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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真心與假意


  他一襲靛藍色的錦衣,衣袖的袖口處繡著精致的金絲流云紋滾邊,腰間緊束著一條青色祥云錦帶,腳上穿著鎏金蟒紋黑色長靴,烏黑的頭發(fā)輕輕束起,上面戴著精美的嵌玉銀冠,那銀冠上的白玉晶瑩透亮,華美非凡。

  他膚白似雪,面如冠玉,長睫微卷,眉眼俊美,嘴角帶著暖如三月陽春般的軟甜微笑。

  縱使他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但是他的輪廓已經(jīng)變得十分完美,俊俏中帶著一種溫潤無害的氣息,可愛而又乖巧。

  他便是莫芊芊的一母同胞的弟弟,莫行曦。

  莫行曦噙著笑意走到了莫芊芊的面前,熟稔的執(zhí)起了她的素手,笑著道,“阿姐,好久不見,曦兒好想你。”

  莫芊芊看著眼前這個比她還高的少年,眸色變得越來越復雜,但還是微微動了動櫻唇,輕嗯了一聲,“阿姐也很想曦兒。”

  “阿姐,你知道嗎?曦兒可是懇求了父皇好久,父皇才準許曦兒作為南夏的使者,前來參加你的婚禮。如今見到皇姐,曦兒真是好高興。”莫行曦對著莫芊芊的甜甜的笑著,就像是一個天真的孩子。

  莫芊芊的眸中逐漸浮起了一抹痛意,直直的看著他,抿唇不語。

  他見到莫芊芊盯著自己,似乎微微一愣,繼而便拉著她的素手撒嬌,委屈道,“阿姐,你為何不理會曦兒?莫不是曦兒惹你生氣了嗎?”

  莫芊芊的一雙清眸直直的盯著他那烏木般的瞳孔,似乎是想要從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卻見到他的瞳孔清澈透亮,好似不染一縷繁雜,便微微扯了扯嘴角,“曦兒沒有什么特別的話想要和阿姐說嗎?”

  莫行曦的眸中似乎陡然滑過什么,但是轉(zhuǎn)瞬便消失不見,他對著莫芊芊笑了笑,“當然有了。曦兒有好多好多話想要和阿姐說,三天三夜都要說不完呢。阿姐你不在的這段期間,宮中發(fā)生了許多事呢。阿姐要是想聽,曦兒便都說與阿姐聽。”

  莫芊芊的眸子微微瞇起,聲音逐漸浮上了一層淡淡的冷意,“是不是阿姐想要知道的,曦兒便都會告訴阿姐呢?”

  莫行曦的眸色似乎微微變了變,繼而嘴角便浮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當然,只要是阿姐想知道的。”

  說著,他便對著身后的侍從擺了擺手,“你們都下去吧,我和阿姐想好好聊聊。”

  話音剛落,那些隨行的侍從便紛紛退下。

  很快,房間里便只剩下了莫芊芊和莫行曦兩人。

  莫行曦拉著莫芊芊的手,軟聲開口道,“所以,阿姐究竟想問曦兒什么呢?”

  莫芊芊抿了抿唇,隨即嘴角便浮起了淺淺的笑意,“曦兒不是離開皇宮了嗎?為何又會回去了呢?”

  莫行曦緩緩一笑,“阿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曦兒縱是再想逃,又如何能夠逃出父皇的掌心呢?”

  他頓了頓,又緩聲解釋道,“曦兒剛逃出來沒有幾天,便被父皇的暗衛(wèi)抓了回去,關回了暗室。若不是父皇聽到阿姐即將成婚的消息,龍顏大悅,將曦兒放了出來,曦兒或許現(xiàn)在還在那黑漆漆的房間中待著呢。”

  他說著,聲音便逐漸低沉了下來,似乎有些委屈。

  “這樣啊。”莫芊芊輕點了點頭,只是隨后眸子便微微一瞇,嘴角笑意不減,“那曦兒可不可以告訴阿姐,你是如何記住那妖族的所在地的呢?”

  莫行曦一臉詫異的看向莫芊芊,“阿姐,你在說什么?我要記住那個地方作甚?”

  莫芊芊緩緩抽回了自己的手,淡笑著看向他,“自然是為了引來西蜀國與北幽國的攻打,你好坐收漁翁之利啊。”

  莫行曦的面色忽而變了變,繼而便笑了笑,“阿姐,你說什么呢?曦兒聽不明白。你不要捉弄曦兒了,好不好?”

  說著,他便想要再次去拉莫芊芊的手,卻被莫芊芊快速避開。

  莫芊芊看著眼前那個俊俏的少年,眸中緩緩浮起了一抹怒意,“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繼續(xù)隱瞞嗎?你真的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嗎?”

  莫行曦緩緩收回了自己的手,嘴角的笑意也逐漸斂下,低垂下眸子,緩緩道,“阿姐,你要是什么都不知道,該多好。”

  莫芊芊的眸中滿是失望,“果然是你,是你泄露了妖族所在的位置。”

  當她看到那封密報的時候,她的心中滿是不可置信,腦中隨即便浮現(xiàn)出了那個可怕的猜想,她仍然勸慰自己,或許只是一場誤會。

  但是,如今,真的從他的口中得到證實,她感覺自己忽而間嘗到了最苦澀的背叛的滋味。

  莫行曦緩緩抬眸,清澈的瞳孔已然失去了光澤,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充滿了貪欲的眸子。

  他看著莫芊芊,嘴角緩緩浮起了一抹壞笑,“你猜的沒錯。早在隨著那個妖族離開皇宮之時,我便暗自做下了標記,讓人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跟著,待到妖界與人界的交界之處時,我再突然反悔。實際上,當晚,我便和自己的人匯合了,讓他們根據(jù)一路而來的標記,連夜做出了地圖。”

  莫芊芊怔怔的看著他,“所以,你早就有了自己的勢力,只是你一直瞞著我。”

  莫行曦向莫芊芊緩緩走近,嘴角的笑意漸濃,“自然要瞞著你,否則你又如何死心塌地的為我效命,答應父王的條件呢?”

  莫芊芊的面色不由得白了白,“所以,從一開始,你就和父王串通好了,讓我心甘情愿的去和親,做你們權勢之下的傀儡?”

  莫行曦笑了笑,嘴角的笑容仍然是那般溫和,只是內(nèi)里卻透露著森冷的冰寒,“不,父皇對此并不知情。父皇也只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他以為利用我控制了你,卻不知道,他早就是我手中的一把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我鋪路而已。”

  他頓了頓,臉上慢慢浮現(xiàn)出嘲諷之色,輕笑道,“可憐啊,父皇精明一世,暗自韜光養(yǎng)晦,自以為一切都在他的棋盤之上,卻不知,我的勢力已經(jīng)將宮中完全掌控。待到他的計劃進行到差不多的時候,他便會完美的薨逝,而我便會順理成章的繼承皇位,他苦心經(jīng)營的一切便會瞬間易主。他又如何會想到,他費盡心思,最后會為別人做了嫁衣呢?”

  莫芊芊的臉色已經(jīng)慘白一片,她已經(jīng)完全無法認出眼前的這個心思深沉的少年究竟是誰了。

  他不過才十五歲的年紀,竟然一直躲在父皇的背后,暗自操控著這碩大的棋盤,由此可見,他的心思是何等的詭譎,城府究竟是何等的深沉。

  若是細細思量,便會覺得十分驚恐。

  她是三年之前被父皇定為和親的人選,但是,現(xiàn)在想來,父皇十年都未見她,根本不會無緣無故的想起她這個“災星”。

  父皇下面的子嗣不計其數(shù),光是公主便會有好幾十人,縱然她再天資聰慧,也不可能一下子便被父皇相中,選為棋子。

  若是如此想來,恐怕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經(jīng)將她擺入他的棋局之中。

  因為,她是他的親姐姐。

  況且又有母妃的遺愿,所以,他知道自己不會棄他于不顧,知道無論何種境況,她都會挺身護他,即便是出賣她的所有。

  原來,眼前這個明朗如玉的少年早在十二歲年紀的時候,便已經(jīng)策劃籌謀,親手將他的親姐姐推上了萬劫不復之地,僅是為了“權利”二字。

  曾經(jīng),她一直在心中暗自怨恨父皇,怨恨他不顧父女之情,將自己當成手中棋子。

  如今,她才明白,原來,她不僅是父皇的棋子,還是她最重要的弟弟手下的提線木偶。

  可笑的是,她竟還以保護者自居,妄圖保護她天真可愛的弟弟,卻不曾想,天真的人竟是她自己。

  她這一生活著到底是為了什么?

  從頭到尾,她都只是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莫行曦見到莫芊芊一臉愣怔的模樣,便緩緩拉起了她的手,將她的素手再度握于自己的手中,似是無奈的嘆了口氣,“阿姐,我早就說過,知道這些事情對你來說并沒有任何的好處。你不如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做你的和親公主,不也是挺好么?”

  莫芊芊僵硬的抬頭,看向眼前的這個一直在自己的印象中乖巧的少年,喃喃道,“曦兒,你且告訴我,在我被父皇關押的那十年,你來看望我,究竟是出于你的真心,還是你的算計?”

  他怔了怔,隨即便緩緩一笑,“對于克死母妃的人,我需要如此牽掛她嗎?”

  莫芊芊看著他那涼淡的烏眸,小臉頓時變得慘白如紙,微微靜默之后,嘴角便緩緩浮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呵呵呵……”

  果然她猜的沒錯。

  帝王之家,最是無情。

  從始至終,除了那個男人之外,她就不被任何人所愛。

  但是,她卻親手傷害了自己最愛的男人。

  莫行曦不緊不慢的松開了莫芊芊的手,淡聲道,“阿姐,你不要太過傷心,明天就是你的大喜之日,還是要開心些。”

  莫芊芊垂下眸子,抿唇不語,沒有理會他。

  莫行曦見到她不答,便也不惱,反而繼續(xù)安慰道,“阿姐,你既然選擇回來了,那妖族的事情,我們便都當沒有發(fā)生過,你莫要再想了,今后也切莫再和別人提起。反正,明天過后,那里就會消失,關于那里的記憶也會逐漸被淡忘。”

  莫芊芊的眸色忽而一動,靜默了許久后,終于緩緩開口,“你走吧,我會如你所愿。”

  她的聲音十分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好似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似的。

  莫行曦的臉上頓時便浮上了喜色,“阿姐果然聰慧,明白事理。只要阿姐配合我,待掌控這邊的局勢之后,我必然會讓阿姐成為這世界上最為尊貴的女人。”

  莫芊芊輕輕的嗯了一聲,隨即便又抿了抿唇,低聲道,“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吸引西蜀與北幽兩國前往妖族?他們難道不怕死嗎?”

  莫行曦輕輕一笑,眸中似乎還浮動著幾分得意,不緊不慢道,“在利益面前,死亡又有何懼?我只是放出了消息,妖族渾身上下都是寶物,妖丹有長生不老之能,血液有起死回生之效。那些愚蠢的人類自然會對妖族心生向往,恨不得食其肉,燉其骨。這時,我再讓地圖”十分巧合“的落入兩國的皇帝手中,他們?yōu)榱俗陨淼呢澯斎粫绍婈犌巴!?br />
  莫芊芊緩緩抬眸,只是神色之間毫無波動,櫻唇微微動了動,“我明白了。”

  她淡淡的朝他揮了揮手,“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乏了。”

  莫行曦點了點頭,隨即嘴角便又噙著那溫和無害的笑意,“好,阿姐你好好休息,我便不打擾你了。”

  說罷,他便緩緩轉(zhuǎn)身,逐漸消失在了莫芊芊的視野之中。

  莫芊芊抬眸看著莫行曦離去,待看到他的身影終于消失不見,她的身子不由得驟然一軟,癱坐在了一旁的海水云龍水紋紅木座椅上。

  她的面色十分慘白,怔怔的看著大理石地面,心中暗自思索著莫行曦的話語。

  待靜默了許久之后,她終于緩緩起身,面色平靜,不緊不慢的走出了門。

  ------題外話------

  背后主使要浮現(xiàn)出來了…下一章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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