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瑞抬頭望去，只見二樓坐著一個婀娜的身影。像上次一樣，仍舊隔著幾層薄紗。仆人們將古箏搬到了她的面前，等仆人下去，她才伸出一雙巧手。手放在古箏上，真有些仕女之風。氣質從容，又稍稍抬了頭。趙瑞感覺是在看她，往后看了看，才迎上對方的視線。對方朝她點了點頭。還真是看她？

　　也不是小姬崽的趙瑞，耳朵有點發燙。

　　趙瑞有感覺，坐在薄紗后的一定是頂漂亮的美人。

　　很快弦絲撥動了，底下漸漸安靜了下來。高山流水，一音難求。聽得趙瑞內心有點躁動。因著武俠小說的影響，上學那會趙瑞非常喜歡古風歌。那會04、05年就有古風音樂，董貞、心然、小旭游戲音樂工作室等等。不像現在有聽歌軟件，往軟件里一搜，就能搜到。要聽古風歌，還需要專門去網頁下。打開電腦，聽得多是千千靜聽。那會也有酷狗，注冊的一個號子，趙瑞還編輯過歌詞。很多“生僻”的古風歌，在酷狗上沒有歌詞，趙瑞就聽著歌，一個字一個字地碼，上傳到酷狗的歌詞庫。

　　曲罷收音，師娘子撫平了弦絲。

　　師娘子稍稍抬手，一只手輕輕捏著另外一只手的袖口。穿的是極為風流的曳地袍服，一看就是盛裝打扮。

　　師娘子在薄紗后揖了一禮：“感謝諸位的捧場。”

　　聲音非常悅耳，即便趙瑞不是音控，也聽得耳朵發癢。放到現代，也是極品御姐音了。

　　“感謝師娘子賜音！”底下熙熙攘攘的。

　　師娘子輕笑了一聲，也沒有走出薄紗：“這首曲子還要感謝一人。”

　　師娘子說完，便有人請了一下趙瑞。眾人往趙瑞看去，師娘子又道：“娘子讓奴好等，那日過來，奴便時時盼著你來。”

　　趙瑞臉上有點臊熱，朝師娘子拱了拱手：“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娘子妙音！”

　　“繆贊，難得聞的是娘子的詩作。不知奴是否有幸，能聽娘子再吟誦一次？”

　　“自然。”趙瑞臉上余熱微消，在眾人的注視下出聲了。趙笙看上去有點不明所以，趙瑞吟詩那會，她還在衛樸那兒。

　　“這首詞名為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可能是剛聽完師娘子的曲子，趙瑞這個穿越客也有點感慨。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也不知道老李老趙現在怎么樣了？她就這樣穿越過來了。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有一瞬間，趙瑞的感受和蘇詩神共通了。蘇詩神想他弟，她想家人，這一穿越，估計就回不去了。說不定黃粱一夢，醒來發現自己做了場穿越的美夢。

　　看師娘子在上頭唏噓，趙瑞腦子一熱，要不要再出擊一把？嘴比腦子快，趙瑞開口了：“其實這首詩也有曲子。”

　　“曲子？”師娘子顯然有興致。

　　趙瑞朝眾人拱了拱手：“在下獻丑了。”

　　趙瑞咳了一下嗓子，一展歌喉了：“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王菲的《但愿人長久》，按照穿越小說的情節，簡直一擊就中。趙瑞都能腦補那一段段被主角驚艷的心理臺詞。

　　趙瑞吟誦的時候，底下還有點嗡嗡嗡的聲音，等趙瑞唱起來，底下安靜了。倒酒的，酒溢了出來，都不忙擦拭。現在唱歌的趙瑞，和剛才吟詩的趙瑞簡直判若兩人。不遠處坐著的丹鳳眼美人，本來聽趙瑞的詩還在思索，趙瑞這一唱，“噗”地一聲，酒差點噴出來。

　　這是什么？

　　趙瑞唱了一段，總算沒有唱下一段了。大家的反應好像不太對？為什么空氣中帶了一絲絲尷尬？趙瑞低頭看趙笙，趙笙的表情也有點復雜……

　　“……唱得什么玩意兒？”等大家反應過來，議論聲漸漸大了。

　　“唱得什么混賬東西？”

　　顯然古人接受不了趙瑞唱的現代歌。

　　趙瑞即便再淡定，腦袋上也冒了一顆汗。失策了，歌曲太跨時代了。要她唱個搖滾，古人估計會給她找醫人，以為她得了癲癇。

　　“……”師娘子顯然也沒有反應過來，頓了一小會，“不管怎么說，都要感謝娘子的詩作。要沒有娘子的詩作，也不會有奴的這首曲子。”

　　直接跳開了，就不點評兩句嗎？好吧，趙瑞要臉。相互客套了兩句，趙瑞悻悻地坐了下來。

　　等師娘子走了，周圍又開始嬉鬧了起來。有紈绔過來取笑，顯然瞧不上趙瑞能被師娘子看中：“阿姐你剛才的曲子真是絕了哈哈哈！”

　　來討教趙瑞詩作的，當趙瑞剛才是酒后狂放了，安慰道：“人難免有貪杯的時候。”

　　趙瑞有點郁悶，這首歌明明很好聽，她在KTV唱都能擊敗全國99.9%的人！

　　“表姐……這詩是你作的？”等人差不多散了，趙笙才開口。

　　也選擇性忽略了趙瑞的歌喉。

　　真得要“救救”古人的審美。趙瑞想道。

　　“如何？”

　　趙笙的神情仍然有些猶豫，壓根就不相信是趙瑞作的。那番胸襟，豈是紈绔所有？可又想不到別人，哪個人可以幫趙瑞做出這樣的詩？她身邊那些隨從，也是些斗雞走狗之徒。

　　“高逸。”趙笙頓了一下，“當是能與此詩媲美的，怕只有齊娘子的《月賦》。”

　　“嗯？說來與我聽聽。”

　　趙瑞和趙笙剛說了會話，便有人過來傳話了。兩人走到后院，便看到了前邊亭子“恩愛”的兩人。一看正是“趙侯珠”和衛樸。“趙侯珠”見到趙瑞趙笙兩人，還有點不好意思，羞羞答答地依在衛樸的身側。

　　一看兩人就是好了。

　　“二位別來無恙。”衛樸朝趙瑞趙笙抱了抱拳。

　　“別來無恙。”趙瑞道，“你們二位這是？”

　　“我和崇郎已成好事，多謝二位成全！”衛樸笑道。

　　衛樸現在是春光滿面，一展愁容。本就不喜歡女子，都是為形勢所迫。

　　女人啊真是善變，那會對這個姓崇的還那么抗拒，現在就多謝成全了？

　　“多謝二位成全！”姓崇的看了衛樸一眼，衛樸點了點頭，姓崇的便將衣袖里的盒子拿了出來。

　　“這是趙侯珠，還請二位收下！”

　　“這怎么好意思？”

　　“聊表心意，請趙娘子莫嫌棄！”

　　“好吧。”趙瑞看了眼趙笙，趙笙便接過了珠子。

　　“二位之前不還……怎么現在？”趙瑞又問道。

　　衛樸有些不好意思：“我和崇郎之前便相熟……我這般身份，實在……哎，是我不肯低頭。”

　　“那怎么又？”

　　崇郎耳朵紅了：“那日我心悶，便去了后院……”

　　崇郎說的時候，趙笙點了點頭，她在衛樸房里坐了一會，這個偽作女裝的男人便跑了過來。見他們二人勾纏，趙笙便退了出去。

　　沒想這衛樸，已然服用了催|情|藥。她一個女子，實在難對另外一個女子動情。吃了催|情|藥，本想一閉眼，就委身給女子。誰料崇郎闖了進來，勾勾纏纏，本來就有愛意，便成了好事。

　　“我已服用了朱桃，生生世世都是妻主的人。”崇郎摸著肚子，決心道。

　　“啊？”趙瑞愣了一下，看著男人的肚子。

　　這么正經的事，趙笙也拱了拱手：“看來我要恭喜衛娘子了，不日也能喜獲麟兒。”

　　哈？趙瑞有點懵逼。

　　“同喜同喜。”

　　“何來喜？”

　　衛樸笑了笑，看向了趙瑞：“師娘子邀閣下過去，衛某這就給閣下領路。”

　　趙瑞愣了一下，看衛樸的表情，知道衛樸替她說了話。

　　“多謝阿姐！”趙瑞感激道。

　　衛樸在前面領路，趙瑞和趙笙在后頭說話：“你剛說喜獲麟兒，是那‘崇郎’生孩子？”

　　“自然是。”

　　好吧，男人生孩子。

　　“那個朱桃又是？”穿越來的第一天，趙瑞就很納悶了。

　　趙笙紅了一下臉：“自然是男女‘定情’之物。”

　　說得還挺含蓄，意思就是男人吃了能生孩子的女尊產物。

　　“都是吃這個？”

　　“不是，”趙笙道，“聽說北洲男子，是飲天海之水。”

　　奇了，這還穿越到西游記了？女兒國那一集，懷孕就靠喝水。

　　“請吧。”到了一處“閨房”，衛樸朝趙瑞拱了手。趙瑞假正經，也回了一個禮。趙笙本來想進去，衛樸咳了一聲：“趙娘子，這不太好。”

　　有什么不太好？直女趙笙沒反應過來。

　　等反應過來，趙笙也背過了身，守在了門邊：“那我、我就不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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