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略

　　比起昨天的生疏,　陸笙現在看沈亦然已經熟悉了不少：“你這么早就要出去嗎？”

　　沈亦然點頭：“是的,　臨時有工作,　必須得過去�！�

　　工作？

　　“是有新生意嗎？”陸笙也說不上來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覺,　總覺得有點堵的慌。

　　一方面,　她雖然不認同這個職業,　但是還是尊重個人選擇。

　　另一方面，她總覺得跟沈亦然算是半個朋友了，還是很希望他能換個正經工作。

　　可是她又不是沈亦然的誰,　很多東西都只能點到為止。

　　沈亦然敏銳的感覺到陸笙情緒的一點小變化,　還當她是因為姨媽：：“肚子好點了嗎？桌上有紅糖有熱水，你自己沖著喝點。我得先走了，有事給我發信息�！�

　　“等下！”陸笙叫住沈亦然，忙不迭說道，“我待會就要走了，這個門要怎么鎖？”

　　沈亦然垂眸看了陸笙一眼，很自然問道：“你找到地方住了嗎？”

　　“還沒，”陸笙搖頭，“我今天出去找下,　不行的話就先去賓館將就下�！�

　　沈亦然看了眼時間,　當下說道：“既然還沒找到地方就現在我這兒住下,　時間到了，有什么事兒等我回來再說啊�！�

　　陸笙還沒來得及說什么,　沈亦然就已經大步出了門。

　　小陳一早就開車過來送了早餐,　不同于以往,　這次連門都沒進去。

　　不得了了，還真的是金屋藏嬌了。

　　作為藝人助理，除了有眼力，最重要的是識趣。

　　沈亦然明顯不想讓人知道里面的是誰，小陳也就沒敢再多問。

　　至于林沖那邊，小陳想了半天還是決定保持沉默。反正沈哥都說了，到時林沖要是知道了就把責任往他身上推。

　　他是藝人助理，又不是線人，少說多做是最好的辦法。

　　小陳從后視鏡里看著沈亦然，就見他自大上了車就看手機，似乎是在給什么人發信息。

　　不知道那頭回了什么，沈亦然的嘴角不自覺上揚，眼睛里面都帶笑。

　　小陳收了心思，專心開車。

　　只是偶爾還是忍不住會想，沈哥這次怕不是真的陷進去了吧

　　陸笙對于姨媽的親切感并沒有持續太久。

　　當初沒有的好會懷念，真的來了反倒是痛的有些受不了。

　　迷迷糊糊折騰了一宿，陸笙身上沒什么力氣，肚子還真是有點餓了。

　　她走到餐桌前才發現，原來所謂的“將就”的早餐是這么豐盛——

　　從面包到蒸餃，從牛奶到豆漿。

　　但凡是能想到的，沈亦然居然每種都給準備了一份，

　　這也太鋪張浪費了吧。

　　陸笙正腹誹著，那頭就給發來了信息：“吃的慣嗎？”

　　客戶：“何止吃得慣，根本吃不完！”

　　沈亦然腦補了陸笙現在的樣子，忍不住就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所以每樣來了點。怎么樣，是不是很貼心？”

　　客戶：“太浪費了，你賺點錢也不容易，下次不要買這么多了。”

　　所以，還是會有下次的。

　　“好，下次會注意的。對了，晚上你想吃什么，我看看提前訂下餐廳�！�

　　陸笙看到這句頓了頓，手指瞧在屏幕上：“不是剛接了新生意嗎？晚上你不用陪客戶嗎？”

　　咳咳

　　沈亦然隨機回復道：“這次接的是單純的生意，不用在外面過夜的那種。”

　　陸笙看到這句話，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居然感覺有點點開心。

　　總覺得這么好的小伙子，正正經經，本本分分的該多好。

　　不等她多想，沈亦然那頭又發來了一條消息：“乖乖在家等我，晚上回來陪你吃飯。”

　　陸笙看著這條信息不知道該怎么回。

　　又不是小貓小狗，還乖乖在家等。

　　她想了想，最后還是放下手機沒有回復。

　　吃過飯之后，陸笙閑下來就開始找房子看工作。

　　非親非故的，她不可能一直在沈亦然這邊住著。除去要還沈亦然的五千，剩下的一萬五在這個城市根本撐不了多久。

　　現在同他們那個年代不同，生活便利了，消費也高了。

　　現在的房子均價每平米都能無六位數，這要是擱在以前誰會信。

　　陸笙用手機上網搜索同城租房，發現隨隨便便一個小單間就要小三千。要是想去交通便利位置又好的地方，那么打底都是五千起。

　　“這也太貴了吧�！标戵喜挥舌絿伭司�。

　　好不容易有覺得合適的，打了電話問了才知道是中介，要是最后成了還要額外多付一個月的房租。

　　陸笙開始還覺得一萬五不是小錢，可是照這么算起來的話，根本不夠用啊。

　　房子不好找，陸笙又決定先試著找下工作。

　　演員算是她的老本行，陸笙現在還是很想往這方面發展。

　　點擊搜索演員招聘，各種五花八門的信息就談了出來。

　　“五險一金提供食宿　　劇組直招演員/助理/化妝師”

　　類似的消息還有很多很多，陸笙大致了瀏覽了一下就知道都是坑人的。

　　影視作品招聘演員，大多都是在圈子里找，要么科班出身要么就是有人脈。

　　隨隨便便就往外放消息的，十有**是騙子。

　　就在陸笙猶豫著要不要去找老朋友試試運氣的時候，一個海選活動彈了出來——

　　“想成為萬眾矚目的明星嗎，想一夜爆紅名利雙收嗎著名鬼才導演寧御傾心力作，年代大戲《韶光》演員海選進行時”

　　陸笙有些不明所以走上前，楊明如剛要跟她說話見周怡還在等著不免有些煩躁：“周怡你先進去，陸笙不跟你們一起�！�

　　“�。俊敝茆鶑垙堊彀涂粗�陸笙，最后還是點點頭，“那笙笙我先過去了啊�！�

　　“去吧。”

　　“楊姐，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同樣是進了會所，但是陸笙跟其他成員去的明顯不是一個地方。

　　被問道的楊明如后背僵了一次，最后還是回頭說道：“哪兒那么多問題，我還能把你賣了不成？”

　　那還真是難說。

　　陸笙扁扁嘴，總覺得這里面有事兒。

　　楊明如走著走著放慢了步子，回頭對著陸笙開了口：“關于你退團的事情，老板想親自跟你談談�！�

　　陸笙去意已決，只是頂著陸笙笙的身份不免還是要走個過場。

　　到了包廂門口，楊明如又頓了一下。不等陸笙問話，她就已經伸手推開了門。

　　包廂里面富麗堂皇，雕欄畫棟倒是有幾分古風意境，看起來就花了大價錢，

　　早在楊明如跟陸笙進來之前，里面就已經坐了兩個人。

　　看著面和的中年男人是陸笙笙記憶里的黃偉發，至于另一個稍微年輕點的陸笙直覺面熟但是想不起來是誰。

　　見陸笙進來，黃偉發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對方面上不動聲色，但是眼里多少帶了點興趣。

　　有戲。

　　黃偉發立刻站起來招呼陸笙：“來來來，小陸你坐周總旁邊。”

　　陸笙站著沒動，楊明如推推她小聲道：“快去�！�

　　陸笙看著房間里的人，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飯局？

　　餐桌很大，陸笙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

　　“嘖”黃偉發立刻面上不喜，瞪了楊明如一眼。

　　楊明如頭都有點大了。

　　陸笙笙這個人看著好說話，其實最難纏。

　　她剛想硬著頭皮上前拉陸笙，那個周總就發了話：“想坐那就坐吧�！�

　　黃偉發面上賠笑：“周總你看這兒”

　　被叫做周總的男人面上不顯山不露水，看起來很大度：“沒事，她愿意坐在那里就坐著。過不了多久就會覺得那個板凳冷，自己坐過來了�！�

　　陸笙看了周總一眼，還是想不起在哪里見過他。

　　對方看著也就三十多歲，但是面上帶著沉穩，還有上位者的氣勢。

　　這人難纏。

　　陸笙心下有了判定。

　　“你們先聊著，我出去接個電話。”

　　周總是看著陸笙說的這句話的，眼里帶著侵略性。

　　陸笙莫名就覺得不舒服。

　　那個周總一出去，黃偉發就拍了桌子：“陸笙笙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上次你甩了周總面子，對方不跟你計較是他大度。你在圈里混了這么久，難道不知道星光影業的地位？”

　　星光影業？

　　陸笙愣了一下，誠實搖搖頭：“沒聽說過啊。”

　　黃偉發簡直想爆粗，這女的重點抓的不對呢吧。

　　陸笙想的卻是多的多。

　　黃偉發說上次就不給面子，這難道就是被陸笙笙拒絕的大佬？

　　那頭黃偉發還在說話：“你以為自己的公演名額怎么來的，還不是周總替你說的話。陸笙笙，你今天要是再得罪周正南，這個圈子你是絕對別想混下去了�！�

　　周正南？

　　這個名字聽起來怎么就這么耳熟呢？

　　陸笙努力在陸笙笙記憶里搜索，發現她對周正南這個人根本沒印象。

　　不是陸笙笙的話，難道是自己認識的？

　　陸笙東想西想的時候，楊明如也在旁邊跟著勸：“笙笙啊，周總家大業大，又一表人才。圈里多少人都想搭上他這條線，可是周總對別人都不上心唯獨看中你。這是其他人打破頭都搶不到的機會好嘛！”

　　陸笙聽了差點笑出聲。

　　要是周正南知道他要潛的是個72的老太太，還能這么重口嗎？

　　潛規則這種事情，陸笙先前不是沒接觸過。

　　想當年下鄉的時候，陸笙的同事就搭上了一個大佬，擠走了人家原配上了位。

　　自打那人飛黃騰達之后就跟這幫老戰友斷了聯系。

　　直到二十多年前老鄉會才重新遇到。

　　那時候大家就都已經上了年紀，心態平和了不少。

　　不像陸笙單一輩子，那人嫁了大老板生了三個兒子成了富太太。

　　陸笙應邀去她家作客的時候，她的小孫子也七八歲了。

　　那小孩虎頭虎腦的像個墩子，名字叫啥周啥南來著

　　周正南推門進來那一刻，陸笙回頭看了他一眼。

　　成年人的眉眼已經跟幼年差別很大，可是他眉心的那顆痣卻一直都在。

　　記憶力的小胖子跟現在這個西裝革履的魁梧男人重合了，陸笙差點氣的跳腳——

　　好孫子，連你奶奶都想潛？！

　　周正南進門就對上陸笙的眼，看著三分氣五分失望還有兩分的茫然。

　　周正南不免愣了下，再想細看對方已經低頭灌了一杯酒。

　　“喲，周總回來了�！�

　　黃偉發笑著站起身來，楊明如趕緊推了陸笙一把。

　　本以為這個姑娘還要繼續犟，沒想到她居然走到了周正南旁邊坐下，拿起酒杯敬了酒：“周總我敬你一個。”

　　這是忽然想通了？

　　也是，對于這種女人周正南接觸過不少。

　　不少先前都是端著架子，沒過多久就服了軟。遇到的多了，就覺得特沒意思了。

　　周正南之所以看的上陸笙笙，不光是因為她漂亮，還因為她犟，夠勁兒。

　　女人天生就是等著男人征服的不是嗎？

　　周正南挑挑眉，拿起酒杯跟陸笙碰了下：“干杯�！�

　　陸笙看著對方喝干酒，又給滿了一杯：“周總，上次的事情是我不懂事兒，我跟你賠罪�！�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陸笙給自己就倒了小半杯，但是給周正南則是倒滿杯。

　　美人都干了，周正南很上道的配合喝光了。

　　見陸笙還要倒酒，周正南忙握住了她的手：“好了小陸，再喝就要醉了。”

　　要是醉了就玩不起來了。

　　陸笙不動聲色抽回手，回頭看了黃偉發一眼：“黃總，我有些私人的話想跟周總單獨聊聊，你看”

　　孤男寡女能聊什么。

　　黃偉發當下就醉了：“我剛才好像喝多了，小楊扶我下。你們聊吧，我就先去睡了�！�

　　黃偉發他們前腳剛走，周正南后腳就湊了上來，附在陸笙脖頸間吐氣：“人都走了，笙笙想跟我說什么？”

　　陸笙頭發發麻，怒火中燒。

　　想當初那個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喊著奶奶要糖吃的小胖子，怎么就變成了現在這個令人討厭的樣子呢？

　　周正南正想著是先聊幾句再上床還是床上順便聊幾句，冷不防被人迎面大力潑了酒。

　　不等他罵出口，臉上跟著就被扇了一巴掌：“乖孫，你太讓奶奶失望了！”

　　周正南再抬頭，面前的人就像瞬間換了一副面孔。

　　乖孫……

　　記憶里，只有奶奶才會這么喊自己。

　　還是那張漂亮的臉，可是周正南愣是從這個人上看到了自己奶奶的影子。

　　陸笙演了一輩子戲，最會把握被人的肢體語言。

　　打從她打定主意要裝神弄鬼的那一刻，她就不是陸笙而是周正南的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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