
這讓吳小強心里一涼,但還是堅持給她倒酒。
謝蕊芬沒有反對,竟然滿不在乎地拿起杯子晃晃,然后張開濕潤的唇喝了一小口。
吳小強心里不安的給她扒著大蝦,他清楚,如果面前這個女人不能幫自己一把,那就什么事都辦不成,所以在沒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絕不能輕易張口。
謝蕊芬?guī)妆葡露牵钟袇切姷陌侔惆⒄樂畛校裼鋹偅{馭感十足,有說有笑,還經(jīng)常兩眼脈脈含情地看著吳小強,然后開心地笑了,舉杯邀他共飲。
吳小強畢竟涉世不深,到這個時候,顯得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么辦,不過他知道有希望,便動情地把已經(jīng)準備好的自己的身世講給她,其中虛構(gòu)了很多感人的故事。他說自己九歲跟了后媽,經(jīng)常挨打挨罵還不給飯吃,到十三四歲的時候還讓他罰跪,自己十八歲離家當小工。就目前情況看,如果自己不能干點什么事這輩子就沒有任何希望了。盡管講得很凄慘,他始終沒有掉淚,沒有哀怨,一直表現(xiàn)出男人的堅毅。他站起身打開房東的舊立柜,拿出一個精致的紙拎兜放到謝蕊芬面前說:“我媽讓我給你買點禮品,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謝蕊芬笑了,接過兜看看,面色微紅地說:“留給你女朋友吧。”
“我沒有女朋友。”
謝蕊芬覺得坐著很不舒服,站起身不以為然地笑了說:“將來會有的。”
吳小強輕輕晃晃頭,自己喝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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