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驚天動地
皇后懷孕了！
天吶，誰干的！
類似問答，在大漢深宮中，如野火燎原般瘋傳。此等驚天動地泣鬼神之事，如何能禁。不出半日，二宮人盡皆知。
自先帝崩后，靈思皇后遷西園，深居簡出，為先帝守喪。掐指一算，已過十月有余。換言之。無論如何，腹中珠胎，絕非先帝龍種。
這還了得。此乃兩漢從未有過之人倫丑聞。
新帝發(fā)雷霆之怒，自當(dāng)事出有因。
大將軍何進(jìn)伏地不起，只因理虧。
“大將軍因何啞口無言。靈思皇后，又為何懷有身孕�！毙碌叟焙葐�。累日謹(jǐn)小慎微，今日終扭轉(zhuǎn)乾坤。
“臣，實(shí)不知。”大將軍何進(jìn)，甕聲答曰。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讓新帝怒氣稍減�；蛘嫒绾瓮浪�，全不知情。乃是何后與人私通。
話說。男女之事，漢風(fēng)不禁。史書亦堂而皇之，記錄在冊。只是，如何后這般，留下證據(jù)，實(shí)屬不智。
所謂“捉奸捉雙，拿賊拿贓。”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那時(shí)鐵證如山。天家臉面，祖宗禮法，蕩然無存。何后被廢，理所當(dāng)然。且，即便強(qiáng)行終止妊娠，亦留下畢生污點(diǎn)。斷難再居深宮，靈思皇后，必尊號不保。打入暴室，郁郁而終。
此，對新帝而言，自是極大利好。即便薊王來問，亦禮法充分，無可指摘。乃何后無禮在先。
今唯一需顧及，便是天家臉面。此事，斷不可流出民間。徒令天下恥笑。
心念至此。新帝一時(shí)志得意滿。強(qiáng)忍心中喜悅，板臉言道：“靈思皇后，自取其辱。不潔之身，斷難為帝后。大將軍，可有話說�！�
“回稟陛下，此事諸多蹊蹺�！焙芜M(jìn)情急強(qiáng)辯：“驚聞火麟降世，奔逐宮廷。宮人多親眼所見。麒麟乃瑞獸也。若真如眾人所言，皇后焉能無恙？”
新帝方才醒悟。一時(shí)自鳴得意，竟將火麟之事，拋之腦后。
大難臨頭，何進(jìn)福靈心至：“太史公曾言：（高祖）母嘗息大澤之陂，夢與神遇。時(shí)雷電晦冥，太公往視之，見蛟龍盤其上。因而有身，遂產(chǎn)高祖。天降麒麟，撲向皇后。或，或如……高祖一般？”
“嘶——”新帝陡然心驚。電光石火，已覺察到重重危機(jī)。若“麒麟送子”，何后非但無過，且還是大漢天家無上之福佑。
再深思。何后誕下麟兒，母憑子貴，地位穩(wěn)固。即便皇長子頑劣，太子大位難保。然再論“貴子”，王美人所生次子，又焉能貴過‘麟子’！
“一石二鳥。”新帝脫口而出。憑麒麟送子，何后既能保全性命，又誕下‘更貴子’。里里外外，皆是贏家。
何進(jìn)雖字字如耳，卻埋首于地，權(quán)做不知！莫非，當(dāng)真是皇后之謀？
“大將軍，且起身�！毙碌垭m難以盡信。卻又不可不信。只因火麒麟近在咫尺，記憶猶新。如此神獸，陛下“親眼”所見，焉能忘懷。
“玄而又玄之事，非人力能及�！毙碌垩缘溃骸办`思皇后，當(dāng)如何自證清白。”
何進(jìn)已想到一人：“神鬼之事，當(dāng)問能通神鬼之高人。仙人史子眇，頗有道術(shù)，曾護(hù)太子十年周全。何不將其請來一觀。”
“先帝曾在阿亭道，起四百尺千秋觀。觀內(nèi)香火鼎盛，多有各門高人棲身。不妨一同請來，往西園一觀。”一面之詞，不足為惜。
“陛下圣明。”此時(shí)此刻，大將軍何進(jìn)豈敢有絲毫忤逆。
不等中署車駕，自千秋觀接回各派高人。“麒麟送子”與“何后孕身”，并駕齊驅(qū)，在大漢深宮中，如大疫般蔓延。
饒是自新帝登基后，便深居簡出，刻意避嫌的永樂董太后，亦有耳聞。
“傳言屬實(shí)否？”讓董太后最為在意的，不是何后無故孕身，反是天降流火，麒麟送子。
永樂太仆封谞，伏地進(jìn)言：“老奴親眼所見，神獸天降，撲向何后。萬金堂面目全非，唯何后安然無恙。此等異事，聞所未聞�！�
十常侍同氣連枝。為全性命，早與何后暗通曲款。董太后所問非人也。
“天降流火，朕亦得見�！倍髤s未能見西園火麒降世。故心存疑問。然三人成市虎。西園眾人，異口同聲，皆執(zhí)一詞。又如何能不，信以為真。
“陛下亦親眼所見否�！倍笕圆凰佬�。
永樂太仆封谞言道：“神獸便落在車蓋之上，與陛下近在咫尺。所滴口涎，將陛下胸前華服燒成蜂窩一般。然陛下卻安然無恙。如此神火，難覓人間�！�
“依你之見，何后當(dāng)真身孕麟子。”董太后強(qiáng)問。
“回稟太后，老奴不敢妄言�！比环庾牨砬椋颜f明一切。
“祥瑞降入天家，乃大漢中興之兆。”董太后縱有百般不甘，也只能服軟。卻又問道：“陛下，又如何說�！�
“陛下已請千秋觀內(nèi)，各派高人入宮。連白馬寺西域番僧，亦一并請來，查看詳情。以辨真?zhèn)巍！庇罉诽头庾牬鹪弧?br />
“如此，甚好，甚好�！倍蠓路鹱プ【让荨８鞣礁呷�，若能窺破天機(jī)�？山饨袢罩�。
西邸，裸游館。
自萬金堂被毀，何后便被心腹宮人，遷居此處。
先帝在時(shí)，建廣廈千棟，繞以清渠。盛夏時(shí)節(jié)，泛舟渠上，何等逍遙。如今，年十四至年十八佳麗，被遣走大半。除去主館仍有人日日打掃，勉強(qiáng)維系。千余別館，皆已封存。院中野草及膝，無人問津。滿目荒涼。
昏迷一日，何后終悠悠轉(zhuǎn)醒：“來人。”
“皇后�！北阌行母箤m女，跪伏榻前。
“因何來此，為何我全然不記得。”何后佯裝不知。
“回稟皇后……”宮女不敢忤逆，遂將昨日之事，娓娓道來。
“原來如此。”何后一聲嘆息：“本以為不過是夢中景象，豈料竟已成真。太醫(yī)令，可曾來過�！�
“太醫(yī)令親來診脈，皇后確已有喜�！毙母箤m女言道。
“陛下如何說？”何后似漫不經(jīng)心，隨口一問。
“陛下……尚未有定論�！睂m女欲言又止。
何止是尚無定論。
南宮玉堂偏殿內(nèi)，各派高人已吵成一團(tuán)。
便有道術(shù)高深者，抗聲直言：“此乃漫衍魚龍之幻術(shù)也�！�
“何以知之？”另有同道中人，稽首相問。
“飛火乃自阿閣投下�！备呷碎_始破解此術(shù)。
有人反駁：“阿閣立于南宮，距北宮西園何其遙遠(yuǎn)。數(shù)里之遙，非人力可及�！�
“此事易耳�！备呷宋⑽⒁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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