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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何來玉兔能專寵


  這次金還來三天后才回來,迎接他的,照例是小丫頭的擁抱,所有的疲憊都在那串清亮的笑聲中煙消云散。

  我惦記的真的不是金園,金還來瞪眼,這個發(fā)現(xiàn)又讓他郁悶起來,他很想做出冷淡滿不在乎的樣子,但那實在是件極其困難而痛苦的事,臉部肌肉已經(jīng)形成條件反射,不太聽大腦的使喚。

  算了,她陪在身邊會讓我高興,至于今后,本教主可沒工夫管那么多。

  這么一想,他果然輕松很多,微笑:“這幾日有沒有亂跑?”

  “沒有啊,”邱靈靈抱著他,將臉埋在他胸前,“咦,沒香味了。”主要是她覺得上次那香味很熟悉,好象曾經(jīng)在哪兒聞到過。

  小丫頭還記著呢,金還來有點寒,下一刻又轉(zhuǎn)為得意,當(dāng)然沒有,這回本教主可是去辦正事的。

  他板起臉:“還沒亂跑!我倒聽說你總私自下山。”

  邱靈靈揚臉笑:“我只是去易輕寒那兒走走。”

  易輕寒?金還來立即想起這個人,好歹是他將小丫頭救下來的,的確該感謝,只不過當(dāng)時小丫頭命在旦夕,沒顧得上,事后又一高興,竟讓自己給忘了。

  “他救了你,你也該謝謝他。”

  “我謝了。”

  金還來點頭,那就好,本教主不喜歡那小子,懶得見他。

  邱靈靈咬咬唇,拉他:“金還來,易輕寒養(yǎng)了只鸚哥兒,會說話的。”

  金還來愣了下,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勁:“你叫他易輕寒?”

  邱靈靈點頭:“是啊。”

  “胡鬧,怎么可以隨便叫男人名字,沒大沒小!”

  “我也叫你金還來啊。”

  切,拿本教主跟那小子比?金還來教訓(xùn):“我是我,他是他,今后得叫易公子,沒事少去招惹他,聽到?jīng)]有?”

  邱靈靈頗覺委屈,“哦”了聲,又一臉喜悅:“你知道鸚哥嗎?”

  金還來煩躁地擺手,沒好氣:“什么好東西,不就是鸚鵡,成日又叫又跳的,聒噪!”

  邱靈靈撇撇嘴,不說話了。

  .

  考究的房間,劉白走進(jìn)來請示:“公子,另外那九只鸚鵡……”

  公子心情不錯,揮手:“丟出去。”

  劉白遲疑:“這……”

  公子看他一眼,嘆息:“莫非你要我把它們?nèi)紨[在園子里,好讓人看看我有多吝嗇,養(yǎng)這么多也不肯送人一只?”

  原來你知道啊,劉白試探:“屬下的意思,這些都是難得的上品鸚哥,丟了未免可惜,靈靈姑娘既然喜歡,是不是留一只?”

  公子斜眸,似笑非笑:“不用,一只就夠了。”

  劉白不說話了,臉上的表情卻泄露了心中想法,瞎子都能感覺出來,小姑娘喜歡鸚鵡得很,既有心討她喜歡,又買了這么多,隨便送只給她不就得了,偏要裝沒看見,公子平時也挺聰明,不懂得博佳人一笑的道理么?

  公子搖頭,美人一笑固然賞心悅目,但若能天天在面前笑,才是最合算的事,我是生意人。

  “派人給趙知府送個帖子,就說我們易家正準(zhǔn)備做筆生意,這個月市面上最好不要有鸚鵡買賣。”語氣輕快。

  劉白徹底無語,退下。

  放在身邊天天笑?這想法不錯,可以考慮考慮。然而想到那雙略帶著稚氣的眼睛和懵懂的表情,公子忍不住嘆氣,或者,還是小了點?

  .

  半晌,公子轉(zhuǎn)臉看窗外,忽然將手中玉杯擲出。

  “啊呀”一聲驚呼,不遠(yuǎn)處的樹上掉下來個人,右手抓著那只玉杯,滿臉憤怒地望著他:“你故意的!”

  公子笑:“誰叫你偷看我?”

  邱靈靈瞪了他片刻,也笑起來,腳尖輕輕一點,整個人飄飄掠起,姿態(tài)輕盈美妙,很快就站在他面前,神色有些靦腆:“易……易公子。”

  公子奇怪:“怎的換了稱呼?”

  邱靈靈看他一眼:“金還來說了,不能叫你的名字。”

  雙眉微皺,瞬間又展開,公子微笑:“不妨,我們就悄悄叫,他不會知道的。”

  邱靈靈覺得有理,側(cè)臉笑起來,像只漂亮的小狐貍:“也對。”

  正說話間,劉白又走進(jìn)來:“公子,方才秋風(fēng)堂管事的于老七來了。”

  公子問:“秋風(fēng)堂出了事?”

  劉白笑:“也沒什么大事,就是那個沒用的江小湖,前日又欠了別人幾十兩賭債,沒錢還,都吵著要揍他。”

  邱靈靈驚:“那怎么辦啊?”

  劉白愣了愣:“姑娘放心,秋風(fēng)堂是我們易家的生意,規(guī)矩雖嚴(yán),卻也不至于鬧出人命,不過打一頓罷了。”

  邱靈靈立即看公子,緊張:“一定要打嗎?”

  公子一笑,看劉白:“這回就算了吧,下不為例。”

  邱靈靈放心:“你真好!”

  倒是劉白奇怪:“姑娘認(rèn)識那沒用的小子?”

  邱靈靈“啊”了聲,慌忙搖頭,倒也面不紅心不跳,只是目光飄忽不定,透著幾分心虛。

  公子笑而不語。

  .

  簡單地扔骰子玩,是很多閨中女孩兒都喜歡的游戲,小丫頭從小到大頭一次接觸這些,學(xué)會之后,高高興興離去。

  園西有座小閣樓,臨街一面的窗戶大開,公子含笑坐在椅子上。

  還好吧,就是笨了點,不過沒關(guān)系,我不需要她太聰明,乖乖躲在我身后就好,若是太聰明,我會覺得無聊。

  一個男人若擁有足夠的能力,更愿意要的,是一個被呵護(hù)者,而不是同樣的強者,否則這些能力多少會失去意義,就像你坐擁財富與權(quán)力,身邊的人卻不需要你保護(hù),也沒人來分享崇拜,那感覺太失敗了。或者多數(shù)男人骨子里都有種保護(hù)欲,易輕寒正是這樣的人,他喜歡聰明女人,但不代表會娶她們當(dāng)老婆,資源不能浪費的不是,做助手比做老婆更能發(fā)揮她們的才干。

  唯一的問題,她是不是太小了點?

  十六歲也不算太小吧,但那舉止……

  一個糊涂的姑娘?公子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判斷沒把握了,我以前好象并沒有喜歡小女孩子的愛好,那么現(xiàn)在呢,我這到底是把她當(dāng)小丫頭,還是女人?

  公子做事向來果斷,不會矛盾太久,很快招手叫來劉白:“去找個小姑娘來。”

  劉白心領(lǐng)神會:“今晚……”

  公子打斷他:“不必晚上,現(xiàn)在就去。”

  這么急?劉白忙道:“公子要哪位,屬下這就叫人去接。”

  公子道:“隨便,越小越好。”

  越小越好?劉白可傻眼了:“公子想要……”

  公子也不多解釋,隨手往樓下街上某角落一指:“就和那個差不多。”

  小攤旁的巷子口,原本站著個十六七歲、眉清目秀的姑娘,可惜人們常常忘了句俗話,“事物都是發(fā)展變化的”,這個變化可快可慢,或許幾年后才能看出來,或許只要一秒不到,比如現(xiàn)在,劉白只愣了那么一下,再轉(zhuǎn)眼過去的時候,那兒的場景已經(jīng)變化了。

  “公子要那樣的小丫頭做什么?”驚訝。

  公子高深莫測:“或許,我就喜歡小丫頭。”

  “喜歡?”劉白差點暈倒,沒聽錯吧,公子的口味幾時變這樣的?

  “怎么,”公子瞟他一眼,“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這句詢問聽在劉白耳朵里,自動理解成對他辦事效率的不滿,于是慌忙轉(zhuǎn)身就走,邊走邊擦汗:“沒有沒有,屬下這就去。”

  是很不合適啊!

  .

  劉白出去不久,外頭忽然傳來女子的呵斥聲。

  公子皺眉,掀起竹簾,卻見程曉琳捧著個點心盒子要進(jìn)來,被門口兩名守衛(wèi)攔下,柳眉倒豎,氣得小臉通紅。

  公子一如平日的和氣:“曉琳?”

  見他出來,程曉琳立即收起怒容,變作一臉不滿:“表哥,你看他們……”

  “必是劉白待人太寬,致使他們不懂規(guī)矩,得罪妹妹,”公子微笑著打斷她,再轉(zhuǎn)向兩名守衛(wèi),沉聲呵斥,“先下去,待劉總管回來,叫他等著領(lǐng)罪。”

  兩守衛(wèi)垂首退下。

  程曉琳也知道什么時候該適可而止,忙展顏一笑,隨他進(jìn)門:“想來不關(guān)劉總管的事,必是他們不用心的緣故,表哥何必當(dāng)真。”一面說,一面將手中盒子放到幾上:“想著表哥在家時愛吃酥酪,我們南邊卻極少有賣的,因此特地叫他們做了些,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盒子打開,乳香味撲鼻而來。

  公子含笑:“果然香得很,味道必定好,我方才用過午飯,留著晚些再吃吧。”

  “也好,”程曉琳依言將盒子蓋上,“表哥初到南邊,未免不習(xí)慣,想吃什么就說,我回去做了送來。”

  “怎好叫妹妹費心。”

  “往常表哥可沒這么客氣的。”

  公子莞爾:“妹妹多心,自家親戚,又怎敢客氣。”

  程曉琳抿嘴:“表哥知道就好。”想了想又隨口問:“記得門上有個叫丁伯成的?”

  公子瞟她一眼,點頭:“好象是有一個,怎么,他也惹妹妹生氣了?”

  收買的人突然被送走,又打聽不出原因,下人們個個守口如瓶,程曉琳本有些心虛,此刻見他面色如常,忙笑著搖頭:“生氣倒沒有,只是前兩次回府都是他送我,今兒不見,有些奇怪。”

  公子想了想:“昨日聽劉白說,有個人辦事出錯被送回去了,莫非就是他?”

  “這樣啊。”程曉琳頗覺失望,本就心中有鬼,這位表哥向來喜怒不形于色,雖是輕描淡寫的話,聽在耳朵里卻越發(fā)讓她不安,忙岔開話題,再說幾句就找借口走了。

  .

  翡翠色的衫子,打扮倒還不俗,只不過很明顯就能看出,那是個小丫頭的身體,平平的胸根本沒怎么發(fā)育,粉嫩秀麗的臉龐,稚氣的眼睛盯著地面,一副怯怯的模樣。

  公子認(rèn)真看了半日,不緊不慢拾起茶杯。

  見他總不表態(tài),劉白忍不住:“公子……”

  公子側(cè)臉看他,微笑:“你這是給我找女兒吧?”

  劉白尷尬萬分,切,你也不過才二十四而已,能生出十二歲的女兒?

  公子嘆息:“我是叫你找個小丫頭,但小孩兒再有趣,我也不急著現(xiàn)在就要當(dāng)?shù)悴槐貙W(xué)老夫人,這么替我操心。”

  明明當(dāng)初你自己說越小越好,指著人家十來歲的小丫頭“就和那個差不多”,如今十二歲的還嫌小?劉白郁悶:“屬下愚鈍,公子的意思……多大才好?”

  公子毫不猶豫:“十六七歲左右。”

  劉白吐血:“公子!”那已經(jīng)不是小丫頭了吧,十六七歲嫁人的早就一大堆了!

  見他臉色古怪,公子挑眉:“怎么?”

  劉白挫敗,垂首:“沒有,屬下的意思,其實……十六歲不算小了。”

  公子滿意:“你也這么認(rèn)為?”

  我錯了,我一直以為公子是英明的,劉白強忍住偶像倒塌的崩潰心理,低聲提點:“屬下斗膽,程小姐應(yīng)該就是這個年紀(jì)吧。”

  對了,程曉琳也才十七歲,早就可以談婚論嫁了,當(dāng)真是關(guān)心則亂,不是小丫頭就好說,一直困擾的問題得以解決,公子靠回椅背,心情愉快:“說得好,你很聰明。”

  不是我聰明,是誰都明白的事兒,劉白絕望:“那……”

  “不用再找了,下去吧。”

  “是。”帶著小女孩退下。

  桃花眼微瞇,公子轉(zhuǎn)向窗外,看來我還是喜歡女人的,那丫頭已經(jīng)夠資格做女人了。

  .

  走進(jìn)金園,小丫頭沒有像往常那樣撲上來迎接,這讓金還來有點失望和不滿,于是他重重咳嗽了聲,小丫頭卻仿佛沒聽到,仍舊蹲在樹底下,聚精會神地做自己的事兒。

  金還來開始奇怪了,小丫頭看什么這么起勁呢,走近一瞧,小丫頭懷里居然抱著只雪白的兔子!

  女孩子為什么都喜歡這些無聊的東西?金還來頭疼:“你帶這東西回來做什么?”

  邱靈靈嚇一跳,終于發(fā)現(xiàn)他回來了,忙起身,雙手舉起兔子遞到他鼻子跟前:“嘿,喜不喜歡?”

  兔子用紅通通的眼睛瞪他,金還來的眼睛也開始發(fā)紅,本教主會喜歡這么……這么幼稚的玩意?!

  “哪兒弄來的?”一把推開。

  “易輕……易公子送我的啊,”邱靈靈答應(yīng)著,抱著兔子轉(zhuǎn)身朝房間走,“我先去喂它。”

  易輕寒?金還來大悟,冷笑,又是你小子,本教主早就看你不像好東西,果然意圖不軌,欺負(fù)小丫頭單純好騙?想歸想,他倒不擔(dān)心易輕寒會亂來,好歹小丫頭是教主的師妹,易家與千手教關(guān)系敏感,易輕寒應(yīng)該有分寸。

  令他非常不舒服的是,小丫頭居然會丟開堂堂教主,跑去陪一只兔子!

  .

  接下來一個月,千手教總壇各壇主舵主都發(fā)現(xiàn),教主的脾氣變得前所未有的惡劣,時不時拎兩個人去修理修理,“本教主治你的罪”也成了出現(xiàn)幾率最大的語句,害得千手教人人都縮著腦袋辦事。

  金還來自己倒沒察覺到,此刻他正透過窗戶,瞧著小丫頭和兔子苦笑,分明長成了大姑娘,卻什么都不懂,不知書達(dá)禮就算了,還這么幼稚,哪點像個老婆?想當(dāng)初那個女子,十六歲就已經(jīng)很溫柔識理了……

  猛地驚醒過來,于是那些事便模糊了。

  金還來從沒打算過真讓小丫頭當(dāng)老婆,但堂堂教主竟讓一只兔子比下去了,這讓他很是忿忿不平,開始仔細(xì)觀察那只寶貝兔子。

  兔子被喂得肥肥胖胖的,像個雪白的絨球。

  邱靈靈將兔子丟進(jìn)木籠,隔著窗戶叫他:“金還來,我下山去啦。”

  “找易輕寒?”

  “是啊,他家的酒樓來了新酒,要我?guī)退纯春貌缓谩!?br />
  早聽說那小子本身就是品酒行家,還用你陪?送只兔子有什么稀罕,這么容易就被哄過去,本教主沒送過你東西?金還來張了張嘴,又閉上,好吧,他承認(rèn),他是沒送過小丫頭什么東西,因為他的東西都是她在拿……

  又玩骰子又喝酒,小丫頭會不會被姓易的帶壞?這是個嚴(yán)肅的問題,金大教主悶悶地哼了聲:“沒事離他遠(yuǎn)點!”

  邱靈靈愣:“不能找他嗎?”

  金還來臉上有點掛不住了,轉(zhuǎn)身坐下,惡聲惡氣道:“要去就去,我是看人家忙著生意,你最好少去惹麻煩!”

  事實是,金大教主對易輕寒印象非常不佳,看不順眼,卻又說不出來什么緣故;當(dāng)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小丫頭已經(jīng)有走出無知的趨勢,開始認(rèn)識更多的人和事物,這讓他很不安,就像擔(dān)心一直陪著你的東西會被別人搶走,不讓她接觸這些吧,好象沒那個權(quán)力,而且對她也不公平。

  “也對,我會少去找他的,”邱靈靈跑進(jìn)門,將裝兔子的木籠往他懷中一塞,“你幫我看著它,記得喂它吃草啊。”

  金還來跳起來,本教主替你喂兔子?

  “我很快就回來的。”邱靈靈嘻嘻笑,跑了。

  籠子里,肥胖的兔子拿眼睛瞪他,一人一兔對視了足足一盞茶工夫,啞仆走進(jìn)來,打著手勢問今日的晚飯吃什么。

  金還來喃喃道:“兔脯,兔丁。”

  啞仆嚇一跳,忙點頭比劃,是不是叫他們下山買兔子?

  “買什么,沒看見現(xiàn)成的!”金還來咬牙切齒,將籠子往他懷里一丟,重重哼了聲,轉(zhuǎn)身就出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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