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聽到這個詞的時候，季半夏苦笑一下。她和傅斯年，還能做朋友嗎？

        連翹的眼睛，怎么可能像他說的那么簡單，只是一個意外？傅斯年要隱瞞的是什么，她猜不到。也不想再去猜，經(jīng)過了這么多事情，她終于明白，這個男人身上有太多的危險因子，離他越遠(yuǎn)越安全。

        她不想連翹再有任何危險。

        看著季半夏苦澀的笑容，傅斯年心口劇痛。

        “半夏，我們連朋友都不能做了嗎？你……這么恨我？”傅斯年的語氣不算很激烈，可他眸底的痛楚，卻濃烈得讓人不忍直視。

        季半夏的心軟了一下。她輕輕搖搖頭：“現(xiàn)在不恨了，你有你的不得已，我能理解。只是，我們還是不要做朋友了。這樣大家都輕松沒有負(fù)擔(dān)。”

        良久，季半夏才聽見傅斯年低低道：“好。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

        傅斯年的話讓季半夏如釋重負(fù)，可心的某一處，又像是空了一塊。

        她和傅斯年，算是和解了吧。和解了，也了結(jié)了。從此云淡風(fēng)輕，再見面也可以微笑致意。

        季半夏不想再想這些。生活沒有給她留下多愁善感的時間，她現(xiàn)在只想拿一份漂亮的實習(xí)鑒定，努力攢錢，期待歐洲實驗室的好消息。

        窗外的路燈靜靜亮了。柔和的燈光透過玻璃照進病房，照亮了季半夏的臉，傅斯年看著這張臉，這張有無數(shù)可愛小表情的臉，他曾滿懷柔情親吻過的臉。

        傷感迅速蔓延，瞬間浸透了全身的每個細(xì)胞。

        傅斯年看著季半夏，輕聲道：“半夏，給我一個擁抱好嗎？”

        他的臉背著光，季半夏看不清的表情，可他沙啞的聲音卻讓她的心猛的揪痛了一下。

        季半夏抬眸看他，遲疑的張開雙臂。

        沒有一秒鐘的停頓，幾乎在她抬臂的瞬間，傅斯年就緊緊擁住了她。

        淡淡的薄荷香沁入她的鼻端，他的脖頸緊緊貼在她的耳畔，她幾乎能聽見他血液流動的聲音。

        往日的片段浮現(xiàn)在腦海，讓季半夏突然很想哭。

        “斯年，你的血為什么流得這么快啊？”懶懶的清晨，她靠在他懷里，用手指輕輕按壓他頸間的動脈，好奇的問他。

        傅斯年低頭含住她的手指，輕輕的吮吻：“人在興奮時，血液循環(huán)會加速啊小傻瓜……”

        “為什么興奮時血液循環(huán)會加速？”她隨口問道，另一只手漫不經(jīng)心的捏著他的臉頰。

        “人興奮時，會引起交感神經(jīng)的亢奮，刺激人的腎上腺分泌出腎上腺素，腎上腺素能讓人呼吸加快，心肌收縮力量加強，導(dǎo)致心跳與血液流動加速。”傅斯年停止動作，很認(rèn)真的回答她。

        季半夏微笑著看他，輕輕吻吻他的眼睛。

        “怎么突然大發(fā)慈悲，主動賜吻了？”傅斯年很意外，笑得眼睛彎彎的。

        “因為……我突然發(fā)現(xiàn)你好有魅力……”季半夏主動抱住他，湊在他耳邊輕聲道：“工科男懂的好多，小女子充滿崇拜……”

        傅斯年不懷好意地微笑：“如果我給你講宇宙大爆炸，是不是能換來一個法式的？”

        ……

        傅斯年抱得那么用力，仿佛要將她融入他的骨血之中。季半夏聽見他濁重的呼吸聲，那么壓抑，那么悲傷。

        一滴淚，毫無預(yù)警地落了下來。季半夏偷偷擦去眼淚，努力讓自己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讓聲音顯得輕松而愉快：“嗨，傅總，差不多了吧？不用這么傷感啊。”

        傅斯年沒有回答她。他吸了口氣，抬起她的臉，深深的看進她的眼底。

        正當(dāng)季半夏想要躲開時，他的唇從她的唇邊一掠而過，快得像花瓣上滑過的日影。

        “半夏，好好的。”

        傅斯年說的很快很含混，可季半夏還是聽明白了。說完這句話，他猛的松開她，轉(zhuǎn)身離開。

        他走的又急又快。聽見門鎖清脆的咔嗒聲，季半夏才反應(yīng)過來，傅斯年，是真的走了。

        從此不再是朋友，從此相忘于江湖。

        也好，這才是他們應(yīng)有的人生。她和傅斯年的相逢，不過是命運的一場玩笑。她和他，都有自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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