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謝謝你！這一百塊錢，等我工作以后，一定會還給你的。”莫正文沒想到他二哥這么痛快的就答應了，很是激動。

　　開口像自己的二哥借錢，莫正文心里挺羞愧的。

　　這段時間以來，他二哥為家里付出的太多了，正是因為二哥的巨大付出，才有了現在的幸福局面。開學前，他二哥給買的衣服、手表等就不說了，來到京都以后，他二哥也經常貼補給他們現金和糧票。要是沒有二哥的這些貼補，他肯定也會和其他同學一樣，經常餓著肚子。

　　二哥補貼他，親兄弟之間，也就算了，但他如果拿著二哥補貼給他的錢，補貼給秋紅楓，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別說現在他和秋紅楓之間還沒有什么關系，就算按照他心里的想法，以后他們結婚了，他也不能拿著二哥的錢去貼補給別人。

　　如果不是秋紅楓家里遇到了過不去的坎，他實在是張不開這個嘴。

　　“我是你二哥，肯定希望你好，我的意思沒變，生活里不只有愛情，不同的選擇有不同的未來，是選擇幸福平穩的生活還是選擇經歷永無休止的磨難，你要慎重考慮。”莫正陽還是忍不住再次勸說了一句。

　　“二哥，我不后悔。”話雖不多，但莫正文的語氣極為堅定。

　　“好吧，以后我不會再勸你。”對于三弟在感情上的忠貞和執著，莫正陽還是很佩服的，“你明天下午抽時間在過來一次，我給你準備一點青霉素和營養品。”

　　莫正文喜形于色，“自家兄弟，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明天下午，我一定早點過來。”

　　莫正武坐在一旁什么話都沒說，神情有些黯然和蕭索，還有一些不自在。

　　畢竟是第一次和未來的嫂子見面，莫正文和莫正武表現的都很熱情，方淺予也極力的表現自己優秀的一面，這一次小聚還是挺成功的，氣氛熱烈而溫馨。

　　下午吃完飯，稍坐了一會兒，莫正文三人就很有眼力見的主動告辭了。

　　方淺予繼續留下來，一直呆到了天黑，然后莫正陽又留她吃了晚飯，直到磨蹭到九點鐘，才同意方淺予離開。

　　看到莫正陽又給她收拾了好幾大包東西，方淺予想起父母的擔心，裝作不經意的問道：“現在物資這么緊缺，買點東西可真不容易，這些東西你都是在哪里買來的呀？”

　　“我和同學、校友處得關系還算不錯，經常有人送給我單位特供卷，各種各樣的都有。以前我就一個人生活，用不了這么多，多數都拒絕了，有的干脆送給了領導和同事。現在我有對象了，你就那么點糧食定量，肯定不能讓你餓著，我手里的這些特供卷總算有了用武之地。”莫正陽也貌似隨意的解釋道。

　　方淺予頓時松了一口氣，“還是你們京都大學的學生厲害，連單位特供卷都能搞到，我也是大學生，可連單位特供卷是啥樣子的，我都沒見過。”

　　“京都大學的學生也不是各個厲害，我大小也是個營長，手里又不缺錢，社交面自然就廣了一些，再加上我那些校友的職位確實都挺關鍵的，這手里的單位特供卷還真是不缺。”

　　莫正陽這樣說，還真不是敷衍，他這段時間的社交面，還真是挺廣的。

　　他現在有時間，手里又有錢，物資更是不缺，這么年輕就是營級干部了，一看就是個前途遠大的，參加一兩次校友的聚會之后，社交面自然就越來越廣。

　　京都大學的畢業生，還是很稀缺的，大部分都分配在了好單位，雖然位置未必關鍵，但莫正陽并不是真的有求于人，而是經常被人求，這一來二去的，他的人脈網倒是極大的拓寬了。

　　“現在連我爸爸這個司局級的干部都為一家人的肚子擔憂，你這個營級軍官倒是挺厲害，竟然還能搞到單位特供卷，你還真是挺神通廣大的。”心中的戀人有這樣的本事，方淺予還是挺為他驕傲的。

　　莫正陽謙虛道：“方伯父的朋友基本上都是現在和曾經的同事，我這些校友、同學哪個單位的都有，有些單位為了辦事方便，難免要送出一些單位特供卷走人情，我也就是交友廣闊，倒不是本事大。”

　　聽方淺予問起這個問題，莫正陽就知道他的家人肯定是擔心這些東西的來路。現在物資這么緊張，一般人還真是弄不來這些東西。

　　莫正陽早就考慮到了這個問題，所以送出的東西，一直都控制著一個度，東西不少，但也不算太多。東西太多，解釋不清楚的話，那還真是給自己找麻煩，好事也會變成壞事。

　　正因為如此，所以下定的時候，他可以掏出2000塊錢以及更貴重的物品，但他沒有拿出一張全國糧票。

　　如果按照需求來下定，糧票肯定比錢更重要，也更受歡迎。

　　但糧票都是定量的，他可以有大量的存款，卻不可能有大量的糧票，不然誰都會知道這中間有問題。

　　就算平常給方淺予家的副食品等禮物，他每次拿出來的數量也都不多，雖然會讓人感到驚喜，但只要他給出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還不至于讓人懷疑什么。

　　這次莫正陽給方淺予帶走的都是一些海產品，有五斤干海帶，五斤小蝦米，五斤瑤柱，發菜、紫菜、墨魚干也各有一些。

　　“東西是不是有點太多了？老是從你這拿東西，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雖然莫正陽現在是一個人過，沒有婆婆小姑子之類的人說嘴，但一次就拿走這么多東西，方淺予還是有點不自在。

　　莫正陽道：“我現在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這么多東西，我一個人哪能吃得完？這些東西看著是不少，等你拿回家之后，吃到你嘴里的又能有多少？你現在是我對象，我怎么也不能讓你餓著肚子。你要是嫌東西多，以后我直接給你單位特供票，有些特供票上的地址挺偏遠的，我還真不一定有時間去買。”

　　“那你以后還是盡量給我單位特供票吧，讓你搭了人情，再讓你搭上錢，就算咱倆現在是對象，這樣做也不太好。”對于方淺予來說，能夠偶爾從莫正陽這里拿到一張單位特供票，就已經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了。

　　既然方淺予這樣堅持，莫正陽也就沒有再說什么。

　　第二天下午，莫正文早早就趕了過來。

　　盡管現在已經是60年，但國內的青霉素還是非常緊缺的，一些地方小醫院經常斷貨，秋紅楓的父親又是右哌勞改犯的身份，就算住進了當地的醫院，也未必能夠有足量的青霉素使用。

　　莫正陽好人做到底，通過關系，從醫院里拿出來一個月用量的青霉素。本來他的空間里有很多效果更好的消炎藥，但不論是劑量還是包裝，都和這個時代有所不同，莫正陽自己使用還行，寄到外地去就不合適了。

　　除了一個月用量的青霉素之外，莫正陽還特意給準備了十袋葡萄糖粉和兩桶奶粉，有了這些東西，如果秋紅楓的父親病情不是特別嚴重的話，應該足夠讓他康復了。

　　拿到這些東西，莫正文很感動，眼眶紅紅的，囁嚅著想要說幾句感激的話，但被莫正陽攔了下來，“什么都別說了，趕緊把這些東西寄出去，哪怕能早到一天都是好的，這么嚴重的病情，要是青霉素的用量供不上，那就麻煩了。”

　　莫正文抹了抹眼角，說道：“紅楓讓我替她謝謝你，這份情義，她們全家人都會永遠記在心里，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能夠回報的一天。”

　　“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幫上一把也沒什么，花點兒錢，費點兒心，都不是什么大事，再說這是你第一次開口求我，我就當是幫你了。現在去郵局還來得及，我就不留你吃晚飯了。”莫正陽催促道。

　　臨近年關，事務繁多，莫正陽開始忙碌起來。

　　先是學校的期末考試，這是莫正陽無論如何都不能缺席的。

　　考完試之后，莫正文和莫正武開始準備返鄉，莫正陽還有工作要忙，還要推遲一段時間，不能和他們兩個一起返回。

　　本來單位正式放假，是元月26號，但莫正陽作為調干生，時間上有一定的自由度，年底的工作全部安排好之后，他準備在20號提前返鄉。

　　過年期間不在京都市，莫正陽臨走之前，提前買好了年禮，送到了方淺予的家里。

　　春節是一年當中最重要的節日，莫正陽準備的年禮比較豐厚，特意開了單位的吉普車，拉了一車的東西，送到了丈母娘家。

　　莫正陽開車趕過來的時候，正好是中午，四合院里的六家住戶全部有人在家，看到方家的新姑爺上門，而且還是開著吉普車過來的，都很稀奇，走出門來看熱鬧。

　　這一處四合院是鐵道部的房子，因此六家住戶都是鐵道部的職工，雖然都沒有方振邦的職務高，但既是單位同事，又是一個四合院的鄰居，平常處的關系，表面上看來都挺好，家里邊有什么事兒，也都能幫上一把。

　　看到莫正陽和楊娟從車上卸下了一大堆東西，都主動過來幫忙。

　　“老楊，這位軍官是誰呀？怎么以前沒有見到過？”看到莫正陽很陌生，旁邊的一位大媽問道。

　　另一位大媽主動說道：“這是淺予的對象，小伙子名叫莫正陽，前段時間剛剛定下來的。”

　　“是嗎？在一塊兒住著，這么重要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呢？”

　　“人家也是剛剛定下來，這段時間你一直加班兒，當然不知道了。”

　　都是老鄰居了，又是同事，楊娟趕緊給莫正陽一一作介紹。莫正陽暫時停下手中的動作，笑著和眾人打了個招呼，在大家的幫助下，很快把這一堆東西都搬進了屋子里。

　　“老楊還真是找了個好姑爺，這大包小包的，東西可真不少，今年的物資供應這么緊張，能弄來這么老多東西，肯定費了不少勁兒。這還沒結婚呢，就這么大方，小伙子真是不錯，看來淺予以后要享福了。”幫著搬東西的大媽們，個個贊不絕口。

　　雖然都有包裝袋遮掩著，但這幫大媽個個都經驗豐富，就算看不到里面的東西，但一上手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等把這幫老鄰居送出門，楊娟這才說道：“怎么送過來這么多東西，這得花多少錢？前幾次的東西我還都存著呢，都還沒怎么吃，已經足夠過個肥年了。這些東西我多少留上一點，其他的東西你都帶回老家去，現在的日子都不好過，好東西都給了我，你們家過年吃什么呀？”

　　雖然莫正陽不在乎這點東西，但聽未來的丈母娘這么一說，心里邊還是挺熱乎，“伯母，我帶回老家的東西，比這只多不少，有一部分已經提前郵寄回去了，您就放心吧，兩邊我都準備了。除了這些東西之外，我這里還有一些單位特供票，我已經訂好了20號返鄉的車票，沒時間去買了，這些票我就都留給您，您這幾天多跑跑，別浪費了。”

　　說著，莫正陽掏出一大把蓋著紅章的白條子，大約有個十來張，都塞到了楊娟的手中。

　　楊娟接過來，大致看了看，有的是幾斤花生米，有的是一只白條雞，有的是幾條鯉魚，開具的單位也是五花八門，但多數都是各個飯店開出來的，其他幾個單位也都是手里有物資的實權部門。不是和副食品有關的好單位，也開不出這樣的條子。

　　別看就是普普通通的白條子，但都蓋著單位的紅章，這可是真正的好東西，不是重要崗位上的主要領導，這樣的白條子，就連見都見不到。

　　楊娟和老伴的職務雖然不低，但他們打交道的部門都是清水衙門，這樣的白條子，他們還真沒有收到過。

　　對于這些單位特供票，楊娟倒是沒有推辭，說道：“你今天送過來的東西已經夠多了，我看過年都吃不完，這些特供票，我留下個三兩張就行了，其他的你拿回去，朋友交往講究個人情往來，這些東西你還能白拿呀，這些人情都得還，這些特供票你正好都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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