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與魏公子也不過是點頭之交，怎好去開這個口？更何況先前四妹與相府的婚事鬧成了那樣，我……”

        “哼！你還有臉提婚事！”蘇士林咬牙切齒，手指幾乎要將凳子把手捏斷。

        自從那次的婚事過后，丞相在朝堂之上處處與他作對，連皇上也信了他三分，處處給自己臉色瞧。

        好在前段時日突然出了個將軍陵墓被挖的事，丞相被送去了牢獄，他這才喘了口氣。

        可惜，好日子剛過了沒多久，丞相就又被放出來了，往后在朝堂之上，他還不知道要如何自處。

        蘇琪被訓斥了一番，瑟瑟然縮了縮脖子，但心下卻在暗喜。蘇琳這個蠢貨，先前明里暗里給了她多少臉色瞧？

        不過是個低賤的庶女，卻敢往她這個嫡女頭上爬，真是不知死活。

        如今這個賤蹄子的臉被毀了，在她看來絕對是好事一樁，最好死了才痛快。

        王氏知道求蘇琪沒用，又哭哭啼啼了起來，“侯爺，您再想想其他法子吧，妾身求您了。”

        “行了！那賊人闖入府中，不為偷竊，不為殺人，只為了劃傷蘇琳的臉，你該回去讓她好好反思反思，是不是做了什么天理難容的錯事！我還有事要忙，你們自己看著辦，少來煩我！”

        一拂袖，蘇士林黑著臉出了里屋。

        王氏滿面淚痕的爬向了老夫人腳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老夫人，您幫幫我吧，琳兒她是自幼在您跟前長大的，您救救她！”

        老夫人滿目哀涼的看著王氏，沉默了許久，最終也只是彎身將她攙扶了起來，“王氏，這件事確實不適合宣揚出去。府內的大夫醫術還算不錯，一定會盡力醫治琳兒，我再想法子尋些可以祛疤的藥，想必要不了多久傷口就能痊愈了。”

        王氏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老夫人，您，您這是不管琳兒了？”

        府內那幾個大夫，治一些頭疼傷寒倒還算不錯，可論說治刀傷，那絕對是門外人，如果琳兒的臉真的無法醫治好，那她以后還能指望誰？

        面對王氏的質問，老夫人顏面上難免有些過不去，沉著聲道：“王氏，你在侯府多年，是個知道輕重的，許多事我不說破，不代表我心里沒分寸。這件事就到這，以后都不許提了，你懷著身子不宜太過傷心，趕緊回院子吧。”

        說罷，直接扯開了王氏的手，沒有再說理會的意思。

        王氏心灰意冷，頹然跌倒在了地上，隨后目光在屋內幾人身上一個個掃過，黯然出了屋子。

        “小姐，這出戲唱的差不多了，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蘇淺輕笑，“你知道么？想要一個人為你賣命，雪中送炭無疑是最好的法子。”

        “所以小姐您想幫蘇琳？”

        “不，我只是在幫我自己，九夜，去將南宮鈺先前送我的玉露膏取來。”

        九夜瞬間心領神會，“是。”

        ……

        偏院——

        王氏像是失了魂，慘白著臉坐在軟塌上，蕭氏已經勸了好一會兒，可并沒有任何效果。

        “唉，姐姐，說句難聽的，現在事都已經成了定局，你就算再難過也是無用，倒不如想想辦法替五丫頭醫治好臉。”

        “辦法？我還能有什么辦法？整個京都城里醫術最好的就是魏然，他若不肯出手相助，我的琳兒一輩子都完了。”

        蕭氏搖頭，“姐姐，你忘了么？四小姐也是懂醫理的，老夫人那咳疾，魏公子開的藥方喝下去并沒有什么好轉，可她開出來的藥，老夫人只是喝了一碗夜間就能安睡了。”

        王氏苦笑，“妹妹，你是不知道琳兒傷口有多深，幾乎都能看到骨頭了，四小姐怎么可能治得好？”

        “凡事只要有一線希望就要去試一試，這是四小姐從前教給我的道理，姐姐，要不你去求求四小姐吧，指不定她有……”

        “妹妹，你不必說了。”王氏打斷了蕭氏的話，疲憊的合上了眼，“之前四小姐提醒過我許多次，說琳兒再這么下去必定釀成大禍。我一直覺得自己和老夫人能護她周全，可……是我這個做娘的無能，哪兒還有顏面去求四小姐。”

        更何況，之前在梅苑，蘇淺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以后她們之間再也不算是合作關系，更不會有任何糾葛。

        話已經說到了這地步，蕭氏也沒法兒再多勸，“罷了，既然姐姐你都想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是有什么我幫得上的，你盡管說。”

        “好，多謝你了。”

        門被關起，王氏手掌落在腹部輕輕撫著，淚水不可抑制的從眼角滾落。

        她現在算是明白了，什么老夫人，什么青梅竹馬的夫君，根本沒一個是靠得住的，蘇琳想要嫁個富貴人家，只能靠她去幫著謀劃。

        至于肚子里這個孩子，怕是留不得了，因為一旦她死了，這個孩子和蘇琳都會活不下去。

        “咚咚咚。”

        緊閉的房門突然被扣響，王氏趕緊擦去了淚水，清了清嗓子道：“什么事？”

        “主子，奴婢剛剛看見四小姐進了五小姐院子，您看……”

        王氏眸光一亮，激動不已的站了起來，“什么？你確定看到五小姐了？”

        “是啊，看的真真的，四小姐現在情緒不太好，咱們是不是得過去看著點？”

        “不必！吩咐下去，誰也不許去打擾她們。”

        小丫鬟一頭霧水，但還是應了一聲，“是。”

        側院。

        蘇淺站在陰冷的房間內，目光緊鎖著床榻上的蘇琳，細眉輕蹙。

        相識這么久，她還是頭一回看見蘇琳這么半死不活的樣子，頭發蓬亂，衣衫不整，臉上的血跡也沒有清理掉，這副模樣，真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莫名的，蘇淺竟忍不住笑了一聲，“蘇琳，在你殺了那些丫鬟時，可否想到過自己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如同沒有聽到蘇淺的話，蘇琳手里緊攥著一枚銅鏡，神情呆滯，“這算是報應么？”

        “當然。”蘇淺也沒有跟她多客氣，直言道，“天道輪回，這是你該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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