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諸侯劍佩鳴相磨 二
情不自禁,我便提腳朝他走去。云庭連忙拉住我的袖子,急急說:“公主怎生忘了,三皇子最討厭的人,便是公主。”
“是么?”我雙眉一蹙,旋即又展開。將云庭的手掰開,我繼續向那邊走去。
縱使以前墨錦多討厭紫竹,可他與我林絡繹,卻是屬于同一種人。明明有著最美麗最純潔的夢想,卻生活在最丑陋最骯臟的環境之中。
也難怪他會討厭不學無術,卻又飛揚跋扈的紫竹。
我漸漸走近他的身邊。他旁邊的那些女子,覺察到有人靠近,抬起眼看了一眼,看見是我之后,又一齊垂下眼去。
真是狗眼看人低,看見我紫竹,竟露出如此不屑一顧的眼神。可是更讓我氣憤的,卻是墨錦的態度。
他一直凝神深思,自始至終,一眼都沒有朝我看過。
我拼命抑制住心里燃燒的怒火,讓自己完全冷靜下來,才望著他,微笑著說:“好久不見了,三哥。”
他依然沉思著,依然不看我。
而他身邊的那些女子,眼中都掠過一絲鄙夷的笑意,想是不止一次看我這樣出丑了。
哼,真是狗仗人勢!我咬了咬嘴唇,讓噴涌而出的怒火再次熄滅下去,將說話對象由他移向他身邊的那些女子。
笑臉盈盈,我說:“各位姐姐氣質非凡,容貌雅麗,當真是如傲雪白梅一般出塵脫俗。如此仙姿,也許只能用‘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來形容,真讓紫竹自慚形穢。”
她們眼睛里,總算有了一點焦距,望著我,一臉訝異。而墨晉執著杯的手,也是不易察覺地顫動了一下。
我心里冷笑,表面卻是彬彬有禮:“紫竹知曉自己才疏學淺,所以從來不敢與三哥來往,怕三哥會因此而瞧不起紫竹。但紫竹偏又對三哥的風姿仰慕得很,是以在療傷期間,亦對詩詞下了一番苦心,只求有朝一日能讓三哥親自指點紫竹。不想紫竹如此努力,三哥卻仍是對紫竹不屑一顧,真是令紫竹心傷。”
我的神情,隨著我的語氣,變得黯然起來。這番迷途知返的肺腑之言,應該會讓所有聽見的人動容吧?
果然,墨錦終于將注意力從自己的遐思之中,轉移到我的身上,卻是面無表情,說:“真的么?”
“三哥竟然愿意與紫竹講話了么?”我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樣,為他倒上一杯酒,說,“主人有酒歡今昔,莫使金樽空對月。三哥請先飲了這杯酒,再聽紫竹細細向三哥說吧。”
他沒有表情的臉,總算有了一點溫暖的弧度。將酒杯接過,淡淡笑道:“好,那紫竹便坐到我旁邊來說吧。”
“多謝三哥。”看來反復引用古人的詩詞果然是有些作用,他真的是和我林絡繹一樣啊,都是把同樣有才之人引為知己。而現在,他對我,總算沒有了先前的歧視,那接下來,我又該侵犯哪個大詩人或大詞人的版權呢?
我的腦中飛速運轉,從以前讀的不計其數的唐詩宋詞元曲中,搜尋著能夠讓他徹底佩服的作品。終于,他將那杯酒喝完,然后轉頭看我,說:“紫竹有何話要對三哥說?”
“恩。”我故意躊躇半晌,一副不敢說的樣子。
“紫竹有話便說吧。”見著我欲說不說,他好看的眉輕輕皺起,卻不但不難看,反而讓他更加英俊。
天,我的思想,干嗎這個時候開小差?我趕緊穩住心神,頗有點不好意思:“紫竹并非不愿說,而是怕說出,會貽笑大方。”
“紫竹但說無妨,三哥決不會笑話你的。”
他的眉又展了開來,一臉淡淡的笑,望著我,溫和地說。
我真是受不了了。為何二十一世紀我沒見到一個真正的帥哥,反倒是回到古代,卻看到那么多出類拔萃的男子?我這個既是美少年又是大才子的三哥,還有美得驚人的大將軍玄羽。
可惜現在的我,卻是容貌普通得出奇。并且與這兩個帥哥,也是似乎徹底沒戲。
我不敢再看他,害怕再看,沒準哪天便會在這皇宮之中,演繹出一段不倫之戀。
況且帝王之家,本就沒有真正的親情。如果現在這種兇險的狀況下,我若還兒女情長的話,那便真的是會死無葬身之地了。我林絡繹這種才女尚且喜歡玩弄陰謀,所以也不能擔保墨錦是不是也像外表那樣淡薄名利了。
于是,我也淺笑:“既是三哥這般說,那我也不用擔心了。其實是我記得曾經看過的一株紅梅,現在想來,對當時情形仍然深有感觸,所以那日看書之時有感而發,便作下了一首詞。”
“詞?何為詞?”
他挑眉,望著我。我心里一驚,思來想去的,為什么就偏偏沒有想到這個朝代,還沒有出現叫“詞”的這種文體。可是我,偏偏就挑了一首詞。
我慌忙補救:“哦,所謂‘詞’,其實又名‘詩余’,乃是我讀古詩之時,自詩歌之中衍生而出的一種自創文體。不似詩歌一般有嚴格字數規定,卻也要遵循一定的詞牌名。因詞句長短不一,故又名‘長短句’。”
“哦,當真是紫竹所創么?”他亦是掩不住震驚望著我,“紫竹你只在數十天之內苦研詩書,竟能自創文體,三哥確實不敢相信。不如紫竹將那詞念出,也叫三哥開開眼界?”
我徹底無語。這樣一來,我倒成了詞的創始人了。只是這樣一來,所有的大詞人前輩,你們在九泉之下,可千萬要放過我啊!
繼續無語,我將陸游的《卜算子詠梅》搬了出來:“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惟有香如故。”
我說完之后,周圍全無聲音。疑惑抬頭,卻見墨錦和周圍的那些女子,都像見到怪物一樣看著我。在這樣的目光之下,就算我有再大定力,也是如被針砭。于是望著眾人,勉強笑道:“你們這是怎么了?”
“好,不想紫竹學識,在此數十天之內,竟有如此突飛猛進的增長!”忽然一陣贊嘆聲傳來,我疑惑朝那邊看去,卻見那說話之人正是楚帝。在他的身邊,立著皇后、貴妃,還有另一個不知名字的女人。除了那女人神色比較正常之外,皇后和貴妃的臉色,都是難看得很,望著我的眼神,幾乎是想把我分尸。
我走上前去,對楚帝一行禮,笑著說:“多謝父皇夸獎,真是讓紫竹受寵若驚了。”然后有向皇后和貴妃以及那個不知道名字的女人行禮,說:“紫竹見過母后及各位母妃娘娘!”
也許是沒有料到我會如此有禮,楚帝和皇后等人均是一臉驚異。我心里郁悶,這個紫竹以前也實在是太不懂禮貌了,害得我現在只要隨便向別人一打招呼,別人就用這種看到怪物似的眼神看著我。
倒是那個不知名字的女人,一臉笑容地向我走來,執住我的手,說:“好久未見紫竹,不知紫竹的傷恢復得如何了?”
我抬頭看她,她的笑容真是溫和,并且明顯沒有宮里其他人那樣復雜的笑容,看起來,真像一個慈愛的母親。而她的手,正像母親的手一樣柔和而溫暖,讓人輕易便會對她產生好感。我不清楚她的身份,只有含糊答道:“謝母妃娘娘關心,紫竹的傷差不多已痊愈了。”
這時,墨錦已經也向這邊走來,和身邊的女子一起向楚帝等人行了禮,然后走到那個妃子身邊,一臉關切地說:“母妃今日出門時,為何不多披件衣裳?今日風甚大,要是不小心染了風寒,叫兒臣多擔心!”
聽了墨錦說話的語氣,我也終于明白她是什么人了。
原來她是墨錦的母親珍妃,這個宮里面口碑最好,人稱最賢惠最和氣的妃子珍妃。
難怪生出來的兒子,也是這般的出塵脫俗。出于以前對她的傳聞,我對她的印象,也好了起來。于是拉住她的手,說:“方才紫竹作了一首詞,要三哥指點呢。不想卻被大家都聽到,真是叫紫竹羞愧得無地自容呢。”
珍妃轉頭望著楚帝一笑:“紫竹為何如此謙虛,連皇上都贊紫竹的學識好呢。我想,對于紫竹作的詩,連墨錦也挑不出任何紕漏來吧?”
墨錦笑道:“紫竹作的并不是詩,而是一種她自創的文體,名為‘詞’。”
“詞?”一聽這話,楚帝來了興趣,“紫竹,那你便向父皇解釋解釋,何為‘詞’吧。”
“好啊,如果父皇感興趣的話,便坐下來聽紫竹細細敘來吧。”
楚帝點頭應允,身邊的宮女太監慌忙在墨錦原來坐的雅座旁邊,又加上了幾個座位。幾人依次坐下,不過雖然楚帝神采飛揚,皇后和貴妃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又不敢違抗圣旨,只好無可奈何地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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