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樂極生悲　　

　　此女表情語氣過于夸張,　圍觀的吃瓜群眾默默地扭過臉,　不忍直視。

　　“裝什么！”

　　玉清宇冷笑。

　　“什么裝？”

　　衛梧疑惑,　隨即滿臉不可置信,　“你懷疑我們？”

　　玉清宇挑眉：“不敢,　在下只是覺得這幻術過于逼真,　簡直與桐山派幻術如出一轍。”

　　衛梧登時嚴肅起來：“玉少主,　話可不能亂說，如出一轍是如出一轍，不代表就真的是我們啊,　我們桐山派門規甚嚴，弟子品行端正，我就是德才兼備的代表,　你如果拿不出證據,　這就叫詆毀誣陷，懂不？”

　　互相詆毀這種事在修界太常見,　玉清宇不以為然,　嗤道：“除了桐山派,　誰有這么高明的幻術？”

　　衛梧笑了,　拍著他的肩附和：“太出名就是麻煩啊，不怪你,　換成我也會懷疑的。”

　　尼瑪。

　　玉清宇眼角直抽搐。

　　衛梧收回手,　話鋒一轉：“我們桐山派有嫌疑不假,　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誰敢說天下沒有更高明的幻術呢？

　　咱說話做事得講證據，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嘛。”

　　她掃視四周，慢條斯理地道：“各位，有誰能證明是我們桐山派做的？

　　啊？”

　　眼睛雪亮的群眾沒有吭聲。

　　那招“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太強悍，真得罪桐山這伙人才，將來估計就得天天裸奔了。

　　衛梧呵呵笑，抄起雙手，瞅玉清宇：“幻術怎么？

　　自從姐一戰成名，現在修界練幻術的人多了去，聽說你們昆山派也有偷練幻術的弟子，我還說是你們做的呢，想栽贓陷害我們。”

　　突然被倒打一耙，玉清宇大怒：“一派胡言！”

　　衛梧拖長聲音：“哎呀呀，堂堂昆山少主當街誣陷我們，大家作證啊，昆山派仗著是大派就欺負我們，還有沒有天理啊，哎呀呀，你不就是之前在桐山吃了虧想報復，故意針對我們，想壞我們名聲嘛——”　　

　　街道兩旁無數個窗戶打開，許多腦袋探出來。

　　玉清宇差點背過氣，這貨不怕丟人，他怕啊！聽她提起裸奔之事，玉清宇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修界這么大，某些人用幻術變出上千乞丐，不知騙走了多少錢財，在下只是看不下去，出言冒失了些，希望諸位以后不要再上當。”

　　群眾紛紛點頭。

　　這貨是安心毀自己的丐幫事業。

　　衛梧皺眉，待要說兩句，人群突然一陣騷動，一個穿著破舊道袍的小乞丐擠進來：“我……我是真的！”

　　“這不是橋頭那小孩嘛！”

　　有人認出他來。

　　“他是真的。”

　　“為救叔叔的那個？”

　　最怕乞丐事業倒閉的，就是這些真乞丐了。

　　衛梧悄悄朝人群里的趙志浩豎了個大拇指，笑嘻嘻地對玉清宇道：“做人要有愛心吶玉少主！咱可不能因為懷疑就放棄慈善事業，敗類始終是個別，修界正能量還是很多的。”

　　身為昆山少主，玉清宇見過不少場面，轉眼已變回風度翩翩的模樣：“威武姑娘說的是，既然與桐山派無關，在下向姑娘賠禮便是，告辭。”

　　他揮袖說了聲“走”，就要帶人離開。

　　衛梧攔住他：“別啊。”

　　玉清宇眼神陰沉，帶著些許輕蔑之色：“我已道歉，你還得理不饒人？”

　　“現在饒了無理之人，以后誰都敢騎我們頭上了！這事兒關系到桐山派聲譽，性質太惡劣，若輕易算了，我怎么向師父交代？”

　　衛梧義正詞嚴地道，“難不成人人都可以罵你們昆山派，然后道個歉就完了？”

　　玉清宇當然不能同意“罵昆山派”：“你待如何？”

　　衛梧爽快地道：“毀謗他人名譽當然要補償，照規矩，罰款吧，拿三五十萬羽幣就行了。”

　　修界向來是用pk解決誹謗，還沒有罰款的先例。

　　玉清宇整個人都懵逼了，半晌反應過來：“在下從沒聽過這種規矩。”

　　“是我定的，”衛梧道，“不許詆毀桐山派，不許說桐山派不好，不許隨意詆毀桐山派領導和弟子們的形象，否則視情節嚴重程度，處以罰款。”

　　玉清宇嗤道：“笑話，你說罰就罰，你以為自己是誰？”

　　“修界總局。”

　　……　　

　　衛梧勸道：“我們桐山派遭受巨大的名譽損失，你不補償一下心里過得去嘛！”

　　桐山派關老子屁事！玉清宇嘲諷：“你窮瘋了吧？”

　　“你才窮瘋了，”衛梧當場摸出幾個中品靈錠丟來丟去，帶著對窮逼的無限藐視，“堂堂昆山少主連這點錢都拿不出來，姐都有！”

　　……　　

　　玉清宇牙咬得咯咯響，轉身要走，卻發現被結界籠罩，他回頭怒道：“你什么意思？”

　　衛梧懶洋洋地道：“沒什么意思，給錢就可以走。”

　　玉清宇握緊手中玉笛，冷笑：“不給，你待如何？”

　　“好說，”衛梧拍手，黑暗劍境展開，地面出現許多彩色氣泡，自從練成這招，衛梧還沒在實戰中使用過，也很期待戰斗效果，目光熱切，“嘗嘗姐的獨門大招，樂極生悲。”

　　招式太夢幻，半點殺氣也無，衛梧那張臉又很有欺騙性，美招美人，美輪美奐，哪里像打架！眾人內心吐槽不止，連玉清宇也忍不住開始懷疑此女是看上自己了，直到他試探性地破開一個氣泡——　　

　　啪！啪！啪！一串響亮的耳光聲。

　　玉清宇被扇懵逼了，圍觀群眾看懵逼了，衛梧也嚇懵逼了。

　　臥槽！衛梧第一個反應過來，她這次真的只是想敲詐點錢，讓玉清宇知難而退，昆山派的面子不能無限踩，沒用那招“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就是不想再激化矛盾，哪料到結果會變成這樣——打人不打臉，這仇大了！　　

　　“威武！”

　　打臉聲還在繼續，玉清宇的怒吼聲充滿悲憤。

　　“不是故意的啊！”

　　衛梧覺得無比冤枉，慌忙撤招，哪知就算收了真氣，這招也撤不掉，衛梧急得滿頭大汗，在心里大罵晉升，見玉清宇被扇得連逃也忘了，她連忙沖進去想將他拉出來，直到——　　

　　接連挨了十幾個耳光之后，衛梧終于明白玉清宇為什么不逃了。

　　根本逃不出去！　　

　　招式一旦被激發，就會持續到結束，不得不說，這招“樂極生悲”產生的心靈攻擊遠勝“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玉清宇差點被扇昏，就在他羞憤欲死想自盡的時候，突然發現身邊多了個人，他不可思議地看衛梧：“你你……”　　

　　“叫個屁，趕緊保護臉啊！”

　　面對無差別攻擊，衛梧捂著臉跳來跳去，大罵，“媽的晉升！姐弄死你！”

　　玉清宇：“……”　　

　　兩個人在里面不停地挨耳光，圍觀群眾都成了石雕。

　　在衛梧開始罵第三遍的時候，氣泡突然消失，兩個人終于不再受虐。

　　玉清宇彎腰撐著腿呼哧呼哧喘氣，衛梧則咬牙切齒東張西望，兩人的臉都腫成了豬頭，完全看不出本來面目，圍觀群眾竊笑不止。

　　沒找到熟悉的人，衛梧只得放棄，忍怒轉向玉清宇：“我真不是故意，咱這樣算扯平了吧？”

　　玉清宇那張俊秀的臉都變了形，做不出任何表情，他這輩子都沒遭遇過如此沉重的打擊，怒吼聲都在抖：“威武，我與你勢不兩立！”

　　“立你個頭啊！”

　　衛梧暴怒，揪住他的前襟，“放什么狠話，姐還沒找你算賬，輪得到你來？

　　要不是你，我一個大美女會變成這樣？

　　臉面都丟光了！你竟然想跑？

　　先賠點損失費再說吧。”

　　再次遭遇勒索，玉清宇差點被氣笑：“你說真的？”

　　衛梧面容猙獰：“廢話，姐像是逗你玩？”

　　“你行……”玉清宇徹底被她的無恥給打敗了，抬起手指點點她那張胖臉，突然想到自己形象也差不多，繼續鬧只會更丟人現眼，他連忙將那報復的念頭都熄了，“我不跟你計較！”

　　生怕被此女賴上，他說完就遁走。

　　“看什么，沒見過打架啊！”

　　衛梧惱羞成怒，拔劍要砍群眾。

　　就沒見過自己把自己打成豬頭的。

　　圍觀群眾再也憋不住，哄然大笑，四散而逃。

　　衛梧也覺得有些丟人，捂著臉躲進巷子，趙志浩和那小乞丐等在那里，想笑不敢笑，雙雙低著頭。

　　衛梧見狀放下手，裝出寵辱不驚的模樣，用瞇成縫的眼睛掃視兩人：“干得不錯。”

　　趙志浩道：“姐，這小子非要等你。”

　　小乞丐上前跪下：“姐，我剛聽趙大哥說了，原來這片兒都是你老人家的地盤，小弟我混口飯吃實在不容易，求你高抬貴手，我絕不會忘了孝敬你的。”

　　這小子很上道嘛。

　　衛梧略覺安慰，想如今群眾都有所防備了，幻術乞討干不長，不如發展真乞丐事業：“沒問題，看在你今日懂事的份上，你和你的朋友，姐全都罩了。

　　當然，姐不是圖那點好處，只當給師兄弟們一點辛苦費。”

　　兩個無恥之人愉快地達成合作，趙志浩帶著小乞丐去講注意事項，衛梧沒有離開，而是轉了個身，換成后背靠墻的姿勢：“我數一二三，你再不出來，我就去街上用幻術給你樹立一下形象，情節內容不限，你自己掂量吧。”

　　巷子里安靜了一會兒，一道白影飄然落下，正是許久不見的晉升。

　　衛梧歪頭打量他，態度友好：“得意吧，害我變豬頭是不是很好玩？”

　　晉升憐憫地看著她的臉：“哪有，這只是意外。”

　　衛梧直起身走到他面前：“這招樂極生悲到底有什么用？”

　　“你不是都看到了？”

　　“我是問，除了打耳光之外，它還有什么作用？”

　　晉升很誠實地回答：“沒有了。”

　　“沒用你還教給我？”

　　衛梧瞬間變臉。

　　“你說要獨門，”晉升停了停，“它雖然沒用，但它就是獨門。”

　　“少來！”

　　衛梧殺氣騰騰，“你故意的吧！”

　　晉升后退半步，溫言安撫她：“這是誤會。”

　　“誤會？”

　　衛梧踮起腳，用力揪住他的前襟，“你敢說，你當時不是在逗我？”

　　晉升配合地彎下腰。

　　兩人維持著可笑的姿勢，衛梧頂著個豬頭，看著那張俊臉更來氣：“我看你就不是什么好東西，樂極生悲，這么賤的招名兒，我竟然沒有防備，你這行為簡直是卑鄙下流無恥骯臟……”　　

　　自知理虧，晉升識相地保持沉默，趁她中場休息的時候才終于開口：“是不是輪到我說話了？”

　　衛梧警告他：“別狡辯，你說什么我都不會信。”

　　“我不狡辯，”晉升輕輕拍她的手背，示意，“我就說一句。”

　　衛梧松手：“說。”

　　晉升直起身，仔細地整理好前襟，然后瞅她：“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

　　……　　

　　晉升抬起手指點她的腦袋，衛梧被按得整個人一偏：“別戳我的腦袋！”

　　“原來這個東西是叫腦袋，”晉升繼續點她，“你也長腦袋了？

　　有腦子的人會干這種蠢事？

　　堂堂桐山門師跑到外面學乞丐騙錢，你丟不丟人！我好心教你絕招，誰知道你蠢得用來對付自己，出丑了吧？

　　你丟不丟人！”

　　衛梧昂頭：“我丟我的，關你屁事！”

　　晉升將她按下去：“丟到我這兒就不行，如今修界都傳我看上你了，瞧你這模樣，我看上什么？

　　你不長腦子，能長點臉嗎……”　　

　　衛梧識相地閉嘴了。

　　晉升這才放過她，霸氣地揮手：“你去跟張保平說聲，明日啟程跟我回空林島。”

　　衛梧“哦”了聲，不太樂意：“你回家，帶上我做什么？”

　　晉升沉默片刻，語氣柔和了些：“《回生功》練到第二重了吧？

　　幫我個忙。”

　　衛梧冷哼：“這是求人幫忙的態度？”

　　晉升彎腰下來：“讓你辦事，怎么了？”

　　衛梧道：“……榮幸。”

　　晉升拍拍她那胖臉：“還有，我之前就是在逗你，怎么了？”

　　衛梧心理素質快速提高，露出標準的笑臉，甚至殷勤地替他撫平衣裳上的褶皺：“沒什么，你那《中府化氣術》有個大缺點，售后問題你是不是先處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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