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瘋語
一個村婦的破鑼嗓子傳來:“好啊,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蘇家人。
做了天殺事,過年吃飯也居然能吃得香,真是黑心潑了嶗山廟的臟心鬼,人面獸心的畜生敗類!
你們還我的秀姑,還我的女兒!”
“我詛咒你們蘇家人都去死,全都斷子絕孫”。
蘇笛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那個陳大娘又來鬧事了。
蘇筑帶著幾個人出去,這邊蘇姚圣站起來,蘇姚參也不能攔。
于是都出了來。
剛到大門口就聞到一股濃重沖鼻的尿騷味。
原來是這大娘把一桶天然肥料潑到了柱子上,正是把柱子上的三個字“護德門”被尿給浸了透。
二嬸掐著腰就罵了起來:“失心瘋的老***你是喝了尿了,大過年的嘴巴這么臭。
你來多少趟了,念在你年紀大無兒無女的份上,幾次三番的不跟你計較,你這是喝尿壯膽子來鬧事是不是。”
蘇笛在一邊解釋給蘇筠聽:“你別聽這陳大娘瞎胡說,她根本就沒有女兒。
咱們村里不姓蘇的外人沒有幾家,唯有幾家是以前從別的村里逃荒要飯的。
族里可憐他們就讓他們在村里荒了的幾個屋子安家了,這陳大娘就是那時候來的。
先前的時候,我小的時候,記得這大娘每天就是種菜養雞,是個很老實的大娘,雖然是一個人,門口也沒有什么是非事。
就是這幾年,忽然的就發了瘋,天天在村口的牌坊那哭她女兒。
就是那個牌坊上刻著叫做陳秀姑的女人。”
“然后就是在咱們家祠堂哭,在大門口哭。
之前的時候就是哭,這些天臨到年下了,就開始罵人了,我哥之前把她送到市里的精神病院去了。
也不知道她什么本事竟然又跑回來了。
這樣來回幾次,連精神病院的人都說,明明鎖窗都好好的,怎么跑出來的真是不知道。
大家都紛紛感到奇怪,又不知道什么原因。
我爺爺對那些離奇事就是很封建信古的,也沒再讓我哥去教訓她,只是由著她這樣一日日鬧。
可不知道今天怎么就發了這么大的瘋。
太臭了”。
那尿騷味很重,把整個瑞德廳外面的門臺階都染臭了。
蘇筠捂著鼻子也站遠了點。
“大概是看到今天這邊的人很多吧”。
蘇筠看那個大娘穿著一個青黑色的破夾襖,有棉絮露在外面,被臟污弄成灰不溜秋的顏色。
頭發油污污的結成疙瘩,上面沾著一些枯草。一張臉皮枯黃皴裂龜皺。
蘇姚圣站在臺階上,看到祖宗門楣上被潑臭的門聯,臉色并不比此時聞到的臭味好多少。
二嬸一看他臉色,想著肯定三叔公是誤會了。
連忙上前道:“三叔公,您誤會了,這里面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這個老婦人是瘋了的,滿嘴的胡言亂語,一句話都不能信。
不信您問問這姓陳的,她女兒是什么時候的生辰”。
“咱們家這些年都在村里,就是想出去為非作歹什么的,也沒有資格不是”。
二嬸這是影射蘇姚圣不幫他們這些窮親戚。
“更不要說什么這以前戲里的劇情,什么搶了她女兒的這樣的荒唐話。
現在社會哪里還有這樣離奇不可思議的事對吧,咱們這離鎮上的派出所也不遠。
如果真是像她說的那樣,肯定會有民警過來詢問的。
三叔公這幾年也沒聽到有這方面的傳聞啊,對吧。”
這的確是的,雖然蘇姚圣沒有對現在的族親提攜,不過這些人真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
他自是會知道的。
蘇姚圣走下來,問那陳大娘女兒叫什么名字。
陳大娘這個老婦人,別人問一句,然后她回答一句,別人不再問。
她就只是說來說去還是那一句,一直重復。
“我女兒就是陳秀姑,丙申年出生的,嫁進你們蘇家的時候才十四歲”。
“可憐的女兒啊,年紀輕輕十四歲就被你們害死了啊”。
蘇老爺子這才知道這陳大娘真的是瘋的。
陳秀姑如果還活著今年應該是一百八十三歲,怎么可能是這陳大娘的女兒。
也問不出什么,左右就是陳大娘在那叨叨咕咕重復罵重復哭重復指責蘇家人。
蘇筑看著柱子上的騷尿,氣得要輪拳頭打她。
蘇姚參制止了,“蘇筑,她一個孤苦伶仃的瘋婦人,算了”。
只幾個人把這陳大娘給拉著送回去她村東頭的房子里。
幾個年輕的小伙子,把她給拎著手腳棉褲,架到這大娘門口。
把她往院子里一扔,看著她被摔的吃了一嘴泥,然后轉身回去了。
宴席散后,蘇姚參堅持送他們到后面的涌清堂去,和這邊隔著一條青瓦白墻的巷子。
蘇姚參年紀大了,拄著拐杖都走不穩。
蘇姚圣知道他求的事,不好答應,只得由著他這么非要表達出對自己一家人到來的喜悅之情。
涌清堂比前面的瑞德廳屋相比,更顯氣勢,青瓦的翹檐即使是在夜色中仍然能感覺到屋檐的精雕細琢之感。
門樓兩邊的柱子上的門聯卻是有避世閑觀之意。
“桃花流水杳然岸,笑而不答心自閑”。
蘇姚參看到蘇筠對這門聯和這涌清堂不符合之意,笑著道:“讓,乃中庸之道”。
看到蘇筠睜著一雙烏黑眼睛,蘇姚參沒再解釋,對著蘇姚圣道:“這丫頭可惜了,明明長個靈秀長相,要是早點接回來就好了”。
蘇姚圣沒說其他的,只是笑道:“筠兒有別的機緣,這一項倒是可有可無了”。
蘇姚參撫著他特意留的一副白仙髯:“也是,也是,她有你這個親爺爺撐腰,要那些體察洞明的本事做什么”。
蘇筠對這倆老頭打謎語并沒注意聽,七夜在她身邊道:“你這二叔祖有點見地啊”。
接著又不在意的道:“還不是個村翁”。
“欸?我說話你有沒有聽?”
七夜覺得蘇筠把他扣在身邊,又總是不搭理他,讓他感覺大好年華都被浪費了。
“你說什么?”蘇筠在想剛才的那個大娘。
七夜捂額頭,一副快要崩潰的樣子。
進了涌清堂里,當院的天井里兩口大白底青瓷的魚缸,上面是嵩蒿泛舟鯉魚戲蓮的圖案。
青瓷缸里面養著的睡蓮,現在只有幾片青黃色葉子飄在上面,看著沒有什么生機。
不過倒是看著之前應該長得還好一點,只是天氣冷就敗了。
倒是靠著走廊屋子邊下樹上風景獨好。
蘇筠看著院子里的黃山木蘭剛剛開了,白得像雪,粉得像霞。
二嬸注意到蘇筠一直看著木蘭花,笑道:“今年暖春來得早,正好看到開得這么好的木蘭。
這種木蘭,也只在咱們皖南這一片雨多霧多的山地才長,是特有品種呢。
這才剛打朵兒,還有幾天花期呢,筠筠住在這可以好好賞上一賞。”
年輕姑娘可不就是喜歡花兒粉兒的,前幾天她看著這邊木蘭遲遲不開,還特意罩上熱氣棚把它催開。
所幸這姑娘果然是喜歡的,瞧她一直盯著看就知道了。
“你們一天也累了,早點休息”。
蘇姚參和身后跟著的眾人舉著燈和蘇姚圣幾人告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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