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愛上我了?
辦公室,季半夏正盯著一堆文檔發(fā)呆,桌上的手機響了。深藍的屏幕壁紙上,顯示的是傅斯年的名字。
季半夏接起電話,聲音是沒精打采的黯然:“喂?”
“你在哪里?我在你們公司樓下。方便下來嗎?”傅斯年的聲音,比她還要沒精打采,還要暗淡失色。
“好。等我。”季半夏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辦公室的四堵墻壁,簡直就像一座監(jiān)獄,讓她喘不過氣來。
掛了電話,她從抽屜里拿出小鏡子看了看自己。蒼白的臉沒有一點光澤,明明白白寫著憔悴和失意。
本來想去洗手間補個妝,轉(zhuǎn)念一想,還是放棄了。此時此刻,她沒有心情去取悅?cè)魏稳耍呐率歉邓鼓辍?
傅斯年的車大喇喇停在寫字樓前面。周圍圍了一圈保安,領(lǐng)頭的還在用對講機說著什么,好像在請示什么人。
季半夏搖搖頭,苦笑了一下。有錢人果然任性,寫字樓門口是不能停車的。傅斯年并不是驕橫跋扈的人,今天這是怎么了?
“抱歉啊,我有點急事,所以讓朋友在這里等我。我們這就走,給你們添麻煩了,不好意思!”季半夏朝保安們道了歉,趕緊拉開車門上了車。
她剛系好安全帶,傅斯年的車子就開動了,速度很快,驚得路人紛紛側(cè)目。
季半夏扭頭看看傅斯年,除了用力抿住的嘴角,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專注的看著前方的道路,沒有半點要跟她說話的意思。
看來是心情不好。季半夏默默轉(zhuǎn)過頭不再看他。兩個心情不好的人之間,確實不需要說話。
傅斯年一路開到郊區(qū),直到周圍再也看不到人影,才徒然停了下來。
傅斯年不說話,季半夏也沒有心情開口。
天地寂寞,只有曠野的風(fēng)緩緩吹過,暮色,一點點從樹梢落了下來。
就在季半夏幾乎以為一切只是個夢的時候,她的身體突然落入一個懷抱——傅斯年毫無預(yù)兆地抱住了她!
他抱得很緊很緊,緊得讓季半夏呼吸都有些艱難。
“斯年?”季半夏驚訝地想說點什么,回答她的,是更緊,更絕望,更憂傷的擁抱。
甚至連他的身體,都在微微發(fā)抖。
季半夏沒有再說話,她不知道傅斯年遭遇了什么,但她能感覺到他無邊的沮喪和壓抑的痛苦。
他抱著她,像戀人,也像孩子。
季半夏全然忘記了自己的難過和委屈,她用力抽出一只手,輕輕撫摸著傅斯年的后背,似安慰,也似鼓勵。
在季半夏無言的安撫下,傅斯年渾身繃緊的肌肉漸漸松弛下來。在她的溫?zé)岬牟鳖i和清香的發(fā)絲間,他閉上眼,深深地呼出一口又深又長的郁氣。
“傅斯年,這次可是你主動抱我的!”季半夏逗他說話,想讓他開心一點。
“嗯。”
“重新愛上我了?”
“嗯。”
“我的魅力這么大?”季半夏控制不住的想要微笑,她的心情真的變好了,好得不能再好。傅斯年說他愛她!傅斯年說他重新愛上她了!
“嗯。”
“那你不許皺眉,不許不開心。”季半夏笑著拉開傅斯年,凝視著他的眼睛:“爺,給妞笑一個!”
傅斯年也深深凝視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比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還要明亮,她笑靨如花,美得讓他無法呼吸。
傅斯年沒有笑,他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鼻息交融,所有的隔閡和猜疑都煙消云散,兩顆心貼得緊緊的,他心跳的節(jié)奏,就是她心跳的節(jié)奏。
隔著萬水千山的艱辛跋涉,他們終于又擁抱了,親吻了,所有的辛苦和磨難,都值得了。
季半夏回應(yīng)著他的吻,鼻子卻情不自禁地酸澀,眼淚一下子涌出眼眶。
她抬手擦淚,她不想哭的啊,這么幸福的時刻,她應(yīng)該微笑。
傅斯年吻她的眼淚,他輾轉(zhuǎn)地吻她,從額頭到嘴角,她的每一寸,都讓他快樂,讓他沉溺。
夜色終于降臨,曠野中的車,徹底融入了黑暗。
有月光從窗中灑下清輝,靜靜地照著車內(nèi)相擁的人兒。
“斯年,我是在做夢嗎?”季半夏窩在他懷中,手輕輕拉著他的衣襟。
傅斯年微笑,低頭吻吻她:“不是。”
“你什么時候重新愛上我的?”季半夏真的很想很想知道。
“在我辦公室門口,你扒著門框,被人拉扯著也不肯走的時候。”傅斯年撫摸著她柔軟的發(fā)絲,低聲道。
“啊!”季半夏懊惱地用手捂住臉:“我那時候一定像個瘋婆子一樣!丟死人了!”
她警覺地坐直身體,盯著傅斯年:“哼,你是故意在笑話我對不對?我哭得妝都花了,要多糗有多糗,怎么可能讓你動心呢?”
“是的,我也很奇怪。”傅斯年笑了,抬起她的下巴,盯著她的臉左看右看:“這么普通的一張臉,還被眼淚沖得亂七八糟的,我怎么就動心了呢?”
“壞蛋!叫你得意!叫你嘲笑我!”季半夏掄起小拳頭捶他的胸:“你這個冷血的家伙,還說‘希望你自重’呢!還讓人趕我走呢!原來早就惦記上我了!”
“我那時候真的希望你自重。”傅斯年臉上的笑容淡了點:“一開始,我真的不想和你扯上什么關(guān)系。”
“那現(xiàn)在呢?為什么突然改變主意了?”季半夏看著他英俊的側(cè)顏,酸溜溜道:“該不是顧淺秋要和你離婚了吧?所以你大受打擊,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上還是我對你最好?”
傅斯年沒有說話,停頓了一下,很突兀的來了一句:“半夏,昊昊不是我的兒子。”
“啊?”季半夏懵了,反應(yīng)不過來了。
“昊昊是顧淺秋和別人生的。”傅斯年的聲音有點傷感,又有了一絲釋然:“昊昊,不是我的兒子。”
“天!”季半夏先是驚訝,繼而是憤怒:“顧淺秋怎么能這么對你!她不是口口聲聲愛你愛到了骨子里,沒有你就會死嗎?她怎么能做這種事!”
季半夏心疼的摸摸傅斯年的臉:“你今天心情不好,是因為這個嗎?”
“嗯。”傅斯年輕輕點了下頭:“我只是舍不得昊昊。孩子是無辜的,我怕他接受不了這件事。”
“那你準(zhǔn)備怎么做?”季半夏問出口,才覺得自己的問題有點傻。傅斯年的性格她再清楚不過,出了這樣的事,肯定是要和顧淺秋離婚的。
“先分居一段時間,等昊昊慢慢習(xí)慣了沒有我的生活,再協(xié)議離婚。”傅斯年握住季半夏的手:“半夏,等我。”
季半夏也用力地回握他的手:“好。我等你。”
傅斯年終于可以恢復(fù)自由身,她和傅斯年終于可以并肩站在陽光下,坦然接受別人的祝福。這不是她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事嗎?為什么在雙手交握的時候,兩個人的眼中,都有一抹揮之不去的沉重?
她沒見過昊昊,但是從連翹和洛洛的口中,聽到過很多次他的名字。
那是個又漂亮又可愛的小男孩,像小紳士一樣彬彬有禮,善良,慷慨,樂于分享,勇于承擔(dān)責(zé)任。
這個孩子,能順利的度過人生中如此重大的變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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