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撮合
來人滿臉焦急,明姝一聽是和自己那位從未謀面的丈夫有關(guān),半點不敢耽誤,直接去了劉氏在的禪房內(nèi),原本劉氏正在閉眼假寐。聽到消息,兩眼立即睜開,不用明姝攙扶,馬上站起來,急匆匆就往外頭趕。
劉氏滿臉焦急,可話語里還是帶著遮掩不住的高興,“果然這天宮寺還是靈驗的,才多久,就有消息了。”
她思子心切,腳下走的飛快,明姝在后頭幾乎小跑追她。
還沒在天宮寺留多久,就又乘車回家。
在車上,明姝緊張的手心冒汗,滑膩膩的一層。哪怕這會和離改嫁平常,但她也希望能遇上一個好人,能安定下來。
想起之前銀杏說的那些話,她心臟跳的更加厲害。
銀杏見她滿臉緊繃,不由得出言安慰她,“五娘子,郎君現(xiàn)在要回來了,應(yīng)當高興才是。”
高興?的確該高興的。明姝不由得想起那晚的噩夢,那個夢境實在是真實,真實讓她不寒而栗。
現(xiàn)在人回來了,那個夢就徹徹底底離自己遠去了。
劉氏下了令,趕車的馬夫駕車駛的飛快。幸好現(xiàn)在城中的車馬還不到最多的時候。等了小半個時辰,終于到了。
劉氏不用侍女過來攙扶,直接下來,見到明姝下車來,徑自走過去攥住她的手,拉著她一同往里走去。
手腕上的勁頭很大,疼的明姝險些叫疼。她踉踉蹌蹌跟在劉氏身后,兩人一同進了堂屋。
堂屋里坐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的慕容淵,劉氏松開明姝,環(huán)顧堂屋一圈,堂屋里頭除了伺候的侍女和家仆之外,竟然沒有其他人的身影,“阿六敦人呢?”
慕容淵看向下頭站著的人,劉氏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庭院里頭還站著一個人。那人身著鮮卑短骻圓領(lǐng)袍,頭戴圓領(lǐng)鮮卑帽。
現(xiàn)在鮮卑人作漢人裝扮,也只有六鎮(zhèn)為了保持戰(zhàn)斗力,所以不進行漢化。
劉氏似乎知道了那人到底從何而來。那人從腰邊掛著的布袋子里掏出一只簪子來,讓家仆送到慕容淵面前。
簪子是梨木所制,通體無半點花紋,只是簪子上還帶著已經(jīng)干涸了的血跡。
那人開口說了幾句鮮卑話。而后單腿跪下。
明姝聽不懂那人說的是什么,但只聽得身邊的劉氏尖叫一聲,而后重重暈倒在地。明姝就在她身邊,被帶的一同撲倒在地,她趴在劉氏身邊,“阿家,阿家怎么了阿家?”
劉氏兩眼緊閉,氣息微弱,慕容淵撥開她,伸手在她鼻下探了下,“去叫醫(yī)者來!”
頓時停滯的眾人馬上忙碌起來,慕容淵抱起劉氏就往后面跑去。
醫(yī)者來了,針藥齊下,才讓劉氏醒轉(zhuǎn)過來。劉氏一醒來,就放聲大哭。慕容淵坐在一旁,沉默不語。
明姝站在一旁,劉氏的哭聲凄厲。沒人和她說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但從劉氏的反應(yīng)上也不難猜出來。
慕容淵面容露出些許哀戚,轉(zhuǎn)頭和劉氏說了什么。
劉氏哭的更加嘶聲裂肺。
慕容淵坐了一會,過了好半晌,明姝以為他就這么陪著劉氏這么坐下去的時候,慕容淵抬頭直直看向她,“五娘先下去吧。”
明姝道了聲是,退了出去。一出房門,她身形晃了兩下,身側(cè)的銀杏馬上攙扶住她,這才沒讓她真的跌倒在地上。
銀杏滿眼擔憂,明姝搖了搖頭,回房的這一路上,一言不發(fā)。幾乎到了房內(nèi),她就一頭睡倒。
眼皮沉重,她于幾次半睡半醒里,想要睜開眼,但是眼皮猶如千斤重,不管她如何用力,就是睜不開,而后又陷入到沉睡的泥沼里。
等她終于能睜開雙眼的時候,外頭已經(jīng)黑了下來,侍女們把油燈拿進來。
銀杏低頭見她終于醒了,喉頭哽咽幾聲,“五娘子。”
“五娘子若是想哭,就哭吧。”從知道夫君戰(zhàn)死到現(xiàn)在,明姝沒哭。但哪個新婦不想著自家的夫君能夠平安歸來?現(xiàn)在年紀輕輕做了寡婦,怎么叫人看的開。
明姝躺在床榻上,她搖搖頭。
她和這個舉行過婚禮的男人甚至一面都沒有見過,悲傷是有的,畢竟一個年輕人逝去,而且還是自己名義上的丈夫,怎么會不悲傷。可是要是撕心裂肺,卻遠遠不到那個程度。
“五娘子才嫁過來沒有多久。這可怎么辦。”銀杏端來了熱水,小心翼翼的給她喂下去。
久睡之后,嗓子里渴的厲害。水喝進去,緩解了干渴。
飯食端了上來,她勉強吃了兩口之后,就再也沒有動。
她讓銀杏把面前的飯食都撤掉,自己躺在隱囊上。
這夜過得焦躁不安,緊接著幾天,刺史府里,也是惶恐不安的。上上下下,臉上都帶著顯而易見的惶恐。
慕容淵只有這么一個獨子,獨子戰(zhàn)死了,心情恐怕惡劣難當。一時之間,人人小心。
家仆們拉來白布將上下都裝點起來,慕容淵長子已經(jīng)成年了,而且又已經(jīng)娶妻,哪怕還沒真正圓房,也不能和個孩子夭折那樣對待了。
一時間府上縞素遍地,哭聲陣陣。
明姝也戴了一身的孝,劉氏已經(jīng)起不來床,慕容淵應(yīng)付同僚還成,可對于一同前來吊唁的女眷,多少還是要避嫌的。還是讓明姝出來應(yīng)付。
那些個女眷絕大多數(shù)也是鮮卑人,見著嬌小玲瓏的新婦出來,一時間眼里都有些可憐。
新婦生的婀娜貌美,體態(tài)樣貌無一不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才哭過,眼角泛紅,明明一張素顏,卻生出了格外的妖冶,在白皙嬌嫩的面龐上格外我自猶憐。
這些鮮卑女眷看了,羨慕之余,又交頭接耳,說刺史家的兒子也太沒福氣了,這么嬌艷的新婦,還沒來得及嘗個滋味,就做了死鬼。
也不知道魂靈回來看到,會不會把腸子都給悔青了。
明姝聽不明白鮮卑話,這東西老早就被朝廷給禁止了,哪怕鮮卑人也必須學說漢話,所以那些鮮卑女眷們嘀嘀咕咕的,落到她耳朵里完全聽不懂,不過這不妨礙她猜她們的意思。
這些人一面說,一面上下打量她,眼里露出的憐憫怎么也騙不了人。
那目光看的她渾身上下不舒服,明姝抬手擦了兩下眼角,粗糙的麻布把眼角擦的紅腫,瞧上去雙眼似乎已經(jīng)承受不住這幾日來連續(xù)的痛哭,馬上就要流血淚了。
明姝借機先告退,讓下頭的婢女伺候她們,自己到后頭去歇口氣。
才到后面,銀杏就從侍女手里捧來一瓢水,明姝接了,一口氣全都喝了。這一天她就像個陀螺一樣不停的轉(zhuǎn),到了現(xiàn)在才能喝口水,停一停。
明姝脫了云頭履,在坐床上坐下,稍稍歇一歇。
“五娘子,是不是也該派人回翼州,和郎主娘子說上一聲了?”銀杏在一旁壓低了聲量道,“五娘子還這么年輕,不能就這么守在這兒。”
明姝聽了睜眼,“回了翼州,又怎么樣?”
她是小妾生養(yǎng)的,除去上頭的嫡出大哥還靠譜之外,其他的兄弟姐妹看她都是橫眼看的,連正眼瞧都不瞧一眼。
回翼州之后,難不成還要繼續(xù)之前的被人白眼的生活?
“可回去之后,好歹五娘子還能尋個如意郎君嫁了。在這兒只能守寡。”
現(xiàn)在世道可不太平,北邊鮮卑立國,隔著一條長江,又是漢人立國的梁國。南北征戰(zhàn)不休,鬧得上下也都是男少女多,女子們找個男子都不容易。可是五娘子生的沉魚落雁,又有個官家小娘子的出身,說個郎君不成問題。總好過留在這兒,一輩子守寡強。
寡婦可就太慘了,先不說朝廷看不起寡婦守節(jié),就是自個年老之后,下頭也沒個一男半女,夫家憑什么來照顧?到時候年老了,爺娘都去了,沒人撐腰,那日子就過得壞了。
說不定被逼入深山老林。
“五娘子,”銀杏急了,“您可別犯傻。”
“你不懂就閉嘴。”明姝瞪她,見她還要說,手掌在軟囊上一拍,銀杏委委屈屈低了頭。
明姝又想起了那個夢境,那男人低沉嗓音里的嫂子,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她又不是沒了男人就活不下去,守寡怎么了,總好過夢里那樣。她仔細想,想要揪出夢境里的蛛絲馬跡,自己是怎么和那個男人糾纏上的,卻半點都沒有頭緒。
守寡就守寡吧,至少還落得個清凈。
她見銀杏還要開口,馬上閉眼裝睡。
喪禮上鬧騰了一天,到了夜間,才寂靜下來。
沒了前來吊唁的賓客,刺史府內(nèi)格外安靜。晚間刮起了冷風,把外頭掛著的招魂幡吹得颯颯作響。
慕容淵讓人把新婦給叫來。
這個才進門三四個月的新婦才十四五歲,瞧在眼里遠遠還是沒長開的稚嫩模樣。
明姝進來,臉低垂著,給慕容淵見禮。
慕容淵讓她在另外一張坐床做了。
“阿六敦現(xiàn)在你也見著了。”慕容淵一宿之間了前來吊唁的賓客,刺史府內(nèi)格外安靜。晚間刮起了冷風,把外頭掛著的招魂幡吹得颯颯作響。
慕容淵讓人把新婦給叫來。
這個才進門三四個月的新婦才十四五歲,瞧在眼里遠遠還是沒長開的稚嫩模樣。
明姝進來,臉低垂著,給慕容淵見禮。
慕容淵讓她在另外一張坐床做了。
“阿六敦現(xiàn)在你也見著了。”慕容淵一宿之間頭發(fā)幾乎半白,額頭的皺紋也深了許多。
“你現(xiàn)在還年輕,大好年華。我打算給你爺娘去信一封,讓你回翼州改嫁。”頭發(fā)幾乎半白,額頭的皺紋也深了許多。
“你現(xiàn)在還年輕,大好年華。我打算給你爺娘去信一封,讓你回間頭發(fā)幾乎半白,額頭的皺紋也深了許多。
“你現(xiàn)在還年輕,大好年華。
(https://www.dzxsw.cc/book/62042/3873422.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