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和人打架

　　“公子。”成書送走了太醫，重新返回到蕭子雅的房間，卻詫異的見到公子已經在床鋪上坐直了自己的身體。他忙過去，給蕭子雅的身后填了兩個墊子，怕他不舒服。“咱們好歹也是拱北王府，現在的太醫院真是越來越糊弄了。”他有點憤憤不平的說道，“只是派了這么一個才剛剛入太醫院的小太醫來給公子看病！實在是太不將人放在眼中了。”

　　蕭子雅清清淡淡的一彎唇，“無妨的。”他清咳了一下，身子雖無大礙，暈倒也只是權宜之計，但是感染了風寒倒是真的，春夜的風還是有點厲害的，倒是他大意了。

　　“那崇安郡主也著實的無情！”成書更加不平的說道，“以前對公子甜言蜜語的，還說什么陪著公子，現在倒是好，翻臉就不認人。公子，照屬下說，公子就不該對那個人手下留情！”

　　“成書，你的話越來越多了。”蕭子雅目光一凝，蹙眉抬眸，不悅的看向了成書。他的目光雖然不寒，但是卻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讓成書頓時就倍感壓力，馬上垂下了頭，“屬下只是為主子抱不平。主子的樣貌，心智，才學哪一樣不是咱們大梁頂尖的！喜歡什么樣的姑娘沒有！偏生”

　　“行了，不用說了。”蕭子雅抬手，止住了他的話，“以后這些話少說，這一次我念你是初犯，不追究。但是如果以后你再在我的面前提及這些，別怪我翻臉無情。”

　　“是。”成書不敢再繼續朝下說，馬上雙膝跪地，斂眉低頭。

　　“你說我心智高，我如今卻不覺得如此了。”蕭子雅靠在軟墊上，臉色雖然依然不好，但是卻帶著一份獨有的清淡如菊的儒雅氣質，他的唇角勾了勾，“我已經在她的手上吃了兩次大虧了。”

　　成書稍稍的抬頭看過去，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家的主子爺有任何的不悅之色蘊在眼底，反而帶了幾分濃濃的笑意含在唇角。

　　這是何意？成書不明白。

　　蕭子雅好像陷入了某種思緒之中，一動不動的靠著，纖長的睫毛微微的落下遮蓋住了他眼底的流光，讓人不能窺視其心，而他的唇角的笑意卻是凝而不散。

　　成書覺得這樣的主子看起來賞心悅目卻又是有點叫人隱隱的心底發寒。他就好像一尊已經凝固了的雕像一般，鬼斧神工，美不勝收，卻又帶著幾分慎人的氣息。

　　“我怕是太自信了，將她捉摸的還不夠透徹，所以才會連吃兩次大虧。”良久，蕭子雅才緩緩的一動，抬起手來撐在了自己的頜下，隨后斜眸看向了成書，“你怎么還跪著？”他有點詫異的說道。

　　“屬下這就起來。”成書也跟著回神，站了起來。

　　“人心這個東西著實的有趣。”蕭子雅笑道，“你看看，我能想明白大部分人的心態，卻是捉摸不透崇安郡主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著實的叫人更加的感興趣了。”

　　成書不知道主子說這些是什么意思，不敢妄加評論，不過他倒是感覺到了一點，那就是主子對崇安郡主著實的有耐心。

　　他忐忑了一下，隨后試探著問道，“屬下也不見得那崇安郡主與旁人就有什么特殊的。”

　　“你不懂。”蕭子雅笑道，想想她從定州回來之后的變化，前后簡直判若兩人，前面的那個衛箬衣他見識過，就是一個毫無心機，飛揚跋扈被寵壞了的小姑娘。他曾經斷言，這姑娘遲早死在家人對她的驕縱之上，所以他并沒將這姑娘放在眼底里過。

　　不過自從她跟著蕭瑾去了一次定州回來撞壞了腦子之后，蕭子雅再見衛箬衣，就覺得衛箬衣不一樣了。

　　人人都說她是撞壞了腦子，其實在他看來，不知道蕭瑾是怎么害她撞的頭，卻是將她的腦袋給撞好了！紅葉大會之上，她的表現叫他刮目相看，后來她住在拱北王府，他曾仔細的再觀察過她，就更加的覺得這個姑娘有意思了。

　　她似乎在掩飾什么，但是又似乎什么都沒有掩飾。

　　她深受陛下和衛毅的寵愛，又被家里人縱容著，原本應該是飛揚跋扈，任性妄為的，可卻又聰慧內斂，十分的謙虛。

　　她的那點小狡詐，她那有點俠義之心的熱心腸都叫人感覺她有著一股子熱情的沖勁。

　　他越來越注意著她，看著她，漸漸的那點點注意就變了樣了。

　　蕭子雅緩緩的再度垂落自己的眼眸，他是很貪心，他想要的東西很多很多，其中一樁便是她了。

　　但是如果抹平了她的個性，讓她變得與其他的貴女一模一樣，那就是失去了她的特殊了。

　　他還真挺喜歡看著她逞強的樣子，還有那一股子愛誰誰的囂張模樣，定州以前的衛箬衣那般樣子叫人厭惡，但是現在的衛箬衣卻和星辰一樣閃亮。

　　這回他原本自信滿滿以為會將她給等出來，無奈他又算錯了一次，這姑娘不光有一副俠義心腸，更是愛憎分明，還有點小無賴。

　　蕭子雅越想越是覺得好笑，心底竟是絲毫沒有被衛箬衣反擺一道的陰霾與懊惱，反而更加的興致盎然。

　　“父親。”蕭玉站在了門口，他才剛剛下了學，回到家里便知道了父親暈倒的消息，于是趕緊過來給父親請安。

　　“讓世子進來吧。”蕭子雅回過神來，抬手讓成書將房門打開，不一會，蕭玉就走了進來。

　　他看起來眼眶有點紅，額頭上也壞了點油皮，青青紫紫的，上過藥了，唇角也是青腫的，一看這樣子便是在外面與人打架了。

　　“這是”蕭子雅抬手讓蕭玉到他的身邊來。

　　雖然他的母親是陛下派來的細作，不過這孩子卻是他喜歡的。之前因為拱北王妃的溺愛，有點無法無天的，這段時間上了學了，懂了規矩，又得了他的訓斥，倒是收斂了不少。

　　蕭玉看到一臉病容的父親，更是按耐不住心底的悲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都已經這么大了，還動不動就哭。有點出息好不好？”蕭子雅雖然聲音略顯的嚴厲了點，不過還是將蕭玉拽入了懷里，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后背，“這是在外面打架了？打輸了？受委屈了？”他問道。

　　“他們欺負人！”蕭玉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淚，抬起了紅紅的眼睛，恨聲說道。

　　“哦？怎么欺負你的？”蕭子雅緩聲問道，“說來聽聽。”

　　“他們說他們說父親是癱子！是個廢人！即便是想要見人，卻也不能親自去找，只能傻乎乎的坐在那邊等。”蕭玉說道，“孩兒氣不過，就罵了他們幾句，于是就打起來了。”

　　“你一個人打幾個？”蕭子雅不動聲色的問道。

　　“我一個，他們五個。我沒輸！父親教給孩兒的武功好用！”蕭玉說道，隨后他的眉心蹙起，“不過我叫他們道歉，他們卻是不肯，還說明日要找人來教訓孩兒！孩兒才不會怕他們！”

　　“有的時候適當的示弱并不是什么壞事。”蕭子雅這才緩緩的笑了起來，他摸了摸蕭玉的腦袋，“明日他們要在哪里教訓你啊？”

　　“不知道，隨他們！我才不會怕他們！”蕭玉不服輸的說道。

　　“人家若是找來十七八個人，還是會武功的，你哪里打的過？”蕭子雅讓蕭玉坐到自己的身邊，緩聲說道，“若是想贏并非一定要靠拳頭，動動腦子也是可以的，能不費吹灰之力的贏了，那才是本事。你現在是世子，現在就要學會如何掌控全局，不需要自己動手的。”

　　見蕭玉還是有點懵懂，蕭子雅倒也不著急，這孩子之前被慣壞了，有點耿直，慢慢來吧。

　　“若是明天你被人堵了，不必與他們做過多的糾纏，直接跑就是了！”蕭子雅笑道。

　　“為何要跑？”蕭玉不解。

　　“跑到能保護你的人身邊啊。”蕭子雅笑道，“你還是個孩子，沒必要承受過多。還記得不記得崇安郡主？”

　　“那個丑八怪啊。”蕭玉微微的一撇嘴，嘴里說的不屑，眸光卻是亮了起來。蕭子雅不由暗笑，他看得出來自己的兒子還是很喜歡衛箬衣的，肯有耐心的陪他玩，還不若旁人一樣事事遷就他，更是暗地里護著他。

　　小孩子的心思是極其的敏感的，誰對他好，他能感覺的到。

　　“以后不要那么叫她了。”蕭子雅點了點自己兒子的鼻子，“你明日若是被人追了，就直接跑去鎮國公府門前就是了。那些人自是不敢在鎮國公府門前對你如何的。他們若是有耐心的在那邊等你，你就直接去求見崇安郡主，說有人欺負你就好了。”

　　衛箬衣不肯見他，總肯見他的兒子吧。

　　若是這次他再算錯了，那他就真是識人不明了。

　　“為何要一個女人保護我？”蕭玉一撇嘴。

　　“若是父親說，父親相見她呢？”蕭子雅緩聲問道。

　　蕭玉頓時瞪大了眼睛。

　　“父親之前做錯了事情，想要見她，她卻是不肯原諒父親。你幫幫爹爹好不好？”蕭子雅溫和的問道。

　　蕭玉愣了半晌，隨后點了點頭。

　　“那我見到那丑郡主，要怎么說？”蕭玉問道。

　　“如實說就是了。旁人怎么說的你，怎么欺負你，你都和她說。還有父親誠心悔過，想要道歉，你也和她說。”蕭子雅說道。“你想不想她以后陪在你的身邊如同母親一樣照顧你呢？”

　　蕭玉

　　他覺得有點別扭，他也不曾見過母親只是看著旁人身邊有母親寵著，愛著，他雖然不說，但是心底煞是羨慕。

　　即便是心底別扭的很，不過蕭玉還是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那便幫幫父親可好？”蕭子雅柔聲繼續說道。

　　蕭玉如同受了蠱惑一樣，再度點了點頭。

　　“明天讓自己看起來狼狽點。”蕭子雅攏了一下蕭玉的頭發，“你越是狼狽，她就越是會為你出頭。只是這些，你不要和她說了。明白嗎？”

　　“明白！”蕭玉用力的一點頭。

　　蕭子雅微微的一笑，拍了拍蕭玉的后背，問了他今天的功課，成書在一邊肅立看著，心底也是一片的柔和平靜。等功課過問好了，他就開始教明日如果蕭玉能成功的見到衛箬衣之后該怎么說。

　　如主子這么好的人，也真該有個伴了。

　　若是那郡主真的值得主子對她這么好的話，倒也是不錯的。

　　等蕭玉走后，蕭子雅對成書說了兩句話，務必要幫蕭玉成功跑去鎮國公府門前。

　　翌日蕭玉再度帶著貼身的小廝去了學堂。

　　這學堂乃是當朝幾個已經退隱了的翰林建的，里面不光教授詩書，更教授琴藝書畫騎射弓馬等功課，若非是京城富豪望族，想要進入這學堂也是不容易的。

　　蕭玉在散學的時候留了心眼，故意走了后門，果然將昨天被他打的那幾個人都引了過去。今日那些家伙還真的帶了人來，蕭玉越走越是覺得身后的人多，他撒丫子帶著自己的小廝就跑，等跑到大路上，他就叫自己的小廝走了另外一個方向回王府，而自己則奔著鎮國公府的方向而去。

　　他想著昨日父親交代過的事情，一邊跑一邊自己抓著自己的衣衫，也打散了自己的發髻。

　　他這一跑，后面的人自是拔腿跟著追。

　　蕭玉素來囂張，他們早就看不慣了，不過就是一個落魄王府的世子，這些官宦子弟雖然年紀不算大，但是平日里在家里耳濡目染的，自是知道一些朝中誰高誰低的情況，這幾次拱北王府一直被鎮國公府壓著，陛下也都偏向這鎮國公府，所以各家在家中也頗有議論。

　　依仗著自己年紀天不怕地不怕，所以這些孩子也有點不管不顧。

　　況且他們昨天一個個的都被蕭玉揍的狠，自是不肯咽下這口惡氣，總是要抓著他胖揍一次才能解恨了。

　　今日蕭玉看到他們就跑，更是助長了他們的氣焰，誤以為蕭玉這是怕他們人多，所以他們那里肯放棄這次機會？小孩子的心眼也沒那么多，想的都單純，就是要追上蕭玉然后打一頓狠的，好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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