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想哭
碗摔在地上的聲音，讓白云夢也奇怪的順著自己老公的視線看過去。
她看到自己女兒攙扶著一個老人進(jìn)來了。
她正想問女兒，這是誰。
再看到老爺子那蒼老的嚴(yán)板五官和自己老公有些相像。
猛然一個聯(lián)想躥進(jìn)了腦子里。
雖然覺得絕不可能，可是在她看到自己老公跌跌撞撞的站了起來的時候，那個猜想得到了證實。
蘇柏景從出屋外幾步，有些踉蹌，接著似乎有些怯懦的止住了腳步，踟躕著。
他覺得兩片唇黏連在了一塊，撕不開。
他驚慌有些不敢的喊了聲，這兩個字，已經(jīng)二十年沒叫過了。
他深深因為操勞陷進(jìn)去的眼眶開始發(fā)紅：“父……父親”。
聽到老公的喊聲，白云夢也緊張的站了起來，站到了自己老公的跟前。
蘇老爺子由著孫女?dāng)v扶著，走進(jìn)了屋子里。
從蘇柏景旁邊走過。
看著屋里的擺設(shè)，和桌子上正在吃的飯。
他的小兒子經(jīng)過這二十年的嗟磨，想來應(yīng)該知道疾苦了。
老爺子進(jìn)了屋子，蘇柏景夫婦也趕緊進(jìn)了來。
“坐吧”。老爺子自己坐在了上首，看著面對自己有些驚慌的小兒子和那個……兒媳。
蘇姚圣的聲音里有些世事的滄桑和無力。
蘇筠擔(dān)心的事情終于是沒發(fā)生，自己爺爺這次和爸媽的相認(rèn)顯得平淡如水，爸爸媽媽雖然驚慌，可也伴隨著驚喜。
爺爺看著雖然有些不滿，但是更多的就像是放棄。
放棄了跟自己的對抗，跟自己兒子的對抗。
事情終于安穩(wěn)的度過了。
還好。
晚上，老爺子睡安歇了，蘇柏景把自己的臥房給收拾出來了，和妻子在正屋的椅子上相對坐著失眠，睡不著。
“柏景，父親這是原諒我們了嗎？”
白云夢晚上也吃不下去飯。
雖然女兒的手藝好像變得更好了，但是總覺得老爺子吃飯的時候，看到忙碌的女兒，然后再看向自己，有許多不滿。
蘇柏景不抽煙，但是此時，不知道是多年的抑郁終于有了要好的出口，還是自己給自己平復(fù)下心情。
蘇柏景抽著煙。
“以父親的性格，應(yīng)該是原諒了，不然也不會來我們家”。
“我們家”。
蘇柏景重復(fù)著這幾個字。
然后在四周左右看了一圈，這里是他住了二十年。
但是不能稱得上家的地方。
白云夢像是松口氣，“那就好”。
“也不知道父親怎么會來？”
“他老人家的性格實在是……”
白云夢住了口。
站了起來：“筠筠和父親一起回來，她肯定是清楚的”。
“我去看看筠筠有沒有洗好澡睡覺”。
蘇柏景看了下鐘表：“明天吧，現(xiàn)在有點(diǎn)晚了”。
白云夢朝樓上走，“就幾句話，一會就完”。
妻子去問女兒了，蘇柏景在樓下等著。
過了半個小時，白云夢下了樓來，臉上帶著喜色。
蘇筠和她媽媽說的是，老爺子是自己來的，她在巷口遇到的，接著媽媽又問了她出差的事情，蘇筠都簡單的回答了過去。
既然是老爺子自己找來的，第一面看著好像很喜歡自己的女兒。
白云夢和蘇柏景都很高興這一點(diǎn)。
到了凌晨三點(diǎn)多的時候，兩人才漸漸睡著了。
早晨醒的也很早。
蘇筠更早了一點(diǎn)。
到巷口去買早點(diǎn)。
正好碰到了來家里的二舅媽。
雪芬遠(yuǎn)遠(yuǎn)看到就喊著：“筠筠”！
待她走近了，蘇筠喊了聲：“二舅媽”。
雪芬趕緊主動的幫她拎起早點(diǎn)。
“不用了二舅媽，我自己來吧”。
“這有什么啊，只是一點(diǎn)早點(diǎn)，又不重”。
蘇筠爭不過她，就由著她拎著。
“二舅媽吃早飯了嗎？”
雪芬轉(zhuǎn)了下明眸善睞的眼珠：“沒有呢，這不是上你們家吃早點(diǎn)呢，筠筠不會不舍得二舅媽多吃一口早點(diǎn)吧”。
蘇筠笑笑。
雪芬就親近的道：“你這孩子就是聰明不愛說話，二舅媽知道你都明白著呢”。
“哦，說到這，你上次怎么把李多多給拒絕了啊，你不知道他們家的門檻都快被說親的踩破了”。
“虧我因為你媽的話，為了你的親事給操碎了心，他們家的條件，那真的是沒挑，家里的人口又簡單，父母也和氣”。
蘇筠打斷了雪芬的話。
“二舅媽，謝謝你的好意，不過對于我的事，不用二舅媽操心了，我是對于第一次見面就要開房的男人，是沒什么好感和認(rèn)同的”。
雪芬遲疑了下，然后驚叫道：“這人竟然這么混賬啊，真是不靠譜，放心，我下回再相看的話，肯定會替你好好看看”。
“對了，剛才筠筠說不需要我操心你的婚事，難道是家里有長輩還能要看著你的婚事？”
雪芬試探的問道，看著蘇筠的臉色。
蘇筠回過頭，看著她笑道：“對的，我爺爺說，我的婚事他老人家會看著的”。
雪芬驚叫：“哎呦！真的是親家老爺子來了呀！”
蘇筠繼續(xù)往前走。
雪芬趕緊跟上。
進(jìn)了家門，老爺子已經(jīng)起來了，看著孫女去買早點(diǎn)，自己的兒子兒媳還在洗漱。
然后就看到孫女身后跟著的白雪芬。
蘇柏景替他介紹，知道是白家的二兒媳婦。
老爺子又是裂開了法令紋招呼了一句，接著就是寂靜無聲的吃早點(diǎn)，然后看報紙。
蘇筠坐在小凳子上，吃飯也是寂靜無聲。
蘇柏景像是嚼蠟似的吃著早點(diǎn)。
白雪芬有點(diǎn)后悔自己干嘛要沒吃早飯就過來了啊，這桌子上的氣氛真的是食不下咽啊。
和自己的小姑子，想有心說兩句，然后看到那老爺子和帶著來的人望過來的眼神，真是立即就沒有再說下去的勇氣了。
總覺得自己像是個坊間無知婦孺似的。
終于熬完了吃飯。
找到了借口把自己小姑子給叫了出去，竊竊私語。
蘇筠把碗筷收拾起來，拿進(jìn)廚房。
屋子里就剩老爺子和蘇柏景兩個人了。
蘇柏景有點(diǎn)緊張。
坐在那里有點(diǎn)束手束腳。
老爺子看著他，真的是氣出不來。
“柏景，這么多年了，你怎么還是沒長進(jìn)！”
蘇柏景低下了頭：“父親我知道錯了”。
“你倒是真的知道錯才好”。
老爺子指著廚房那邊：“你就是這么教養(yǎng)女兒的，我看筠筠沒被你養(yǎng)成個粗實丫頭，就是這孩子福氣大”。
蘇姚圣越說越氣，指著門外：“還有，你看看，你自己找的岳家姑嫂，一副小人的臉孔！”
“你自己的妻子，不懂事，你自己教，我是管不過來”。
“你今天就收拾東西，跟我回京！”
“還有，筠筠的事情，你不要再管，我來看著！”
蘇柏景聽到老爺子的話，還是鼓起勇氣求情道：“父親，云夢跟著我這二十年來，一心一意，她或許是不如別人精明，但是——”
蘇姚圣打斷了他的話，“她是筠筠的生母，你們夫妻二十年，即使我再不滿意，也是不可能會讓你們離婚的，放心，你可以帶著她，以后也會一直帶著她！”
蘇柏景放下心來。
“柏景，我剛才說了，你自己的妻子你自己教！”
“尤其是我們要回家了”。
蘇柏景站起來承諾道：“父親放心，我會告訴云夢的，哪些話能說，哪些事能做”。
老爺子看了他一眼：“你要真的知道才好”。
廚房里，淘淘看著在收拾碗筷的蘇筠。
小心試探著說：“主人，你為什么不和你爺爺說你和你那位心上人的事”。
蘇筠把筷子放進(jìn)筷子籠：“我不知道怎么說”。
可是，再不說，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說了。
蘇筠覺得這不是必要的：“沒事啊，以后遇到了再說吧”。
淘淘有點(diǎn)著急，想著離開多久了，掐算下時間，好像快要有反應(yīng)了吧。
“就是要趕緊說啊”！
蘇筠看到蒸籠里還剩下一個白蛋，就剝著殼子。
看著淘淘奇怪：“你怎么這么著急？沒事的”。
“等以后遇到了，可能好解釋一點(diǎn)”。
“有什么好解釋的啊”。
“更不好解釋了”。
淘淘在旁邊催著。
蘇筠吃了一口白蛋，咬到一點(diǎn)點(diǎn)蛋黃。
白煮雞蛋，她每天會吃一個。
可是這次卻覺得蛋黃好腥，這腥沿著喉嚨直往胃里竄去。
引起不適，這種不適，特別難受，就像是生病發(fā)燒難受，什么都沒胃口，覺得快要兜不住的感覺。
于是順著這感覺，蘇筠猛的往垃圾桶沖去：“嘔”！
淘淘用前蹄捂著大腦袋。
看吧，終于火燒眉毛了。
它急的毛發(fā)都要白了。
白白的小狗很憂愁自己的白色毛發(fā)。
正好來告訴蘇筠回京事情的老爺子就在廚房門口，看到蘇筠難受的樣子。
關(guān)切的進(jìn)來問道：“筠筠怎么了，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儀庭去請醫(yī)生”。
淘淘想著，去請了醫(yī)生，這里的八卦街坊們，不知道還會傳出什么來。
趕緊用神識告訴自己的主人。
蘇筠正在難受吐，聽到淘淘的話，就抱著垃圾桶愣住了。
看到蘇儀庭要走出的腳步，勉強(qiáng)分出一絲精神，艱難的應(yīng)付道：“沒事，不用請醫(yī)生了，是我剛才吃到不愛吃的東西”。
老爺子摸摸她的額頭，沒發(fā)燒，看來不是食物中毒之類的，就放心了。
“筠筠，明天我們就回家了。你有什么要買的，要準(zhǔn)備的，今天一起讓你四叔都去買回來——”
爺爺?shù)脑挘K筠一個字也沒聽進(jìn)去。
她拉住爺爺?shù)母觳玻骸盃敔敚矣性捪敫f”。
蘇老爺子看到自己孫女幾乎快要急哭的眼神。
心中很是不解。
這個孫女在茶樓里，面對著那些自己帶來的人都沒辦法的沈家人，都沒露出這種害怕的表情來。
蘇老爺子對身后的蘇儀庭道：“你去看著，別讓別人聽到筠筠的話”。
意思就是蘇筠的爸媽也不要讓他們知道。
蘇儀庭有些奇怪的看著蘇筠。
“是”。
就出去了。
蘇老爺子雖然不知道孫女要說什么，可是他知道孫女的這種害怕就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女孩，急需要長輩的開導(dǎo)和做主。
自己的兒子兒媳……
還是算了吧。
老爺子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看到孫女的表情，也知道不是小事。
別被兒子和兒媳驚叫的表情，讓她更難受，更不想尋求幫助了。
蘇老爺子坐在蘇筠房間的椅子上，蘇筠坐在他面前。
慢慢的敘述著和唐亦東相處認(rèn)識的點(diǎn)滴。
老爺子雖然有很多要問的，可是中間都沒有插話。直到蘇筠都說完了，老爺子深深鎖著的白眉頭都沒放開。
蘇筠還有最后一件事沒說。
她在等老爺子的話。
她怕這最后的事，讓嚴(yán)苛的爺爺接受不了，她和爺爺?shù)南嗵帲幌裰澳菢樱聽敔敃?xùn)斥她。
“唐家小六，那個孩子是很不錯的”。
“這些年在軍中軍功顯赫，那孩子自身是個不管外面的邪門歪道，一心是為國家任務(wù)，這一點(diǎn)上，爺爺還是很欣賞他的。可是他的爺爺就有點(diǎn)蠻不講理了”。
蘇老爺子說起老政敵，語氣里慣有的不想理會。
“可能是繼承了他爺爺?shù)钠猓只蛘呤潜贿@唐霸王給訓(xùn)練的，腦筋太過硬，也許他什么都明白吧，畢竟是老首長的學(xué)生，可是現(xiàn)在風(fēng)云卷動，真的置身身外也可能做不到”。
想著未來要培養(yǎng)孫女，老爺子現(xiàn)在先給鋪墊下。
“可是我們家和唐家是從來沒有交集的”。
“也許就像筠筠說的那樣，沒有你那些機(jī)遇，我們應(yīng)該是和唐家搭不上聯(lián)系的。”
“可惜，他現(xiàn)在不像你一樣，是經(jīng)過未來的事情的”。
“他在京城的一些事情，爺爺從你堂哥那稍微知道一點(diǎn)點(diǎn)”。
“現(xiàn)在的情況就像是回到了起點(diǎn)”。
“如果不是因為筠筠，爺爺就算是要考慮，怎么也想不到唐家身上的，因為他們家和我們家是兩個方向的。沒有交集的必要”。
“甚至還有可能會站在敵對的雙方”。
“你父親回京后，爺爺會盡快把他安排到地方上去的，就是筠筠，以后也不能隨心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最好對未來有個定位和要求”。
蘇姚圣說了一堆。
然后看到孫女一張小臉都皺成了苦瓜。
笑道：“好了，爺爺只是說說的，筠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起碼爺爺在，就沒人能欺負(fù)筠筠，即使?fàn)敔敳辉诹耍矔o筠筠找個可以讓你任意妄為的夫婿”。
蘇筠聽著爺爺現(xiàn)在和之前的爺爺沒什么區(qū)別，心里又是有了安穩(wěn)，然后就更覺得想找爺爺想辦法了。
“好了，這小臉再皺真的成了苦瓜了，唐老虎雖然脾氣蠻橫，但是是個真心為孩子的人，唐家的人口有點(diǎn)多”。
蘇姚圣越說越覺得這個實在是不適合孫女。
老爺子最后做總結(jié)語：“沒關(guān)系，如果筠筠還喜歡唐家的那孩子，爺爺會替你想辦法的”。
蘇筠快要哭了：“爺爺，可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懷了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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