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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延慶


  “真夠冷的。”傅立群跟在后頭, 把自己的圍巾給余皓圍上。這個舉動瞬間就將余皓從那空曠與孤獨的情緒里抽離出來, 聞到圍巾上陌生的“別人家男朋友”的暖意, 令他想起周昇, 保定估計今天冷成狗了, 不知道周昇的出差任務如何。

  余皓問:“餓了么?”

  傅立群說:“和金老師吃了點鹵菜。”

  小雪里,傅立群一手拖著行李箱,肩上背著自己與余皓的兩個包,另一手打著傘, 余皓反而什么都不用拿,在安靜的街道上走著,路燈綻放著黃光。

  “金老師居然會和你說這么多, ”余皓感慨道, “真是太難以置信了。”

  傅立群茫然道:“啊?他好像知道我, 也知道年前南陸的事兒, 聊著聊著,我說我打籃球的,他以前也是廠里籃球隊長, 就聊起來了。他平時話很少么?”

  “話不少, ”余皓說,“但從來不提他的過去。”

  傅立群說:“偶爾也想聊聊往事吧, 我是正好碰上了。”

  余皓對金偉誠的光輝歷史的了解僅限于他拿過獎,以及揍過青華時報的某個大領導的傳聞。今天的事實在是太復雜了, 余皓覺得自己需要一兩天來好好整理下思路, 去尋找這錯綜復雜的事情下, 所隱藏著的某種真相。

  但無論如何,傅立群的到來令他很開心,可以短暫地忘掉少許煩惱,聊點沒營養卻有趣的事。傅立群把郢市的房子退了,決定在北京報一個德語進修班,并完成考試、申請留學。周昇與余皓商量過,決定收留他白吃白住,愿意給點房租也可以。

  傅立群自然要求分攤房租,這樣余皓的經濟壓力頓時減輕了大部分,這房子租金實在太貴了,而吃飯問題,也只是多一雙筷子而已。

  “哇靠,不錯啊。”傅立群道,“和家里格局好像!開放廚房!”

  “你只能睡客廳了。”余皓說,“沙發可以拉出來當床,反正就半年多,湊合下。我要是出差的話,準你和周昇一起睡床。”

  “嗻。”傅立群說,“小的從來不挑,少爺不在的時候可以爬你的床嗎?”

  “呃。”余皓道,“還是不要了吧,我怕睡得迷迷糊糊把你當周昇……”

  傅立群哈哈大笑,余皓惱火道:“一起睡其實沒什么,就是習慣問題……”

  “你會像小歐一樣抱人么?”傅立群一本正經道,“小歐只抱人,不踢人。”

  余皓沒明白傅立群話里意思,答道:“哦,然后呢?”

  “為什么凱凱說一個睡覺不踢人的人會踢人呢?”傅立群一本正經道。

  “哥哥,你太八卦了!”余皓轉念道,“但是為什么?說來聽聽。”

  “因為小歐沒有踢他。”傅立群說,“鐵定睡著不小心抱了他,凱凱怕你們聯想,趕緊說被踢下床了,掩飾一下唄。”

  余皓道:“你們這些話里有話的,也活得太復雜了吧!”轉念一想道:“給你做個宵夜吃,周昇出門前包了好多餃子。”

  傅立群把從家里帶來的桌布抖開,鋪上去,余皓自己也發現了,不知不覺,北京的家居然與郢市的家越來越像。

  周昇終于來電話了,問他回到家沒有,與黃霆的事到時細說,余皓開了視頻,給周昇看那一鍋餃子與傅立群,傅立群也正在與岑珊視頻,于是余皓便與傅立群把兩個手機對著放在一起,讓他倆聊天,傅立群去洗澡,余皓去煮餃子。

  “什么鬼!”周昇在facetime里說,“怎么變成我和嫂子視頻了?還隔倆手機,人呢?老婆你搞毛啊?”

  岑珊:“神經病,我掛了,早點睡吧,國內都快十二點了。”

  延慶,深夜。

  黃霆被帶進了地下研究中心,趙梁在前面走著,助理帶路,黃霆走到一個碩大的計算機前,停了下來。

  他兩腿略分,踏在儀器前的鋼板上。

  “什么時候搭設的這個儀器?”黃霆沉聲道。

  趙梁答道:“兩年前,就在我離開調查組的時候,從sta借來的最尖端的技術,知道這個東西的只有很少幾個人。”

  黃霆穿著皮褲皮靴,身上還裹著那件羽絨風衣,趙梁又解釋道:“最初這個儀器,是用來做腦電波分析與研究用的,全世界只有兩臺。提出集成器這個用法后,sta那邊非常贊成,把儀器運到了這里,希望我們能得出這個劃時代的研究成果。”

  黃霆走到儀器前,觀察兩張躺椅,再轉過身,看見一個小型的磁懸浮臺。

  “只要把東西取來,”趙梁說,“很快我們就能得出許多結論,這些結論,對中國,甚至對全人類,都有特別的意義。”

  黃霆一瞥經過的研究員,再看操控臺上,屏幕內顯示的記錄,四周有五張桌子,每張桌前都有一個復雜的小型計算機,上面正在作數據分析。

  黃霆說:“任老師當初沒有贊同你的提議,我實在無法協助。”

  “黃霆。”趙梁說,“做人不能迂腐,你是明白人,這幾天,你先待在這里,想想清楚吧。”

  黃霆眉頭擰了起來,趙梁又說:“順便給你治病,自己的身體,總得照顧好。”說著又拍了拍黃霆的肩,徑自離去。

  傅立群與余皓吃完了一盆餃子,余皓感覺每次三個人在一起吃飯就像喂豬一樣,碗盆都用大號的。傅立群吃完自覺去洗碗,拖地,收拾略顯雜亂的家里。余皓明天不上班,但傅立群累了一天,便讓他早點睡,然后他上了床,打開電腦,開始看今天下載的文獻。

  集體潛意識,人格結構中三層體系中的最深一層。表層意識、深層意識也即潛意識,以及最底部的集體意識層……論文是一名波蘭心理學家所寫,引用了榮格的描述。榮格將世界上所有的人的精神世界比喻為無數個小島,海面上林立的島嶼,正是人的表層意識。潮水漲退的近陸區域,則是深層意識。

  而更深處,還有一個廣闊的、被海水所淹沒的世界,人類也好,動物也罷,具有自主意識的生命體,精神世界都在海底下彼此相聯。

  這真是一個非常玄學的理論,榮格心理學課程上,并沒有特別講到這段,大多數理論認為集體潛意識是先天的,也即銘刻在基因里的、族群歷史經驗中的一部分。它從不直接作用于每個人,卻在許多群體行為上發揮著不易察覺的作用,譬如宗教、藝術、文化等等。人類通過集體潛意識來確認自己與世界相連。

  這可能嗎?從前余皓匆匆看過一次,便并未放在心上,畢竟考試也不考這些內容,在唯物論范疇里,學者們明顯都不太贊同榮格這部分傾向于神秘主義的觀點。可夢境最深層,他們曾經抵達過的意識世界最深處,不是記憶廢墟么?

  難不成在記憶廢墟之下,還有另一個世界?

  余皓仔細地思考,在黃霆家里短暫看到的金烏輪分析報告第二頁,黃霆明顯受專業限制,并未意識到第二頁的重要性,但余皓只是掃了一眼,就知道這份報告非常重要。

  它雖然未曾提出過金烏輪裝置來歷的解答,卻對它的運行機制提出了一種可能的猜測,這種猜測與他、周昇、陳燁凱曾經的一個推斷不謀而合。即:金烏輪是介入集體潛意識的儀器。通過每個人與集體潛意識的連接,形成另一個完全獨立于現實的,由現實經驗予以加工后,轉化為全新的,夢境的新世界。

  報告中用了另一種比喻來形容這種情況,稱呼夢境為“巨樹”,每個人的夢都是這棵樹上的一片葉子,人與人的夢,都是聯系在一起的。理論上只要找到合適的媒介,每個人都能通過樹枝與樹杈,甚至樹干上的脈絡,前往任何一片葉子上。

  這個媒介,就是金烏輪。

  余皓給周昇發了條微信消息。

  周昇發了個視頻過來,余皓接了,將床頭燈調亮了少許。

  “還沒睡?”周昇在快捷酒店外抽煙。

  “沒有。”余皓說,“從黃霆那里得到了一些信息,也許對我有點啟發。”

  周昇確認了余皓沒有被挾持,答道:“在老地方。”

  余皓“嗯”了聲,周昇又問:“有什么發現?”

  余皓本來有點想讓周昇晚上陪自己做個實驗,既然金烏輪放在家里,只得等他回來再說。余皓掛了視頻,回憶起報告內容,內容中還提到了“精神通道”。但那是針對個人而言的,穿越潛意識世界后,在更遙遠的潛意識盡頭,就是人類的集體潛意識的一部分。

  但理論上,沒人能抵達那里。論文作者又結合了佛洛依德的夢境理論予以分析,意識越級只能達到單層效應,就像人在潛水時到達一個限度就無法再往下潛。

  清醒時,大部分人只能越過表層意識,觸碰到夢境的邊緣,也即依靠“白日夢”的方式,來放任思維,活躍在意識世界里。

  睡夢中,有些人則偶爾短暫地能進入潛意識世界。再突破潛意識邊界,進入人類集體潛意識,就已經不大可能了。榮格、佛洛依德與一種分析學家,都曾嘗試過尋找潛意識最深處的神秘通道,最終也都無功而返。

  不排除歷史上有人曾經短暫地抵達過那里,但限于記憶、印象,以及身體條件的諸多限制,醒來后沒有一個人能說清楚它是什么。最終由形而上主義者加以修飾,提出了“世界意識”這個充滿玄學意味的說法……

  “哥哥!”余皓跳下床,推門出去,傅立群戴著耳機,躺沙發上看手機,還未睡著,看了他一眼,拍拍身邊位置,示意他過來睡。

  “怎么?”傅立群摘下耳機問,“一個人睡不著嗎?”

  “我記得,你在樓蘭的夢里,昏迷過一段時間?”余皓坐在床邊,問道。

  傅立群答道:“對,怎么?”

  余皓說:“在夢里昏迷的體驗是什么樣的?”

  傅立群想了想,放下手機,一臉疑惑。

  “忘了。”傅立群說。

  余皓:“努力回憶下,夢里還有夢嗎?是個什么樣的地方?有沒有碰見過人?”

  余皓與周昇討論過,最初的討論源頭在于“怎么叫醒一個在夢里睡著的人”,但他記得“夢中夢”這個概念,和意識世界的層層通道沒有必然聯系,有些人一個夢醒來后還在夢里,再醒來后依舊在夢里,一層套著一層,每個夢境都有獨特的景象。

  “夢中夢嗎?”傅立群有點迷茫地說,“不是夢中夢,我做過夢中夢,和那天的情況不一樣。”

  “不一樣在哪里?”余皓又問。

  傅立群說:“我在一個很空曠的地方。”

  “有光嗎?”余皓說,“是海邊,還是沙漠,還是迷霧?”

  傅立群艱難地回憶著,說:“讓我想想,那里開始什么都沒有,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誰,我甚至看不到自己……就是……”

  余皓問:“只能感覺到‘我’的存在,但是感覺不到實體?”

  “對。”傅立群說,“雖然都是第一視角,但那種區別能體會到,就是,身體找不到了,只有意識在飄來飄去。”

  “回來的時候呢?”余皓問。

  “前面有一道金色的火焰。”傅立群這個倒是記得很清楚,“就像開了個門,把我吸了進去。”

  “你是怎么進到這個……昏迷狀態的空間里去的呢?”

  “你們在哪兒發現了我?”傅立群反問道。

  余皓把找到傅立群那天的具體經過描述了下,傅立群答道:“那就是了。我夢見了自己在健身房里頭,那天又渴、又餓,實在不行了,健身房里頭很黑,我到處找出口,卻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健身房還不停地下陷……地板都分開了,就像一個妖怪,想吃了我。”

  余皓沉吟片刻,傅立群打了個響指,說:“后來我和凱凱聊過這種感覺,他說,他曾經也做過一個夢:在奇琴伊察的井底,有他的家。但是他怎么跑也跑不出去。”

  “嗯……”余皓皺眉,點了點頭。

  傅立群問:“有什么發現嗎?”

  余皓搖搖頭,說:“晚安,哥哥。”

  他回到床上,諸多復雜的夢境、資料,與現實的思緒糾纏在了一起,朦朦朧朧間,他總覺得存在著一個非常關鍵的線索,只是他無法捕捉。

  他關上燈,把一手放在枕頭下,摸到了周昇塞在枕套底部的金烏輪,便拿出來看了一眼。黑夜里,金烏輪并未發光,不在周昇手上時,它與一件工藝品幾乎沒有差別。區別只在于,余皓是唯一能感覺到它是它的人,歐啟航、陳燁凱、傅立群都辦不到。每次當周昇把金烏輪交給他們傳看時,朋友們都沒有余皓的直覺感知。

  也就是說……他與金烏輪也建立了某種聯系:介乎于周昇那種直接可啟動它,與對它毫無感知這兩者之間的區域。

  “已經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探測不到它的波動了。”

  延慶北部,地下會議室里,趙梁與幾名研究員開著會。

  趙梁:“這個時間不準,失去信號之前,他們在南陸至少啟動過一次腦電波集成器。”

  研究員道:“也許是因為距離太遠,無法捕捉到。”

  趙梁翻看報告,說:“他們在酒店里被截走東西,當天一定還在使用它,否則不可能被抓個正著。”

  報告上顯示最后一次探測到集成器開啟的地點是在北京,趙梁甚至還趁他們出差時,派人前去安裝了一個接收器,只要周昇在北京的住處使用,研究中心馬上就會獲得信號。而中間有一段時間,距離太遠,對接收器產生了極大的干擾。

  結果沒想到黃霆竟是先下手為強,打破了先前的約定。

  “都出去吧。”趙梁說,“密切注意接收器。”

  研究員們紛紛退出會議室,余下趙梁與助理二人。

  助理道:“東西現在落到了任總手里,黃霆又不愿意配合,很難再拿到了。”

  趙梁答道:“一個人,一件儀器,儀器被收走,人還在,黃霆是個倔貨,周昇呢?你覺得找周昇談談怎么樣?”

  “秦老師把他看得很嚴實。”助理答道,“不好接觸。”

  趙梁思考片刻,而后搖搖頭:“必須找到一個突破口,沒有機會,就要創造機會。”

  助理翻了下手里資料,文件夾中是周昇與余皓的檔案,答道:“余皓或許比周昇好溝通些。”

  “他的警惕性比周昇更高。”趙梁說,“咱們現在沒有多少可以動用的資源,如果余皓不愿意合作,打草驚蛇,會更麻煩。”

  助理說:“陳燁凱呢?試試從他身上著手?”

  “他與黃霆走得很近,我懷疑他已經被老任收買了。”趙梁道,“不過,可以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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