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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舊人


  八月薇妮甜愛三部曲, 晉江文學城首發(fā), 美的人都要正版訂閱哦~  溫養(yǎng)謙見他緩和下來,略松了口氣。

  老頭子瞥了一眼琉璃,見她低著頭安靜不語,自己便走到墻邊上, 順手摘了十幾個棗子,冷著臉回來遞過去:“給。”

  養(yǎng)謙大出所望, 忙道:“多謝老丈厚賜!”伸出雙手接了過來, 因沒有地方放,就先攏在袖子里。

  老頭子打量著兩人, 突然道:“聽你的口音不是京里人士, 卻像是南邊的?”

  溫養(yǎng)謙道:“給您說準了,我們的確是姑蘇來的, 才上京沒多久,什么都還不熟呢。”

  老頭看一眼琉璃:“果然是南人,姑蘇那也是個好地方了, 你們進京是來游玩, 還是投親靠友的?”

  溫養(yǎng)謙見他詢問起來,便答道:“是投親。”

  “你的親戚是什么人?”

  溫養(yǎng)謙不好隱瞞, 便道:“是京師范府!

  老頭兒一愣:“哪個范家,總不會是首輔范家?”

  “正是。”

  老頭臉色微變,又仔仔細細地看了溫養(yǎng)謙跟琉璃半晌, 眉頭緊皺, 沒好氣地嘀咕:“原來是范家的親戚。哼……行了, 你們快走吧!

  溫養(yǎng)謙見他臉色突變,心里疑惑,忽然抬頭見這門首掛著“陳府”字樣,溫養(yǎng)謙一驚,脫口道:“敢問老丈,這里是……是哪位大人府上?”

  老頭子頭也不回地說:“你自己看不見嗎,這是陳府!

  養(yǎng)謙雖有懷疑,卻不敢確信,忙問:“可是、是先皇太后的那個陳翰林陳府?”

  老頭兒回頭,神色有些不耐煩:“你們既然是范垣的親戚,怎么不知道這里是陳府?”

  溫養(yǎng)謙見他前言不搭后語,只得笑笑:“我們初來乍到,什么都不知道。冒犯了。”

  老頭白了他一眼。

  這老頭子,正是陳府的老管家,人人都叫他陳伯,因為陳翰林故去,后來琉璃又身故,這宅子至今無人居住,漸漸地下人也都被遣散,只剩下了陳伯獨自一人看著府邸。

  養(yǎng)謙見他很不好相處,就不敢再問東問西,回頭小聲對琉璃道:“妹妹,咱們誤打誤撞地居然跑到先皇太后的舊宅……好了,現(xiàn)在回去吧!

  琉璃不答,只是突然拉了拉養(yǎng)謙的衣袖。

  養(yǎng)謙微怔:“怎么了?”

  琉璃翻了翻身上背著的小錦袋,從里頭翻出了一包東西。

  養(yǎng)謙不明所以,琉璃眨了眨眼,撇開養(yǎng)謙走前幾步。

  正好陳伯邁進門檻,舉手就要關(guān)門。

  琉璃遠遠地探臂把這東西遞了過去,陳伯詫異地望著她:“干什么?”

  見他不接,琉璃眨了眨眼,就把包放在臺階上,這才又回到了養(yǎng)謙身旁。

  這一包東西是養(yǎng)謙先前給琉璃買的,他自然知道是何物,只是萬萬想不到琉璃會把這東西給老頭子。

  養(yǎng)謙又驚又喜,也許是喜大于驚。

  妹子從小就沒有多余的感情,突然之間如此情緒外露……大概,是將要慢慢變好的前兆了?

  養(yǎng)謙便替琉璃說道:“老丈勿怪,我妹子……我妹子從小兒不會說話,這是她的一點心意,就當作老丈請我們吃棗子的謝吧!

  養(yǎng)謙說著,深深地向著陳伯行了個禮,才拉著琉璃去了。

  陳伯聽養(yǎng)謙說琉璃“不會說話”,已然吃驚,還沒來得及說別的,就見這文質(zhì)彬彬的青年帶了那小女孩兒走了。

  陳伯愣了愣,終于又走出來,將地上的紙包拿在手中,打開看了眼,頓時愣住了!

  ***

  且說在溫養(yǎng)謙帶了琉璃回范府的路上,養(yǎng)謙看看琉璃神色,輕聲問道:“妹妹怎么把那包茯苓棗梨膏給了那位老丈了?我再給妹妹買一包可好?”

  因為溫純從小體弱,每當入冬,便要咳嗽幾場,梨膏甘甜,生津止渴,潤肺清心,這是養(yǎng)謙買了給她,預備著天冷咳嗽的時候吃的。

  琉璃并不回答,養(yǎng)謙道:“我看那老丈臉色不大好,只怕也有咳嗽之癥,把那個給了他倒也是好的。妹妹怎么會想的這么周到細心呢?”

  養(yǎng)謙本是試探并夸獎妹子的話,誰知琉璃低垂著頭,心里隱隱有些后悔。

  正如養(yǎng)謙所說,琉璃把那包東西給陳伯,的確是有緣故的,陳伯因年老,又習慣了抽煙袋,每到秋冬都要犯咳嗽癥候,當初琉璃還是少女的時候,每次逛街都會買此物給陳伯預備著,就算后來入王府,乃至進宮,也不忘到了時節(jié),就派人送這些給陳伯,陳伯雖然自己也會買這些東西,但畢竟是琉璃的念想。

  方才乍然間“故人重逢”,卻見陳伯比先前更蒼老了好多,甚至也更消瘦了,琉璃心里極為不忍,養(yǎng)謙跟陳伯說話的時候,她幾乎不敢抬頭,生怕含淚發(fā)紅的雙眼會藏不住。

  她把茯苓梨膏給了陳伯,原本是一片心意,可是溫養(yǎng)謙是個何等縝密的人,這種突兀的舉止在他看來……還不知怎么樣呢。

  琉璃不由地有些意亂,一方面怕養(yǎng)謙看出自己的不妥,如果發(fā)現(xiàn)自己是“假冒的溫純”,會是如何反應(yīng)?另一方面,卻是跟陳伯相望卻不能相認,隔世相見似的,眼見他腰身都傴僂了,卻連叫一聲都不能夠。

  溫養(yǎng)謙見妹妹似乎有郁郁不樂之態(tài),任憑他再絕頂聰明,也猜不到琉璃心里的想法。

  但是養(yǎng)謙心里卻有另一個念想,那就是陳家的那座宅子。

  陳翰林早亡故,如今陳琉璃也已故去,這府中顯然是沒有陳家的人了,方才他們跟陳伯說了半天,府里外進出的人一個也沒有,可見這府里只剩下陳伯一個。

  偏偏妹子好像很喜歡這地方……養(yǎng)謙心里有個大膽的想法,只是暫時不便深思罷了。

  ***

  次日,范垣出宮。

  正好遇見吏部的鄭宰思鄭侍郎進宮給小皇帝侍讀。

  鄭宰思向著范垣行了禮,笑吟吟地說道:“首輔大人辛苦,當值坐班這種瑣碎之事,不如交給閣中其他大人,又何必首輔親勞親為呢,為了朝廷跟萬民著想,大人還是要保重身子為上!

  鄭宰思是武帝駕崩前最后一任科試出身的探花郎,其實他在殿試中原本是以一甲第二名的榜眼選出,只是因他生性風流,先前醉中曾放言說:“我一生愛花,這一次科考,也一定是帶花的方足我的意。”

  有人問道:“那不知是紫薇花,還是探花?”

  鄭宰思的回答更妙,他舉杯一飲而盡,放出狂言說:“要么‘探花人向花前老’……要么‘紫薇花對紫薇郎’,如此而已!”

  所以在當日殿試后,武帝聽說了這一件事,便把他從一甲第二名的榜眼,降為了一甲第三名的探花郎。

  眾人聽說后,都為他可惜,又責備他少年狂誕,禍從口出,到手的榜眼竟然飛了。

  獨獨鄭宰思的想法灑脫非常,他笑道:“不管是第二名也好,第三名也罷,都是皇恩浩蕩,橫豎不能獨占鰲頭,其他的又爭的什么趣味?何況探花兩字,蘊含多少風流,還是皇上知我心意,成全了我!闭f著向著金鑾殿的方向跪拜,竟是狂態(tài)不減。

  其實鄭宰思出身也是滎陽鄭家,算起來還是先前鄭皇后一族的后起之秀,鄭家行事向來端方規(guī)矩,如今偏出了這樣一個放誕不羈的人物,也是異數(shù)。

  范垣見他面有春色,神情微醺,便道:“侍郎今日進宮侍讀,怎么竟然一大早的吃酒?”

  “非也非也,首輔大人冤枉下官了,”鄭宰思滿不在乎地笑道:“這是昨晚上的宿醉未散罷了!

  范垣淡掃他一眼:“侍郎這般放浪形骸,讓皇帝陛下有樣學樣么?”

  “陛下年紀雖小,聰慧非常,何況更有首輔大人親自教導,將來自然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難道陛下放著首輔大人的剛正品行不學,反來學我們?”鄭宰思竟振振有辭,“不過,若大人實在嫌棄,下官再去重新洗漱沐浴。”

  “不必了,”范垣皺眉,“下不為例。”

  這鄭宰思雖然離經(jīng)叛道,但是品學上卻是極出類拔萃的,而且小皇帝十分聽他講讀。

  前日因為那小狗圓兒的事,小皇帝大哭了一場,如果有鄭宰思入宮……興許會對那個倔強的小孩子有好處,——這是范垣心中所想的。

  他雖然面上對朱儆嚴苛,心里……卻也暗有憐惜之心,只不過眾人都敬畏寵溺小皇帝,如果連他也掌不住,一味順遂小皇帝的所愿所欲,那還了得?

  總要有人唱黑臉的。

  范垣說罷,拂袖上轎。

  身后,鄭宰思向著轎子,舉手躬身:“下官謹聽教誨,恭送首輔大人!彼鋸埖厣钌钚卸Y,長袖幾乎垂地了。

  范垣回到府中,更衣洗漱,吃了杯茶,又接見了幾位朝中同僚。

  正欲休息片刻,突然間想到了張莒送來的那封信。

  于是端著茶杯走回書桌,從抽屜里將那封信取了出來。

  隔著信封,他捏著像是有好幾張紙的意思,心里還疑惑張莒到底有多少話,怎會寫這樣的長信。

  等打開信箋后,卻見最上疊著的一張,確實是張莒的親筆信,只是下面幾張卻不像。

  范垣不忙,只先看張莒的回信,果然見他在請安之后,又詳述了溫養(yǎng)謙打死朱公子一案的種種,其中一段,引起了范垣的注意。

  張莒在信中寫道:“溫家阿純,雖有癡愚之名,據(jù)學生看來,卻是個暗懷內(nèi)秀至為聰慧之子,若非她尋上府衙,當著弟子的面親筆將此案隱情描繪而出,弟子必會誤判了好人。隨信呈上溫家阿純的親筆所繪圖畫,恩師一看便知!

  范垣早猜到張莒不會無緣無故改判,也知道他必有合理的理由,但看到這里,卻不禁又疑惑起來,這才明白原來另外幾張是“畫”。

  他慢慢把張莒的信放下,又拿起另外疊在一起的幾張。

  當雪白的竹紙在面前打開的時候,范垣看著上頭所繪圖畫,雙眸也一寸寸地緩緩睜大。

  ***

  這會兒范垣跪地,許姨娘忙扶住他的肩膀:“使不得,快起來。”又悄悄地叮囑道,“不能這么叫的,怎么又忘了?”

  范垣垂著頭,并不言語。

  許姨娘用力將他拉起來:“快些起來,叫人看見就不好了!

  這會兒琉璃早走出門去,身后小丫頭有些好奇,原來這貌不驚人的婦人竟是四爺?shù)挠H生母親,于是邊走邊回頭打量,卻畢竟不敢細看,也忙跟著琉璃去了。

  這會兒那伺候的婆子也見機退下,院子里只剩下了他們娘兩,范垣道:“我剛回來,才知道又讓您受了委屈!

  許姨娘打量著他,和藹地笑:“什么委屈,不過是做些功德事罷了。”拍了拍他的手臂,扶著手進了里屋。

  許姨娘本極勞累,見了兒子來到,便重又打起精神來:“昨兒你為什么匆匆地去了,外頭的事可都妥當了?”

  范垣道:“是因為陛下……又任性妄為,如今都好了!

  許姨娘不由嘆道:“唉,那么小的孩子就沒了娘,實在怪可憐見兒的!蓖蝗幌氲椒对〉臅r候豈不也是同樣?許姨娘忙又打住,只說道:“好了就成,只別拋下正經(jīng)事,匆匆忙忙的跑回來就好。”

  范垣見她神色憔悴,但仍流露舒心之態(tài),終于道:“大娘是因為昨日之事,有意為難母親,以后但凡有我照應(yīng)不到的,她指不定更又做出什么來,倒不如趁機就聽我的話,從這府里搬出去罷了!

  許姨娘臉上的笑慢慢隱去,無奈道:“不是跟你說過了么?沒什么為難誰委屈誰,只是平常的事,不值得一提,何況老爺如今才去了多久?難道就要鬧著分家?你若是不想留在府里,自己出門開府就是了,我是得留在這兒的!

  范垣忍不住道:“大夫人如此苛刻,就算母親一再忍讓,她只會變本加厲,為什么母親還堅持要留在這府里?”

  許姨娘突然道:“不管她怎么對我,我心里始終感激她!

  范垣皺皺眉。

  許姨娘望著范垣,語氣又放緩了些:“她的脾氣不好,我是知道的。但是,在有一件事上我始終得感激她,垣兒你知道嗎?”

  范垣道:“母親是說,她許我進了范家,認祖歸宗了嗎?”

  許姨娘點點頭:“人不能忘本,她始終是范府的大夫人,是你的大娘,不要在這時候鬧的不像話,弄得家宅不寧,讓人看笑話,你若是真心為我好,就聽娘的話!

  范垣無言以對。

  許姨娘知道他心里不快,便又問道:“方才送我回來的姑娘,溫家的阿純小姐,生得實在是極好的人物,心腸又好,怎么都說她癡愚呢?看著實在是個冰雪通透的孩子!

  范垣道:“母親覺著她并不癡愚么?”

  “半點都不像,”許姨娘搖頭:“先前特過來扶著我,雖然沒說過一句話,但我能看出來,這是個知道人心的好孩子。”

  范垣道:“既然如此,母親先好好休息。”

  許姨娘還不忘叮囑:“回頭你見了大夫人,且記得好生說話。”

  ***

  范垣出了偏院。

  每一步腳步邁出,都十分沉重。

  在他成年后,許姨娘還仍然是“燕兒”,在范府之中,無名無分,連個妾都算不上,只是最低等的奴婢。

  那時候他想回來認親生母親,卻給馮夫人拒絕了。

  還是在他考取功名之后,當時的范老爺終于不再如先前一樣態(tài)度生冷,愿意接見他了。

  只是馮夫人仍是不肯接納,更是從中作梗,不肯讓他見他的生母一面。

  范垣在馮夫人門外站了三天,更加上范老爺陳翰林等的勸說,她才終于答應(yīng)。

  后來,范垣的官越做越大,那個范府的奴婢“燕兒”,才終于被抬成了姨娘。

  范垣并不在乎這些名分,他寧肯用些手段,帶許氏離開范府。

  可許氏偏偏甚是在乎。

  范垣心里裝著事,只顧低頭而行,才拐過角門,發(fā)現(xiàn)竹叢旁邊站著一個人。

  他緩緩止步,望著面前的少女。

  對范垣而言,溫家阿純就像是一個謎。

  就如許姨娘所說,她絕不像是個癡愚之人。

  再加上張莒的佐證。

  范垣心想,也許溫家阿純是個絕頂聰明之人。

  所以,她才碰巧也會畫只有琉璃才會的那些獨特的畫。

  至于她今日出現(xiàn)在陳家老宅的原因……

  范垣先前問過范府小廝,是養(yǎng)謙命備車馬的。

  而在這之前,養(yǎng)謙曾幾次跟陳伯接觸過,竟是要買陳家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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