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3 依山下寨
入侯府,劉備被眾人請上主座。幕府五校自領(lǐng)兵前往城西大營駐扎。
輔漢大將軍領(lǐng)兵西來,亦給渝麇侯喂了可定心丸。自當(dāng)盡心款待。
席間觥籌交錯,其樂融融。
眾人推杯換盞,刺史宋梟雖不知兵,詩詞歌賦卻無一不精。出口成章,引吭高歌,頗有酒雄劉陶之姿。
氣氛亦隨之被推高。
劉備暗自點頭。宋梟其人,亦有可取之處。雖不能勝任一州刺史,接人待物,卻是所長。人皆一樣。所謂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如何將麾下不同人才,置于方寸之間,便是為君之道。
見時機已到。渝麇侯離席敬酒時,言道:“月前,隴山之上舉火如龍。十萬民夫,日夜不息,重筑雄關(guān)。見賊兵勢大,山下汧縣居民,舉家逃難,多避入鄙國。渝麇,國小糧缺。數(shù)萬難民涌入,漸已入不敷出。敢問大將軍,該如何是好?”
劉備落杯反問:“汧縣可還有兵丁駐守。”
馬騰起身答道:“末將大營便設(shè)在汧城。”
劉備這便言道:“如此,孤亦領(lǐng)大軍入駐汧城。汧縣百姓可隨孤同返家園,就食故田。”
“謝大將軍,解我燃眉之急。”渝麇侯大喜而拜。
罷筵后,渝麇侯請劉備入后堂,引家人拜見。
劉備命人取薊國名產(chǎn)相贈。其中不乏風(fēng)靡洛陽之火玉華勝、金絲毛毯、狐嗉大氅、毳裘錦褥、雞鳴華枕,琉璃香露等貢品,渝麇侯一家,受寵若驚。
待劉備離去。族中長輩言道:薊王為人豪爽,仁者愛人,禮賢下士,蓋有高祖之風(fēng)。
便又有宗親言道:我耿氏乃出名門,興漢有功。今漢氣數(shù)已盡,若能輔明君三興漢室,當(dāng)責(zé)無旁貸。
此話雖大逆不道,卻令人茅塞頓開。
“若一人之身,兼有英雄,則能長世;高祖、項羽是也。”
“高祖起于布衣之中,奮劍而取天下,不由唐虞之禪,不階湯武之王,龍行虎變,率從風(fēng)云,征亂伐暴。廓清帝宇。八載之間,海內(nèi)克定,遂何天之衢。登建皇極。上古已來,書籍所載,未嘗有也。非雄俊之才、寬明之略、歷數(shù)所授、神祇所相、安能致功如此。”
今有六大世家之耿氏,將劉備暗比高祖。足見人心所向。六大世家同氣連枝,獲耿氏支持,則可得六家相助。前有冀州六諸王血書結(jié)盟,后有今漢六世家暗中相助。劉備距大位,又進一步。
輔漢大將軍、涼州刺史、渝麇侯,三道扁書,高懸市中。汧縣百姓奔走相慶。
汧(qiān)縣,據(jù)《禹貢》載,夏、商時,為雍州之域。周初汧水上游為矢國封地。周孝王十三年(前885年)因秦非子在汧、渭之間為周王室牧馬有功,被封為附庸,邑之曰:秦。在汧水之濱筑秦城,始以封邑立國。秦襄公八年,被封諸侯,都汧邑。秦孝公十二年推行縣制,改汧邑為汧縣,為秦人發(fā)祥之地。漢高祖元年置隴關(guān),武帝太始二年登隴首,改隴關(guān)為大震關(guān),故有“秦都隴關(guān)“之稱。
逃難前,田中麥子已抽穗。今正值麥?zhǔn)諘r節(jié)。隨大軍同返,當(dāng)不誤收割。一年辛勞,全家口食,又如何能棄之不顧。
事不宜遲。略做修整,翌日,劉備便領(lǐng)兵西進,入駐汧城。
有輔漢大將軍,虎踞在旁。新任涼州刺史宋梟,亦將臨時官治設(shè)在了汧城。涼州被賊人攔腰割斷。河西四郡孤懸在外。涼州刺史府亦設(shè)在隴關(guān)之西。宋梟之輩,只能望關(guān)興嘆,不得寸進。
所幸劉備及時趕到。不然宋梟的涼州刺史之位,亦不得保。若成未進涼州,便被革職的涼州刺史。必被世人恥笑。
宋梟如何,劉備并不關(guān)注。
麾下偏將軍馬騰,卻要試著重用。妻子皆在樓桑,馬騰還不知曉。尋機告知,收服不難。
與歷史上,涼州刺史耿鄙為叛軍所殺后,無奈投賊的馬騰不同。時下,馬騰還未屈節(jié)從賊。人生際遇不同,選擇自也不同。結(jié)果亦會隨之改變。是否還會與韓遂沆瀣一氣,且拭目以待。
親眼看過馬騰搶筑的山寨塢堡,劉備亦不住點頭。趁賊人重筑大震關(guān)時,馬騰敢搶在峽谷東端入口,依山下寨,阻斷賊人東進之路。可稱頗有膽略。亦有將才。
劉備即命別部司馬麴義,領(lǐng)麾下人馬進駐東寨。查缺補漏,增筑障墻塢堡。定要將賊人堵在隴山之上。尤其麥?zhǔn)諘r節(jié),切莫讓賊人下山搶割,更需謹(jǐn)防縱火燒糧。
別部司馬麴義、假司馬高順,這便領(lǐng)兵自去。
有麴氏先登,列城陷陣,兩支強軍固守。汧縣自當(dāng)安全無虞。
劉備又命幕府五校,分駐各城。守護民眾,搶收小麥。定要顆粒歸倉。不然一年辛苦付之東流不說。數(shù)萬百姓缺衣少食,亦加重后勤負(fù)擔(dān)。
輔漢大將軍更親領(lǐng)御衛(wèi),巡視各處。汧縣民眾,深感其恩。人心歸附,無懼賊寇。逃難三輔的西涼百姓,亦開始向汧縣進發(fā),好早日返回家園。
聽聞輔漢大將軍,引兵直抵汧縣。大震關(guān)守將宋建如臨大敵。先前還有宿賊,乘夜下山,翻墻入戶偷雞摸狗,打打牙祭。如今卻不敢出關(guān)一步。
足見薊王在賊人心中的赫赫兇名。
宋建一夜數(shù)驚,連換數(shù)帳。
白日醒來,便快馬傳書合眾將軍韓遂。韓遂得報,急遣斥候打探西路大軍動向。知西域聯(lián)軍仍在洪池嶺筑城,這便稍稍松了口氣。雖已下定決心,投靠薊王。倘若一戰(zhàn)擊潰,望風(fēng)而降。不能與薊王兵鋒相持。戰(zhàn)后必被輕視,不受重要。
能將天下無敵的薊王,擋在隴山之東。才有足夠權(quán)重,謀取高位。不然,薊王又何須多費口舌。盡數(shù)殺之,梟首記功不是更好。
與早有定論的下任涼州刺史,軍師閻忠不同。金城太守的表奏上,可沒有韓遂之名。定要與二路大軍相持日久。待勝負(fù)未決時,再降薊王。金城太守之職,才算安穩(wěn)。
洪池嶺,聯(lián)軍大營。
收到韓遂引兵據(jù)守的密報,兩位府丞相視而笑。
一切盡在預(yù)料之中。
臧霸亦心領(lǐng)神會:“二位府丞曾言,二桃三士。如今只殺二士,此計必未完結(jié)。”
李儒微微一笑:“韓遂、邊章、宋建,皆心懷大志。必不甘屈于人下。三十六部羌渠,亦多有異心。金城太守之位,究竟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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