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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火中生


  福生被摁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

  扣住他的后生問陸大郎:“大哥,這個小王八羔子怎么辦?”

  陸大郎被福生咬了一口,臉上還挨了一裁紙刀,皮肉翻著往外頭滲血。聽了手下兄弟的匯報,冷笑一聲:“留著,女人不能上海船,這個給三郎當(dāng)小廝也罷暖床也好,總不能叫三郎寂寞了。”

  他掃了眼穿著從小菊身上剝下來的大紅喜服的福生,拿手里的短刀挑起了他的臉,聲音陰測測:“既然他都這么迫不及待地穿戴好了,索性今晚一并成全了他。”

  福生咬緊了牙關(guān)不放松。這身喜服是秀姐兒熬了多少個日夜做出來的,他哪里能丟下,他得帶回去給秀姐兒收好。

  小菊心痛那一身大紅喜服,多好的料子啊。她身上只裹了件陸家莊兒郎胡亂脫下來的外衫,此時正凍得瑟瑟發(fā)抖,見狀連忙道:“那是我的喜服!”

  陸大郎原本早把這丫鬟丟到了腦后,此刻聽她一嚷嚷,慢慢轉(zhuǎn)過了頭。

  負(fù)責(zé)看住她的后生趕緊問:“大哥,這女的怎么辦?還給抬到陳大家里頭去嗎?”

  陸大郎臉上露出個古怪的笑:“算了,好歹陳大也輸給我今兒宴席上的香油,這種污糟貨還是原樣綁在樹上吧。”

  小菊大驚失色,剛要扯著嗓子嚎,又被剝了衫子原樣綁在了樹上,兩條腿大大地分開了。

  陸大郎看了眼手下的兄弟們,撇了撇嘴巴道:“誰要是這兩日憋狠了,過去泄泄火也行?偙雀G子里頭干凈些。只別耽誤了時辰,錯過了三郎的喜酒就成!

  立刻有幾個后生笑嘻嘻地往樹邊去,嘴里念叨著:“放心,放心,大哥,我們白日誤不了四郎的百日宴,晚上自然也誤不了三郎的這杯喜酒!

  福生又驚又怕,心道這人家未免太古怪了,哪里有一面給小兒辦百日宴,一面給前頭死的兒子結(jié)陰親的道理。

  大小姐死命咬著嘴唇,生怕這些畜生也拿她去瀉火。好在大抵是她給死人當(dāng)新娘比較重要,最終他們只是押著她和小叫花二人上了船。

  福生手腳都被捆了個結(jié)實,遠(yuǎn)遠(yuǎn)的,聽著小菊撕心裂肺的慘叫,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里頭的恐慌越來越重,他愈發(fā)害怕起來。這陸家莊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這一路,船滑的飛快。福生和大小姐兩人背靠背綁在了一起,各自都動彈不得。有陸家莊的后生調(diào)笑道:“等到了那頭,你倆得齊心協(xié)力照顧好三郎。既然原本就感情好,想必不會拈酸吃醋!

  另一人笑出了聲:“這要是感情太好了,兩人滾到了一處,叫三郎當(dāng)了烏龜可怎生是好?”

  陸大郎“嗖”得一聲拔出匕首,手一伸,一塊噴著血的肉就掉在了大小姐的身上,還動了兩下。嚇得大小姐“啊”的一聲,身子連連往后退,差點兒沒把福生擠下船去。

  先前說三郎做烏龜?shù)哪呛笊鷧s捂住嘴巴,在船上打起滾來,血從他的指縫間洶涌而出。陸大郎收回了匕首,面如寒霜:“三郎是海神的人,由不得任何人放肆!”

  旁人趕緊扶起被割了半條舌頭后生,拿出藥瓶來卡開他的嘴巴,倒了進(jìn)去。年長一些的人埋怨道:“人還在水上了,就這么口沒遮攔的。惹怒了水神,我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福生嚇得魂飛天外,萬萬沒想到這人居然對自己的兄弟也如此心狠手辣。他身體不住地打哆嗦,本以為一個胡老三已經(jīng)是他平生所見惡人之最,不曾想這陸大郎更加心黑手狠。

  大小姐也是面上一片驚惶,不由自主地靠福生緊了一些。

  兩人背靠著背,全是濕漉漉的冷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船在水上走,如射出的箭矢一般,快的很。那操槳的四個后生都是老手,只舉重若輕地在水上點了幾下,只花了白日里頭一半的時間,船就靠了岸。

  對于福生和大小姐而言,這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卻是比整個晝夜都漫長。兩人生怕那陸大郎不知何時又發(fā)了瘋,直接一人一刀結(jié)果了他們。反正是跟死人結(jié)陰親,留著他們的小命也無甚用處。

  不知道是不是嫌棄扛著兩個死人臟了自己的身子,最終陸大郎還是全須全尾地將這一對俱穿了喜服的俘虜帶回了陸家莊。

  他們?nèi)艘贿M(jìn)屋子,就聽見了應(yīng)三娘的聲音:“哎喲喲,陸老爺,我應(yīng)三娘做了這么多年的生意,哪有能叫主家落了空的道理。你看看,跑了一個新娘子,我又給你家送了一個過來。俏生生的小娘子,秀才相公家里頭的嬌養(yǎng)女兒,也是正月里頭生屬雞的。這樣的新娘子給三郎守著,替他給你們二老盡孝,保管三郎樂開了懷!

  福生聽到應(yīng)三娘的聲音大吃一驚,他在船上本還想著要跟陸大郎討價還價,設(shè)法叫對方出人手幫他去追回秀姐兒。被人伢子發(fā)賣了,秀姐兒又是這樣一個漂亮的跟個仙女兒一樣的小娘子,哪里還能落到什么好地方去。后來親眼見陸大郎斷了自家兄弟的舌頭,小叫花才嚇得沒敢跟這索命鬼差談條件。

  陸老爺見了應(yīng)三娘帶來了新娘子就喜上眉梢。他從兒子出去追捕逃走的新娘子起就忐忑不安地在家等著,生怕拜堂的吉時到了,大兒子還沒將新娘子帶回來。這一回他早就焚香沐浴禱告了海王爺,也跟三郎說好了要給他娶媳婦。倘若食言了,恐怕家里頭又要被攪和得天翻地覆。

  他正招待著這位十里八鄉(xiāng)出了名的只要有錢賺,什么營生都不放過的女潑皮,就見大兒子押著白日里逃走的一對男女回來了。

  陸大郎聽了應(yīng)三娘的討好賣乖,掀起眼皮子,露出個笑來:“也罷,多一個媳婦也不是養(yǎng)不起。且再送個人去服侍三郎吧。三娘你既然有這個誠意,那白日里鬧出來的風(fēng)波,我們陸家莊也不再跟你追究了。”

  應(yīng)三娘本來還想趁機好好敲一頓竹杠,就是拿不到五十兩銀子,賺個二三十兩也成。不想陸大郎這話風(fēng)竟然如此霸道。她待要好好說道說道,再看看這屋子里頭陰森森的架勢,忙又將話頭子吞進(jìn)了肚中,陪著笑道:“可不是嚒,老身是頂有誠意的。”

  她悻悻地出了陸家大門,招呼著趕車的趕緊走。后者舔著臉問她討錢打酒喝,被她一帕子拍到了臉上:“滾你老娘的!老娘自己也一個銅板兒沒落下。要不是付給呂大賴子的那三十兩銀子是胡老三掏的,老娘這回真是倒貼了錢!”

  鄭大車聞聲咋舌:“這陸家也太不像話了吧。他們自己放走了頭一個鬼新娘,合著還要我們擔(dān)責(zé)任?”

  應(yīng)三娘冷笑一聲:“你知道個屁,陸家不是一般的莊稼戶。實際上以前是做海上沒本買賣的!

  鄭大車大吃一驚:“是干這營生的?”

  應(yīng)三娘待要說話,又下意識地梭巡了四周一圈,催促著鄭大車:“快走快走,這種事情少打聽,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兩人剛離開陸家沒幾步遠(yuǎn),就聽到有去喝陰親酒的人議論:“嘖嘖,要論起來狠,大梁村也不差啊。胡老三人還在地窖里頭呢,愣是活埋了。我聽說啊,今兒晚上那邊就在鬧鬼!

  應(yīng)三娘跟鄭大車面面相覷,也不待前者吩咐,后者連忙揚起了鞭子,趕著驢快點兒跑。這買賣這回做的,實在是太瘆人的慌了。又是詐尸,又是活埋,得趕緊去廟里頭燒兩柱高香。

  驢車行出陸家莊的地頭時,有兩個后生跟車子擦身而過,一路跑一路喊:“快走,定海軍的人殺過來了!

  車把式上坐著的兩個人沒聽清楚,也懶得聽明白了,只揮著鞭子,讓車子快快往前走。

  那兩個后生跑到陸老爺家宅子門口時,已經(jīng)俱是只剩一口氣撐著,其中一人一邊的胳膊已經(jīng)被齊肩砍下,只說了句:“定海軍找上門了,要殺我們領(lǐng)軍功。”就流干了最后一滴血,倒在了地上。

  屋中人齊齊變了臉色,另一個人背上挨了一刀,光著屁.股,卻還能說話:“那算命先生有詐,是定海軍的細(xì)作。他們知道今天老大要給四郎擺百日宴,給三郎結(jié)陰親,大家伙兒要過來喝喜酒,想趁機一鍋端了我們!

  陸老爺拍著桌子,招呼眾人操家伙,恨聲道:“定海軍這是欺人太甚!老夫已經(jīng)金盆洗手,他姓沈的竟還如此咄咄逼人!

  外頭鬧成一團(tuán),“乒乒乓乓”響個不休。

  福生叫陸大郎一伙人丟進(jìn)了喜房,此刻聽到動靜,忍不住咋舌道:“這一家子鬧得動靜,縣太爺娶媳婦也沒這么大的熱鬧吧!

  負(fù)責(zé)坐在邊上看管他們的粗壯婦人,目光陰狠地瞪了他一眼。

  小叫花立刻識相地閉上了嘴巴。

  房門一開,門口伸了個腦袋進(jìn)來,面色慌張地招呼粗壯婦人:“老七家的,快,出去抄家伙,有硬點子。”

  那粗壯婦人慌忙跳起身,屁.股下的凳子都叫帶翻了,正好砸在福生的腳上,痛得他發(fā)出了一聲哀嚎。然后他的腦袋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那位老七家的惡狠狠地瞪著他,厲聲警告:“老實待著,別給自個兒找苦頭吃”

  房門重重地關(guān)上了,然后是落鎖的聲音。

  秀姐兒此時嘴里的抹布被拿了下來,已經(jīng)能開口說話。她從見到形容狼狽的福生起,就一直眼眶兒發(fā)紅,此時更是忍不住要掉眼淚:“我是個沒福氣的人,命硬,母親去的早,又沒了爹爹,現(xiàn)在又連累了你!

  福生慌忙安慰她道:“休得說這種混賬話。我不怕,我是福生,是頂頂有福氣的,分一點給你就夠用了!

  大小姐在邊上發(fā)出了一聲輕嗤。

  福生腳上不歇,一跳一跳的,靠著將雙腳之間捆綁的繩子落在倒下的凳子腿上,愣是把繩子給沖松了。雖然兩只腳踝都磨得出了血,但好歹再蜷縮起身子時,已經(jīng)能夠靠著被綁住的雙手將腳上的繩子給解開了。

  見他終于能夠自由活動腿腳了,大小姐跟秀姐兒都是精神一振。大小姐催促福生:“快,將凳子踢給我!

  福生正在搜尋可以解開手上繩子的工具,屋子里頭什么剪子之類的全都被收走了,他用來搏命的裁紙刀也被陸大郎丟進(jìn)了河里頭,此刻居然沒有合適的工具可用。聽了大小姐的吩咐,他不耐煩地應(yīng)付到:“你不會自己跳到凳子邊啊!

  秀姐兒連忙勸福生:“快點兒吧,咱們趁著他們外頭忙亂趕緊跑,不然等那人回來了,誰都走不了了。”

  福生哼了一聲,這才不情不愿地將凳子用腳推到大小姐面前。他心眼不大,到現(xiàn)在還嫉恨大小姐看到秀姐兒時說的話:“我還以為是個多了不起的國色天香呢!

  秀姐兒沒生氣,福生先氣了個夠嗆。此時他冷眼旁觀大小姐笨拙地跳來跳去,只安慰秀姐兒:“你莫慌,我解開手上的繩子了,就幫你解腳上的繩子,你別蹭凳子腿,免得傷到了腳。”

  大小姐差點兒沒被這小叫花氣暈過去。

  福生找了一圈都沒尋到能割開繩子的器物,最后將目光落在了喜燭上。割不開,起碼可以燒斷吧。

  可惜福生個子小,那喜燭偏偏是擺在高臺上的,他怎么也夠不著。

  秀姐兒聽說他要燒斷繩子,嚇得厲害:“那你的手豈不是要燒壞了!

  福生滿不在乎道:“這算什么啊。哎,女鬼,你趕緊幫我一道將凳子運過去,我不踩著凳子夠不到蠟燭。”

  大小姐氣急敗壞:“我不叫女鬼,我有名字,我叫琴姐兒!

  福生嗤之以鼻:“你可不是我親姐。”

  秀姐兒不得不再度出來打圓場:“快點吧,咱們沒時間了!

  奈何沒有手幫忙,琴姐兒雖然跟福生一道將凳子運到了喜燭底下,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將凳子立起來。踩著凳子腿,福生又沒法子站穩(wěn)了身子靠近蠟燭。

  外面的聲響越來越大,房里頭的三人愈發(fā)驚惶不安。秀姐兒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跳到了福生跟前,蹲下了身子:“福生,你踩著我的肩膀坐在我肩上。琴姐兒,你幫忙用身子扶著點兒他。”

  琴姐兒大驚失色,怎么沒想到這位秀才家的小娘子居然讓個小叫花騎在她脖子上。果然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嚒?

  時間不等人,由不得琴姐兒多想,福生就踩著秀姐兒的身子將手靠在了蠟燭上。火苗舔上他的手腕子,燒得皮肉滋滋響,痛得小叫花身上直冒冷汗。秀姐兒聽了聲音,心肝兒都顫,帶著哭腔問:“福生,你痛不痛?”

  小叫花哪里愿意在秀姐兒面前露怯,立刻裝起了刮骨療傷的關(guān)公,豪情壯志道:“不痛,這算什么啊。”

  仗著人騎在秀姐兒脖子上,對方看不到他的臉,小叫花肆無忌憚地齜牙咧嘴。

  琴姐兒見了,立刻鄙夷地從鼻孔里頭噴出一口氣。

  靠著蠟燭火燒,福生總算將手腕上的繩子給掙斷了。待他從秀姐兒脖子上下來,兩只腕子靠手心的這一邊已經(jīng)燒得焦黑一片。他給秀姐兒解開繩子的時候,對方的眼淚掉在了燒焦的傷口上,他居然都察覺不到疼了。

  福生挺高興的,還得意洋洋地跟秀姐兒炫耀:“你莫哭,真的一點兒也不疼!

  好不容易雙手解放了的琴姐兒又忍不住鼻孔里頭出氣:“你那是燒壞了!可憐天見的,趕緊送我回家,我給你找個好點兒的大夫!

  福生不高興起來,一面拼命地推窗戶,一面懟她:“你這么厲害,要我們送什么送啊。你自己走回家去就好!”

  琴姐兒氣了個倒仰,憤恨道:“你蠢啊你,好端端的,我這樣的大小姐怎么會被人綁了?肯定是有內(nèi)賊啊!”

  秀姐兒被這兩人的爭吵嚇壞了,連忙勸道:“快點吧,咱們逃命要緊!

  窗戶像是從外面被頂住了,怎么也推不開。福生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將一對龍鳳喜燭拿過來,一起燒窗戶上蒙著的高麗紙。琴姐兒也跟秀姐兒一道抬著凳子,靠凳子腿砸插銷,這么又燒又撞的,總算是將窗子給活動了開來。

  秀姐兒大喜,趕緊催福生出去。福生卻端著喜燭,看了眼這間房,干凈利落地將床上的鋪蓋拖到各處,全都點起火來。就算外頭人忙罷了想進(jìn)來,這火勢也能阻擋一二。

  三人當(dāng)中,福生身量最小。他最先爬出了窗戶,然后將手遞給秀姐兒,幫她出來。琴姐兒想先走一步,福生卻不肯攙她,還是秀姐兒出來以后給她搭的手。三人見房中已經(jīng)燃起了熊熊火光,趕緊朝村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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