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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太子之位!


  傾城到了前廳,便看到了皇上身邊兒太監總管于文海,正笑吟吟地喝著茶呢。一見傾城過來了,立馬就起了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于公公免禮,可是要現在宣旨?”

  “正是。”傾城遂命人擺了香案,這才跪了,然后聽著于文海開始宣讀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年事已高,常覺處理政務力不從心,今朝臣力諫朕立儲事。朕思索再三,茲立寒王南宮夜為太子,其英勇善戰,定可在四國之中,揚我國威,不負朕望。今冊封寒王妃洛氏為太子妃,賜太子妃金冊、印授等。欽此。”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青蘭將傾城扶起,一屋子的人沖著傾城行禮道,“恭喜太子妃,賀喜太子妃。”

  “免了,都起來吧。”

  “謝太子妃。”

  “不知皇上可還有什么口諭留給本王妃的?”

  于文海笑道,“娘娘如今是太子妃了,這自稱也得改了,以后就得自稱本宮了。”

  “于公公說的是。”

  “回太子妃,皇上的確是還有一道口諭要奴才傳到。”

  傾城聽了,倒是并不急著行禮,反倒是一擺手勢,“公公請講。”

  “皇上說了,朕將阿夜交給你了。你可是要好好兒地照顧他,服侍他,扶持他,若是讓朕發現了你有一丁點兒的反叛之心,朕絕不輕饒。”

  傾城微愣,這么說來,皇上打算放過她了?不再想著給夜墨重新選妃了?自己怎么就覺得這幸福來的太快了一點兒呢?事出反常必有妖!傾城突然就想到了這句話,心思也立馬就急轉了起來。

  “是,臣媳遵旨。還請公公回去稟明父皇,就說臣媳定然是不負皇上所托,盡力服侍好王爺的。臣媳,會永遠記得,自己是南宮家的兒媳婦的。”

  于文海聽到了傾城的回答,自然是萬分地滿意!果然是個聰明的女子,皇上也的確是沒有看錯她。這世間,也就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驚才絕逸的太子爺了!

  “娘娘放心,您的話,奴才一定帶到。”

  “送于公公。”傾城一使眼色,云姑姑立馬就奉上了一枚上等的玉佩,再加上了一個小荷包,于文海也不推辭,笑著接了,這香囊看著不大,也是輕飄飄的,不過,于文海卻是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的,反倒是更覺得這位新上位的女主子,是個大方有度的。

  果然,于文海出了府門,上了馬車,打開那香囊一看,里面赫然是躺著一張一千兩的銀票!

  于文海輕嘖了兩聲,“太子妃果然就是太子妃,便是這十幾年的凄苦生活,也是磨不掉,其出身高貴的事實。看來,李如意這位流落民間的公主,也的確是有福的,這生出來的兒子女兒,個個兒都是拔尖兒的,特別是這位三小姐,那周身的氣度,簡直就是比宮里的正經公主們,還要更為高貴!要知道,這種氣質,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裝出來的,那可是需要幾代人,甚至是十幾代人的氣質、教養、血脈的積累,才會有的!”

  話落,輕搖了搖頭,臉上的笑意,倒是有幾分的真誠。這在他們這種自小被送進宮里,見慣了人情冷暖,生生死死的人來說,能有這樣一抹笑,可當真是不易。

  皇上于今日早朝確立了太子一事,迅速地傳遍了各座府邸,而洛傾城顯然也是料到了這些,吩咐寒東和寒西二人,好生應付。如今太子尚未回府,保不齊一會兒這前來恭賀的就來了。若是女眷正二品以上的,再引到后院兒,其它的,便都交給他二人處理了。

  傾城沒有回靜園,而是去了遠華閣,也就是他們大婚之日的新房,雖然她與夜墨搬去了靜園去,可是這里的一應器具,都是絲毫未動。

  大紅色的帷幄、喜帳,以上等金線繡出的大大的囍字,還在那里閃著華光。

  傾城這是自婚后,頭一回如此仔細地看這屋子的裝飾擺件兒!

  這屋子里的一應家具,幾乎全都是由上等的黃花梨所制!長案,條幾,八仙桌等等,傾城知道,這黃花梨的紋理非常漂亮,如行云流水一般,也向來是眾些顯貴們的最愛。只是這價格卻是著實不菲,更別說這每樣兒家具的上頭,還雕刻了這么多的吉祥喜慶的圖案。

  而這主廳與里屋則是完全只是用了一道大紅色的帷幄隔開,再往里走幾步,便是一整排的以珍珠做的簾子,稍有晃動,便是珍珠撞碰,清脆悅耳。

  僅僅是這道珠簾,得耗費多少的珍珠?且不說這些珍珠顆顆圓潤飽滿,瑩潤如玉!

  隔了珠簾,可見里頭隨意地擺放著幾個五開光的繡墩,一旁,便是一座黃花梨的插畫式座屏風,上面以蘇繡所繪,乃是一幅仕女圖。

  傾城深吸一口氣,這屋子里燃的,乃是最上等的沉香,那一座約有兩尺來長的,以神獸白澤為造型的香爐,更是難得一見的寶貝!

  傾城撫額,夜墨沒事兒把這新房布置的這么奢華做什么?新婚那日,這屋子里的許多東西怕被一些客人給弄壞了,所以便都是鎖了起來的,如今,已是都一一的擺了出來。

  各種的珍奇異寶,又是翡翠又是上等官窯的瓷器等等,讓傾城看了,都是有些瞠目結舌了,更別說一會兒當真是被引進來的一些命婦了。

  這個遠華閣,絲毫不比靜園里的思卿院差,屋子里隨意的一樣東西,都樣東西,都能價值千金,可見這些年來,夜墨倒是賺了不少銀子了!

  “孫嬤嬤,這屋子里的貴氣太重了些,讓人再移幾盆兒新鮮的盆栽進來。若是開了花的,選一些顏色不太艷麗的。”

  “是,娘娘。”

  云姑姑有些奇怪道,“小姐,這寒王殿下被封了太子,按說,是要移居東宮的。您看?”

  “依阿墨的性子,如何肯擺進東宮?再說了,這靜園是他好不容易才為我修好的,自然是不肯輕易舍了的。至于東宮,皇上定然是會讓人好生準備著,只是住不住,就是阿墨的事了。”

  “可是,這也不合規矩呀。再說了,若是不移居東宮,王爺,太子爺就不怕皇上生氣?”云姑姑有些擔憂道。

  “放心吧,云姑姑,皇上對于阿墨的寵溺,可是遠非你能想像的。”傾城笑道,“好了,先將這里稍微布置一下,不能讓人覺得這屋子里太過奢華了。”

  云姑姑笑道,“小姐這是怎么了?您現在可是太子妃了,這屋子里奢華一些,不也是正常的?”

  傾城搖搖頭,“云姑姑不是那些個朝廷命婦,所以不會明白,她們的心思的。若是真的單純只是來恭賀的倒也罷了。我只是擔心,總是會有一些不長眼的人,存了些污七八糟的心思。太子才剛剛冊立,這會兒,可是不能給他找半點的麻煩。”

  “是,小姐。奴婢明白了。奴婢馬上去辦。”

  屋子里的喜氣自然是不能淡了的,再怎么說也是新婚,正如先前傾城交待的,將一些著實貴重的擺件兒,特意地放到了櫥子里,取出了幾塊兒先前繡好的蜀錦桌布,將那桌子蓋住了,上面再擺了一個花瓶,插了幾支新鮮的牡丹,沒選大紅色的,只是選了幾支玫紅色的,和幾枝黃色的插上,倒是別具一格。

  屋子的一些角落或者是太過顯眼兒的地方,再隨意地置了幾盆花,然后將那沉香熄了,將香爐移到了東次間兒,如此,這屋子里雖然仍然是太過富貴奢華,可是至少,比剛才要強了一些。

  沒多久,便果真是有一些夫人小姐被請了進來,傾城自然是要端著架子寒喧幾句,接邊送走了三四撥兒后,云姑姑一臉喜氣地過來稟報,說是房氏來了。

  傾城一聽,連忙讓人將她請到了中堂,如今嫂嫂有孕,這洛府里邊兒,怕是許多事情都要勞煩這位嬸嬸了。

  “四嬸兒快坐。”傾城一見她進來了,要行禮,就趕忙先出了聲,“都是自家人,又沒有外人在,何需行那些個虛禮?”

  房氏倒也沒有堅持非得拜,落了座,笑道,“清兒本來是想來的,可是我琢磨著她也快到日子了,別再驚了胎,所以,便自薦了一番。”

  傾城看了一眼門外,“三哥和九哥沒來?”

  “來了!都在外院呢,我們剛來時,也看到了不少其它府邸的女眷,你剛剛才成婚,如今又是太子妃了,自然是小心些著,免得再被人詬病。”

  傾城點點頭,這位堂嬸兒素來是思慮周全的,洛府里有她幫襯著,自己也能放心些。

  “四嬸兒,煩請您回去以后,轉告父親和三位兄長,就說如今洛府與太子府,已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旁的,我這個做晚輩的什么也不說,只盼著家人都一如往前便是,莫要因為成了太子的親信,便囂張惹事,當年的鳳家,便是例子。”

  房氏的臉色凝重,連忙點頭應了。

  傾城笑道,“一家人,仍需如同原先那般即可,我們洛家百家的聲譽,斷不能毀,不為別的,便是為了這一代的幾個哥哥,還有將來的小侄兒們,也要萬般小心著些。”

  “你說的對。嬸嬸都記下了,回去后,自會將你的話帶到的。”

  “啟稟太子妃,安華公主帶著聞人小姐來了。”

  “快請。”

  傾城看到房氏有意回避,便笑道,“不必緊張。說起來,以后難免還會再有接觸,四嬸兒現在先適應適應,也是再好不過的。”

  適應適應?房氏一下子有些懵,早先夫君也是為官之人,她多少也是懂得一些官場上的道理和規矩的。難不成,傾城這話里的意思,是要抬舉自己的兒子洛華寧了?

  如今華寧已是出了孝期,這洛府的老夫人又不是他至親的長輩,只是個堂祖母,自然是不必為她丁憂守孝的,說起來,也的確是該為洛家做些什么了。

  房氏這里心里頭暗自思量著,傾城則是想著那位聞人小姐,如果自己沒有記錯,應當就是安華公主的小姑子,素來與她關系極好的聞人玉吧?

  “皇姐來了,快快請坐。”傾城雖然不知道安華此來,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可是至少,她能肯定一點,絕非是真正的心懷恭喜之意的。她可不相信,這個安華聽說這太子之位不是她自己的弟弟的,還能真心高興起來?

  “給太子妃請安,太子妃萬福。”

  好一道清麗婉轉的聲音,初聽,宛若是黃鶯出谷,風風韻韻,眼前的姑娘頭微低著,看不清眉眼如何,可是僅僅是這聲音,便是格外的好聽!便是自己這樣挑剔的人聽了,仍然是忍不住夸贊一二。若是男子聽了,怕是沒有幾個人還能走得動吧?

  “這位姑娘的聲音,倒真是好聽,不知又是哪位呀?”

  聞人玉極少出門,就連宮中的宴會,也是極少參加,倒不是她體弱多病,而是她上頭也有姐姐,嫂嫂,許多事,倒也是輪不到她來出頭。更何況,聞人家族,一直對這個女兒是花費了重金,來仔細教養,想來,應當就是將她雪藏了起來。

  “讓太子妃見笑了。這位是我的小姑子,閨名玉兒,今年剛剛好十五。”

  傾城笑笑,“只聞其聲,便定然是位大美人兒了,聞人小姐抬起頭來,讓本宮好生瞧瞧,到底是哪位仙子轉入凡間了。”

  聞人玉剛太子妃如此說話,自然也就以為她應該是位好相與的,從容大方地抬了頭,與那些極少出門的小姐們,卻又是大不一樣了!

  沒有羞怯,不見緊張蒼惶,看來,的確是受到了極好的教導的。

  傾城一看其姣好的面容,隨即便贊道,“果然是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本宮瞧著,這京中的美人兒,你若是被認定為第二,就無人敢稱第一了。”

  聞人玉看傾城笑得大方自然,這語氣中也是贊賞有加,并無譏諷之意,心中大定,略有些羞怯地笑道,“太子妃娘娘謬贊了。臣女自知相貌粗鄙,如何及得上娘娘十之一二?”

  跟自己比?傾城臉上仍然是浮著笑,眸底最深處,已是開始結冰凍霜了。倒是不知道這位姑娘是在奉承自己,還是另有深意了?

  傾城此時也無暇去窺探她的心思,對于這樣的小角色,她還是不放在眼里的。畢竟,阿墨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瞧你們兩個倒是相互謙虛了起來,說起來,我這個小姑子,倒是拂得一手好琴,哪天得空了,不如就讓她到這兒來為弟妹撫琴幾曲,如何?”

  這會兒,就連房氏也聽出這話里頭的意思不對味兒了。這傾城現在是太子妃了,想聽琴,還是想看戲,自然是有大把的伶人排著隊,怎么就會用得著這位聞人小姐了?

  傾城淡淡一笑,眉眼飛舞,頭上一支石榴紅的寶石簪子,更襯得其冰肌瑩徹!

  “皇姐說笑了。這府上這么多人的伶人,我便是日日換人來伺候,恐怕一個月也是未必用得完的,何需勞動到了聞人小姐?再說了,聞人小姐年輕貌美,又尚在閨中,若是再傳出了什么閑話,可就不好了。”

  這一回,傾城拒絕的,可謂是很明顯了。

  不過,安華公主聽了,卻是巧笑盈盈,“瞧我,竟是忘了你如今是太子妃了,怎比當初?”

  話落,便掩口而笑,那笑容里不見絲毫鄙夷之態,可是這樣子,卻端地是讓人看了不舒服!很明顯,這就是在嘲笑當年傾城在江南十年的落魄生活了。

  傾城面色悠然,眸底的光彩更勝,“說的也是。這此一時,彼一時。就想著幾日前,本宮新婚之夜,那位大皇姐,還曾仗著是姐姐,對本宮出言不遜,當時是何等的氣勢凌厲?可是如今,不也是被貶了品級,禁了足!所以說,這人呀,看問題要長遠些,冷靜些,心胸也要開闊些。總盯著一些個芝麻綠豆的小事兒,是成不了什么大器的。”

  安華公主越聽臉上的笑容越淡,到最后,竟是寸寸僵住,宛若冰霜覆面,寒氣入骨!

  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弟妹說的是,大姐姐這人,就是太愛張揚了些!這人就是如此,一得寵,便把什么都忘了,只記得自己如今的好了,竟是忘了這些東西都是誰給的!父皇寵溺她,也不過就是因為她是父皇的第一個女兒罷了,說到底,自己的身分不還是在那兒擺著?便是父皇再寵她,也仍是改變不了她生母低賤的出身。一旦這恩寵到頭兒了,她的苦日子,也就來了。”

  房氏聽著這兩人在此言語交鋒,當真就是有些坐立不安了。這位安華公主一看就不是善茬,從剛才的話鋒里,便不難聽得出來!難得傾城竟然是有這好耐性磨著她,還能反應得如此迅敏,若是自己,怕是早就氣得拍桌跳腳了!

  房氏一邊想,一邊打量著一旁的聞人玉,見其雖然也是有些不安,不過表現得卻并不是特別明顯,甚至是比自己還要更鎮定一些,不由得有些自我懊惱了起來,一把年紀了,竟然是還不如一個小姑娘的定力好?

  “皇姐說的是,這人,若是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不明白自己的身分,總做出一些不合時宜的舉動,難免就會惹人嫌了!就像是大皇姐,明眼人瞧著,似乎是她惹惱了本宮,可是實際上,也就只有那么幾個知情的人知道,她是觸犯了父皇的底線!她丟的,是整個皇室的顏面。任何家族,無論高低,都是不會允許有敗壞家族名聲的族人存在的。聞人小姐,你說是不是?”

  聞人玉一愣,沒有想到太子妃竟然是會突然將話題扯到了她身上!眸間略些慌亂,倒是不見面色慌張,微微垂了頭,態度極為恭敬道,“娘娘說的極是。”

  傾城滿意地點點頭,不再理會那位安華公主,沖著聞人玉笑道,“聞人小姐果然是聰慧伶俐,本宮看著倒是投緣。只是可惜了,妹妹云英未嫁,實在是不便與本宮常來常往,否則,難免引人詬病。到時候,萬一再污及了聞人小姐的名聲,可就是本宮的罪過了。你說是不是?”

  聞人玉沒想到這位年紀只是比自己大了一歲的太子妃,竟然是這般的心思敏銳,三句兩句便將自己給套進去了!

  安華公主氣結,沒有想到洛傾城會直接將話題繞到了聞人玉那里,這壓根兒就是沒將自己當回事兒了!

  “娘娘思慮周全,臣女萬不能及。若是娘娘覺得臣女尚可入眼,倒是不介意多進府來陪陪娘娘。至于嫂嫂,應當也是無事的,屆時,娘娘的顧慮,不就沒了。”

  房氏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位聞人小姐還真是敢說!這樣不顧忌自己名譽的話,竟然是張口就來,這委實是太過分了!

  “聞人小姐果然是與尋常人家的小姐不同,今日,民婦倒是見識了。娘娘以為如何?”

  傾城沒料到房氏會突然插話,淡然一笑,“四嬸兒,看來,以后你也要多出來走動走動,三哥如今也出了孝期了,也是該考慮婚配的時候了。”

  這話倒是說到了房氏的心坎兒里了,本來這兒子的婚事,就是她的一道心結,雖說是相府的堂侄子,可是畢竟現在還沒有功名在身,哪家的小姐愿意嫁到他們這樣的人家?

  如今有了太子妃做保,看來,自家兒子的好事,也將近了。

  這安華公主和聞人玉一直到被送出府來的時候,仍然是有些糊涂,這怎么就繞到了那個洛華寧的身上去了?不是在說聞人玉撫琴獻曲的事兒嗎?怎么反倒是跟房氏聊地興起了?

  傾城起身,親自將房氏送了出來,“四嬸兒,王爺的確是有提及,說是三哥的恩師宋先生,舉薦三哥入國子監,暫任從六品的國子監丞之職。你回去后,與三哥商議一下吧,這好歹也是個機會,三哥是個文人,做學問,是最省心,也最不易攪進這朝堂爭奪之中來的。”

  房氏的身子微僵,面帶感激地看向了傾城,“你,想不到你竟然是為我考慮地如此周全?傾城,如今這洛府上下,不必說,也是以你為尊了。堂兄雖然為人正直,可是怎么也不可能總是舍了你,護著別人!至于你三哥,別忘了,他也姓洛!享了洛家的姓兒,自然,就得為洛家也做出相應的貢獻。”

  “四嬸兒,您的心意我懂。不過,有些事,能不牽涉到他們,自然是最好的。”

  房氏靜靜地看著傾城,這個丫頭,明明才十六,為何這心思總是能這般地細膩,總是能為別人考慮地如此周全?

  “四嬸兒,我還有客人要招待,就不多送了。您慢走。”

  “好!好好!”房氏回過神來,連忙點頭應了。

  傾城一直忙到了傍晚時分,這前來拜會的,果然是太多了!自己還是設了門檻兒,這還累得夠嗆,若是全部都由她親自來見,估計能累死!

  傾城身子一倒,歪在了榻上,有氣無力道,“王爺回來了沒有?”

  云姑姑一笑,“娘娘,您應該是問太子爺回來了沒有?”

  傾城一滯,從善如流道,“好吧,太子回來了沒有?”

  “回娘娘,還沒呢。聽前頭的人說,太子爺今日被留在了御書房,現在還沒出來呢。”

  “知道了。累死我了。先去擺膳吧,不等他了。”

  云姑姑一聽,就嚇壞了。“可不成!如今他可是太子爺,小姐總得供著他才是。”

  傾城一聽就樂了,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還供著他?我把他當成佛爺嗎?真是!行了,別說那么多,趕快為我備些飯菜,餓了。”

  “是,娘娘。”

  待沒人了,傾城才揉著脖子道,“這端架子,簡直是比練武還要累人呢!還好這種日子不會常有,不然的話,我非得跑路不可。”

  “啟稟娘娘,李太子來了。您看?”

  “快請進來。”

  孫嬤嬤的面色尷尬,“娘娘,這里是內院,李太子雖是您的義兄,也多有不便。”

  “呃,好吧,就請哥哥到花廳稍坐,我這就來。”

  “是,娘娘。”

  傾城換了衣服,卸了那一堆讓人看著就頭疼的首飾,著了一件兒天水碧的衣裳,到了花廳。

  “哥哥,你怎么這么晚才來?”

  李華州笑意淺淺,“知道今日前來恭賀之人,定然繁多,不想給你惹麻煩,所以便等到了現在。看你一臉疲憊,可是累著了?”

  傾城搖搖頭,“還好!只要是不再對著那些婦人小姐們,我便覺得輕松了不少。”

  傾城讓人直接就在這兒擺了晚膳,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約莫小半個時辰后,兩人也都用的差不多了,這外頭的天色,已然是黑透了,可是仍然沒有聽到夜墨要回府的消息。

  “怎么回事?阿墨怎么這么晚仍不見回來?”傾城的眉眼間,略有擔心,畢竟今日是他被封為太子的第一天,尚未舉行大典,換言之,就是尚未正式詔告天下,稟明祖宗,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可就麻煩了。

  “不必擔心,他的身手你是知道的。這千雪國能勝過他的人,我倒是還未曾見過。我倒是想著,莫不是皇上有心將他留住,另有打算。”

  “另有打算?”

  “你自己小心著些,皇上對你成為太子妃,從心底里來說,是有些不情愿的。別再讓人抓到了什么把柄就是。”

  傾城點點頭,這一點,她自然也是想到了,只是現在?

  “太子的冊封大典,禮部已經是提上日程了。如此一來,與紫夜國肖東燁的商談,勢必會延后一二。不得不說,千雪國的皇帝是個十分精明之人!千雪國的那些稀缺藥材,可以等,畢竟,沒了這些藥材,也不至于會引起大亂。可是紫夜國就不同了!若是沒了糧食,是個人就得著急呀!”

  一語道破了皇帝選在這會兒宣布了太子之位的人選,可見這個老皇帝的心思縝密!這是想逼著紫夜國自降條件,如此,才能早日將糧食運回紫夜國了。

  “哥哥說的沒錯。前日南宮逸才遇襲,今日的早朝,沒去成。估計沒有十天半個月的,他連府門都是出不了的!皇上選在這會兒,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李華州的眸光一閃,宛若流星,璀璨光華!

  “洛洛,你的意思是說,皇上一直都知道,這南宮夜最大的阻礙,是安王南宮逸,而非是根基最深的秦王?”

  “根基最深?哼!不過是表面現象罷了!”傾城的眸中閃過一抹冷冽,“那南宮逸與董家結盟,豈是一朝一夕之事?我仔細地讓人查過了。董翔這個老匹夫,早就站好了隊,暗中扶持南宮逸,你以為南宮逸在暗中的勢力就會少了?”

  “董太師?”李華州擰眉不語,那董樂兒是董家嫡孫女,如今嫁為安王為正妃,身分上倒也是合適,只是?

  “哥哥,這是千雪國的事,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反倒是你現在的安危,倒是讓我有些擔心了。”

  “放心!哥哥原本是打算帶你去一趟蒼冥的。可是現在看來,怕是不成了!早知道如此,就該在成親前將你帶走的。”

  傾城的心思一動,蒼冥?不,她現在最想去的地方,是紫夜!

  她是真的想會一會那位定王爺,為何處處針對她?還有,當年的事情,他又涉及了多深?母親的死,是否與其有著直接的關系?

  想到此,傾城再次想到了那把玉骨桃花扇,看來,自己這一次想要離京,怕是要有些麻煩了。至少,也得等大典過了之后再說,否則,就真給自己和阿墨惹大麻煩了。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便聽人來報,說是太子爺回府了。

  傾城身子未動,對于昨晚上,他將自己狠狠折騰的事兒,還沒有就此忘記呢!哪能如此輕易地就原諒了他?

  傾城不動,李華州自然也不動。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等著夜墨自己進來。

  夜墨進來時,一臉的怠色,看了二人一眼,倒是未見眸中有多大的波動,“用過晚膳了?”

  “嗯。你呢?”傾城的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的好壞來。

  “在宮里陪父皇用過了。”夜墨睨了李州州一眼,徑自在傾城的身邊坐了,長臂一伸,直接就將她攬在了懷里,輕聲道,“今日可累著了?聽寒西說,今日來拜訪的人不少?”

  “嗯,我沒有都見,只見了二品以上的。”

  夜墨點點頭,“若是不想見,一個也不見都是無妨的。”

  “我自己知道分寸。”聲音有些悶悶的,看得出來,她似乎是有些不高興了。

  夜墨一挑眉,沖著對面那溫潤如玉的男子道,“李太子不回去?還是說,在這里看我們夫妻纏綿,你很愜意?”

  不想,李華州還就真的點了點頭,“的確是挺愜意的!”

  傾城倒是強憋著笑,而夜墨卻是有些火大了!

  “來人,送李太子回去,記得,一定要親自看到李太子平平安安地回了館驛!孤不想明日有李太子遇襲的消息傳來。”

  “是,主子。”

  李華州看這人似乎是真惱了,也不生氣,淡淡一笑,看了傾城一眼,“洛洛,我先回去,明日再來。”

  “好!哥哥慢走。”

  李華州點點頭,剛走了兩步,復又頓住,然后頗有些好奇地看向了夜墨,“南宮太子,似乎是對我這個大舅哥極不滿意呢!從你二人成婚至今,孤似乎是一句哥哥或者是兄長之類的也未曾聽到呢。”

  夜墨聽了,暗自磨牙,這廝倒是真會占便宜!不過,貌似人家說的也有理!

  夜墨原本是不打算理會的,可是一對上了懷里美人兒的眸光,又只能是氣結了!

  “兄長慢走!”

  聽著這幾乎就是從他的牙縫兒里頭擠出來的聲音,李華州則是似乎有些不滿,偏著頭問道,“南宮太子剛剛說什么?孤未曾聽清楚。勞煩南宮太子再說一遍。”

  夜墨冷冷地一眼就掃了過去,奈何這一招,對于李華州來說,是絲毫作用不起!

  兩人的眼神在這半空中,就開始了陣陣的廝殺!

  夜墨的眼睛微瞇,眸光微寒,似乎在說,李華州,差不多就成了,別得寸進尺!

  而李華州那略帶了笑意的眸子里,則是在回應著,南宮夜,你也有今日?你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能讓洛洛跟我走?

  你敢?某人呲了牙。

  你可以試試看?某人笑地卻是更溫和了些。

  最終,還是夜墨敗下陣來,沒辦法,好不容易娶到的新娘子,說什么也不能再讓李華州給帶走了。誰知道他會不會再使些什么壞心思?

  “兄長慢走!改日,孤定當請兄長喝酒!”

  這一回,傾城可是聽的真切,那當真是字字都是從牙縫兒里頭蹦出來的!

  李華州的眸光微斂,笑意甚濃,未曾應聲。

  而夜墨直接就是以唇形道,“見好就收!”未曾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

  李華州咧嘴便笑,這一回笑的是宛若清朗明月,又似那流水清瀑,可見心情是極好的!

  待李華州走了,傾城則是瞪了夜墨一眼,“不會好好說話嗎?那是我哥哥!你磨什么牙?”

  得!李華州不跟他計較,可是這妻子跟他較上真了!

  夜墨抿唇看她,也知道她這是在借題發揮,想來是自己昨晚上將她折騰地狠了,這會兒余怒未消呢。

  “那個,我有些累了,要不,我們一起去溫泉池泡泡可好?”

  “不好!”

  開玩笑,跟他一起泡?自己還能剩下幾根兒骨頭?

  夜墨卻是軟聲輕哄著,“走吧。正好,今日也跟你說說,父皇都交待了我些什么?”

  “什么?”

  夜墨看她的眸子清亮,心底暗笑,就知道這小妮子的好奇心重!稍微一引,自己就上勾了。

  二話不說,直接抱著她就飛身往那溫泉池去了。

  一刻鐘后,夜墨則是黑著一張臉,泡在了池子的最邊兒上,看著與自己有丈余之隔的傾城,恨不能直接就撲了過去!奈何傾城雖然是輕輕閉目,卻是耳聰的很!再加上先前對他的一番警告,夜墨就是想撲過去,這會兒,也是沒那膽子了!

  “說吧,今日皇上與你說什么了?”傾城倒是頗為享受這一種氣氛,至少,不能總是讓他得逞。

  夜墨的眸光微微黯淡,好一會兒,才道,“昨天南宮逸不是回京途中遇襲了?”

  “嗯。聽人說,今日未曾早朝,昨天看他的氣色,雖然是傷后又飲了些酒,可是也不至于上不得朝吧?”

  “他昨日傷的極重!若是不來洛府,直接回了安王府調理,許會好些。可是他偏偏只是稍回清理,只為了見你一面,便去了洛府,又被我灌了不少酒。昨晚上一回去,就人事不省了。”

  夜墨一面說著,一面眼睛眨也不眨地觀察著傾城的表情。

  傾城微微蹙了眉,“人事不省?難不成,另有隱情?”

  夜墨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他傷的極重,失血過多,再加上飲酒不少,不利于那傷口的愈合,聽說他昨晚上一上了馬車,那傷口便迸開了。”

  傾城不語,雖然隔得遠,可是夜墨仍然是感覺到了她的身子似乎是僵了一下,這讓他極為不悅!

  好一會兒,傾城才又出聲道,“刺客是何人?”

  夜墨抿了抿唇,對于傾城的精準判斷,不得不佩服萬分!她直接開口問的就是是誰,而非是可查到了是何人?可見其心思之細膩,思維之敏捷。

  傾城聽不到他的答案,輕輕地睜開了眼睛,頗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隔了那淡淡的霧氣,夜墨看著那一雙清澈耀華的眸子,略一猶豫,還是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

  “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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