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季東開車在路上飛奔，憤怒兜頭而下，快要被姚芷汀氣得喪失理智了。這個女人，總是輕易就讓自己憤怒。

        芷汀剛才打電話看著自己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以及那副明知道自己不高興了，可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根本不打算開口解釋的樣子，真是讓人不生氣都不行。第一個電話里的男人肯定對芷汀有意思，以芷汀這么聰明的頭腦，怎么可能不知道，居然還此地無銀三百兩地給自己說那是玲玲的追求者。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欺騙！半夜三更了，給她打電話的男人怎么還那么多？

        令人生氣的是，有那么多的追求者，甚至可能還有男朋友的情況下，居然還不滿足，大張旗鼓厚顏無恥地去相親，難道她就這么需要眾星捧月的愛？難道她就那么喜歡看到男人為她斗得死去活來？剛對她有幾分好臉色，就毫不猶豫地同意自己去她家。那都幾點了，如果不是自己，她肯定也會同意其他男人去她家吧？一旦進了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難道說，芷汀，她真的就象建偉評價的那樣，“水性楊花，人盡可夫”？

        樓季東又要瘋了，這種瘋狂的感覺，多少年沒有了？

        多年前，樓季東滿懷希望，從美國回到中國，想告訴芷汀自己事業已有小成，想帶她同去美國的時候，那刺心的一幕似乎又回到了眼前。

        為了給芷汀驚喜，樓季東沒有提前給芷汀電話信息，而是獨自悄悄地回到北京，到達她宿舍的時候，她同屋的玲玲卻說芷汀去上晚自習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當自己說打算在宿舍等待時，玲玲立即大驚失色地反對，找各種借口，死活不讓自己在宿舍等芷汀。樓季東當時就有非常不好的預感，追問玲玲，可是玲玲什么也不肯說，只是讓自己第二天過去。

        沒有辦法，只好在芷汀樓下的花叢邊等芷汀下課。幾個小時后，好不容易等到芷汀回來，可是她并不是一個人，自己心心念念的芷汀，居然高高興興地握著一個大男孩的手，依偎著并肩走來。明明沒有錯，樓季東居然鬼使神差地躲起來，怕芷汀看見自己。

        樓季東心中的芷汀是爽朗明快的，可是看著走到宿舍樓下還不忍分開的兩人，聽著夜風中傳來隱約芷汀撒嬌的聲音，樓季東忍不住一陣陣心痛，芷汀什么時候向自己這樣撒嬌過？什么時候這樣溫柔可愛？從來沒有過。

        時間猶如煉獄般緩慢，好容易女生宿舍終于要關門了，那個男孩子緊緊地抱了芷汀一下，又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兩人才依依不舍地分開，芷汀居然在5步的距離，就回頭了3次。

        看著芷汀走進宿舍樓，那個男孩終于騎上單車離開，樓季東寧愿自己就此死去。這么喜歡的女孩子，這么心疼呵護的女孩子，居然有了新男朋友！

        第二天，樓季東把芷汀叫到了一個咖啡屋。看芷汀對自己的態度，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她已經背叛了自己，或者說沒有意識到她的背叛已經被發現，居然很輕松地說，“咦，玲玲說你回來了，我還不相信，沒有想到是真的啊。”神色之間輕松自然，或者說，比往日更為神采飛揚。

        樓季東沉吟半晌，按住自己要質問她的沖動，笑著說，“芷汀，我這次回來，是想帶你去美國。”

        芷汀明顯的傻了，“去美國？你打包把我帶過去？我沒有畢業，也沒有考托福和gre，申請不了學校啊。你說帶我去就去？”

        樓季東看著芷汀的眼睛熱切地說，“芷汀，我在美國工作很穩定，你作為我的家人，隨時可以過去。你不要擔心簽證的問題，這些都我來弄。到了那邊，如果你還想讀書，慢慢再考gre也可以，你這么聰明，進一個top10的大學沒有問題。反正我都隨你，家里有我掙錢就可以了，你不必操心這些事情。”

        芷汀呆了半天，“你的家人？我算你什么家人啊？”

        樓季東忍不住笑了，“剛說你聰明，你就犯傻。我的家人當然是我的妻子啊，我們可以隨時結婚。不要告訴我你還不滿20歲，不到也沒關系，我們去美國結婚。”

        芷汀沒有被這個笑話弄笑，低頭沉默了一下，抬頭對樓季東說，“林軒，我一直知道你喜歡我。可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我不可能和你結婚。”

        樓季東現在仍然清楚記得當時聽到這句話的感覺。想殺人，想摔東西，想給芷汀眨著無辜雙眼的臉龐一個大大的耳刮子。芷汀，為什么你總是這么毫不顧忌地傷害我？

        樓季東還沉浸在以前的思緒之中，手機突然響起來，把他從回憶之中拉了回來。“建偉？”

        李建偉的大嗓門響起來，“老大，我就是想和你討論一下bnc管理層的問題。我想，雙雙繼續管理財務，jacky兼管兩邊的市場部，jacky管理盛華的市場好多年，經驗豐富，我想這次把他提為副總。”

        樓季東回過神來，沉思了一下說，“讓jacky當副總我沒意見。但是他還是單獨看盛華的市場，另外可以把盛華的一些supporting部門也給他。bnc本身在全球媒體影響很大，現在又是收購的風口浪尖，我想找一個更focus的人作bnc的市場。至于雙雙，我和她先討論一下，看看她自己的打算。”

        李建偉沉默了兩秒，說，“好吧，我等你回話。”

        樓季東開著車，進入居住小區，無意中抬頭向自己的家看去，居然還亮著燈。看看手表，已經過12點了，雙雙還等著自己回家。一股暖意從心頭涌起，還有點內疚：自己已經訂婚了，怎么能那么忘我地被姚芷汀牽著鼻子走呢？

        走進家門，看到的是每天回家都能看到的景象：電視開著，雙雙卻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跟雙雙說了很多次，自己工作太忙，讓她別等自己下班，可是這幾年以來，她總是這樣毫無怨言地等著自己。

        樓季東沒有象往常一樣叫醒王雙雙，而是輕手輕腳地走到她面前，將她輕輕地抱起，穿過客廳來到臥室，剛要把她放下，雙雙卻已經醒了，開口說，“你回來……”就發現樓季東正抱著自己，立馬說不出話來。樓季東把雙雙在床上放下，笑著說，“你醒了，正好，我還有事情和你商量。”

        王雙雙還沒有從樓季東抱自己上床的震撼之中清醒過來，不明白樓季東為什么這樣反常，只是順口問，“什么？”

        樓季東在床邊坐下來，拉著她的手說，“我在考慮讓你去管理bnc的市場部，怎么樣？”

        王雙雙很奇怪，“我學財務，從來沒有做過市場啊。干嗎不讓jacky去？建偉今天給我說打算讓jacky管。”

        樓季東耐心地說，“我是想給你多方面的鍛煉經驗，你不要把自己僅僅局限在財務。你不是以前還跟我提說想當ceo嗎？”

        王雙雙點頭說，“你說得有道理，不過，我從來沒有接觸市場部的工作，突然讓我去管理一個不熟悉的部門，我真的沒有信心。做不好你別怪我啊。”

        樓季東笑著說，“其實，管理這個東西，和你的專業知識沒有多大關系。你手下有那么多的人，專業方面，他們都比你懂，都比你有經驗，具體的事情他們都會做，你根本不必操心。你要做的就是管理這些人，和你在財務的管理是一樣的。我相信你管財務的時候，你從來不會作會計和出納的活兒吧？你看我，我學計算機出身，不也在做和計算機關系不大的投資？當然我在互聯網和it方面投比較多，但是我也投了不少傳統產業，比如房地產，比如酒店連鎖，比如零售。這些和專業知識有關，但不是最重要的，有專業人士幫你完成這些專業的事情，關鍵是你要有這個sense。我相信你就有這種sense。”

        王雙雙也笑了，“既然你那么信任我，那么我就勉為其難試試。對了，說起bnc的市場部，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個叫grace的？她不會真的和建偉有什么剪不斷理還亂的事情吧？之前建偉堅持讓她走，可今天我聽說他又苦苦挽留人家，太矛盾糾結了。建偉對grace到底是什么態度啊？說清楚了我也好決定怎么處理和她的關系，不然我說話難聽了，建偉又舍不得。”

        樓季東沒有想到王雙雙會提到這個名字，心里似乎又被抽了一下，幾年前和剛才的不快一齊涌上來，冷冷地說，“建偉和她能有什么關系，有什么舍不得？你別多想，對她的態度就公事公辦，不必刻意討好，也沒有必要刻意針對。”

        頓了一下，樓季東繼續道，“你先睡吧，我給建偉打個電話，告訴他我的決定。你明天直接去bnc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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