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衣青年順手遞來了兩只香煙。

　　韓華打眼一看——嚯。

　　限量的大前門。

　　官家子弟。

　　略略打量了一下這人，沒錯。韓華見識過，卻沒接觸過。

　　長風衣青年早就來了，本來以為這伙人突然打架這事要泡湯，正想著是不是出面，沒想到這些走江湖的還能這么著解決，那個派出所的所長一看就是個和事佬，人精。而旁邊這個烤肉師傅的哥哥和那個吳老大都是這片的痞子頭頭。再后來，站在一邊聽到了韓楓兄弟的對話，更是沒想到這個烤肉烤的好的人還是個馬上要考學的學生。他們兄弟感情還這么好。

　　“我叫葉方華。”

　　韓楓接了煙，沒吸，謝過。是昨天騎大賽來的那個年輕人，訂金和服務費都給了，一百塊。

　　“那我這就收拾。”

　　“好，謝謝了。”

　　“你們這是？”韓華疑惑的問道。

　　“昨天預訂了韓師傅給我和朋友們出個專場，距離這兒太遠了，這不我帶車過來拉他們過去。”葉方華微笑著吐了口煙。

　　韓華吸上新點著的煙，微笑道，“我兄弟這手藝，得他姥姥家的真傳，好吃著呢。”

　　葉方華點點頭，“前個吃過，味道好的真沒得挑。”

　　轉身，問道，“韓師傅，你身手不錯——學過軍警格斗術吧？”

　　“嗯，和我舅學過幾招，讓你見笑了。”韓楓也不啰嗦，“我得多帶一個——”指了指一身鮮亮黃上衣，像燕子一樣勤快的收拾著攤位的女孩。

　　“沒問題。車在那邊兒，應該裝得下，走吧。”指了指街角邊上的一臺白色帶藍邊貼了一些條條的車。

　　“秋歌幫我拿這個箱子。”

　　“好來。”

　　這時，因為事情平息了，遠遠的沒走，之前也沒吃上的十幾人又聚了上來。

　　“老板，今兒怎么撤這么早，不烤了？”

　　“今天不烤了，明兒早來吧。”

　　“那明個早點來啊，真郁悶，要沒這兩伙人打架，這會兒都吃飽了！”看著一堆肉串不能吃，吧唧著嘴，昨天吃過的幾個胃都疼了。

　　富康車后備箱裝的滿滿的，韓楓和孟秋歌坐在后排，那個脫了風衣穿著白毛衣的葉方華坐在副駕位子上。韓楓悄悄的打量著這車，九二初的富康……可是進口的高端貨。

　　——放到二十多年后，這車幾乎都見不到了。可現在，一臺得幾萬吧？還不是想買就買得到的。

　　車外，九二年的京城陌生而熟悉的呈現在眼前，韓楓對照著后世和現在的情況，很多地方老舊而斑駁，不過去十分干凈，甚至可說一塵不染，特別是大廣場，現在也沒那么喧囂，特別是沒有車水馬龍，沒有夜景觀燈，皇城根兒兩旁充滿了寂靜。

　　這兒，是祖國的心臟。

　　在心臟外圍的二環，將成為全球房價最高的地界兒，現在多少錢一平還不知道，畢竟房地產市場還沒開啟吧？直接從長街穿過，又走了一會兒拐進了一個大院。似乎是個什么家屬院，墻是灰的，很高。

　　進了院子，路邊全是大楊樹，還有半截子的小花墻，一個個的灰白樓棟戳在那兒，中間隔的不遠，四五層高的樣子，排排站在那里，各式各樣的家式和衣物掛滿了房前屋后。

　　今兒個該洗窗簾吧？

　　看到這個大場面韓楓才想起來，真的馬上要過年了。北方人一進臘月就是各種的準備各種的洗洗洗，對了還有一堆堆的大白菜，酸菜缸每家都有一個。

　　富康擠進胡同，繞著人小心的開到一個比較大、帶著棚子，旁邊有一半放自行車的棚子旁邊。

　　車一停，從旁邊的樓門廳里就跑出來了幾個半大小子。

　　“華哥，回來啦？”

　　“幫著搬東西。”

　　白毛衣葉方華說了一句，打開車門，轉頭對韓楓笑了一下，“今兒我請這些哥們吃頓蒙古式烤串大餐，就交給你了。”

　　“行。沒問題。”

　　韓楓也不客氣，點頭拉了一把已經有些紅暈、緊閉著嘴的孟春艷，這才發現她暈車了。韓楓只能自己來，讓她坐旁邊去休息。

　　選了半截小墻當臺子，放碳箱備材料，把兩大箱子的食材搬到腳邊，升火調碳，備肉。活多人少，韓楓保持高度專注，動作如行云流水，連跳帶跑，穿花引蝶般的動作，沒一會兒吸引了好幾個沒事干的少男少女觀看。

　　“哇……”

　　“真好玩兒，這個吃法，和街上的烤串兒不太一樣哦。”

　　“他的這些東西很特別。”

　　“呵呵，我看他的動作最帥氣，從沒見過這么烤肉的師傅，挺好玩的！”

　　韓楓根本不受影響，眼里心里只有自己這攤兒活。

　　秋歌緩了緩，過來幫忙。

　　葉方華帶著四五個小伙子搬來了鐵腿圓桌和各式大小不一的木凳子。

　　兩人從挺遠的地抬來一箱子啤酒，又有人拿出來兩大箱的白酒，紅星二。

　　還有幾個女孩子把一些糕點糖果類的吃食散到了桌上。

　　這七八個衣著整潔素雅，或長發或齊耳短發的年輕女子，一大堆人圍了一大桌，嘰嘰喳喳的說著什么。

　　韓楓看人下菜簾兒，兩大爐子齊開，五把肉串兒一起烤，二十多分鐘后肉香味兒飄了滿院子。

　　碳火的火苗跳躍著升騰起來，天上有月亮，地上有火苗兒，掩映相輝。肉滋滋拉拉的響，落下去的油在碳上冒出一個個的火花兒，散出一波波的香味兒。半小時后，五個大鐵盤子端了上去，早就聞其味不能其香的少男少女們立即亮起了眼睛。

　　人人都拿了一只在手，女孩子們盯著手里的鐵條肉串兒，愣了。

　　“華哥，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好吃的烤肉啊？怎么好像是用車附條穿的啊？這個衛生嗎？”說話的是一個紅毛衣長頭發長相很靚，眼很大的女子，側目看時正好和韓楓的目光對上，眼神中多了一絲的冷漠。

　　“衛生。放心吧。”

　　孟春艷甜甜一笑，“我們都做了消毒，不但用開水煮過，還用這個包裝來的，你看！”手里的牛皮紙袋給女孩看了看。

　　韓楓暗暗點頭——這個反應，比自己快多了。

　　紅毛衣女孩的頭頂上有一個二百度的大燈泡子，韓楓略略打量了下這個小丫，干凈得體，特別是手白。和油光光的肉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聽了這話，看看干凈的紙袋，認可的點了點頭。

　　“開吃吧。”

　　葉方華沒理會這個小插曲，“我在內蒙當兵那陣兒，烤肉哪里這么講究的，直接架了火烤，什么土啊泥的一起進嘴，來吧！端杯、端杯。”

　　紅毛衣女孩聽了這話，心里莫名一堵。飛快的張開嘴，覃住串頭里的那塊淡黃的肉塊咬了下去。

　　隨后，臉頓時舒張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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