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好吧。”浣珠雖一直在后院待著，可畢竟是伺候人的，甚少參與這些勾心斗角的事兒，所以心思也極為單純。

        兩人說話間已經站在了汀蘭苑前，蘇淺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抬腳踏了進去。

        “四小姐？！”守在門口的丫鬟詫異的看著她，隨后朝著門內道，“大娘子，四小姐來看您了。”

        蕭氏剛生下孩子不久，這會兒正斜斜依靠在床榻上歇息，聽到聲音，掀開眼簾笑了聲，“四小姐來了？快請進吧。”

        蘇淺應聲入了房間，不咸不淡道：“大娘子看著氣色不錯。”

        “氣色再好，也不過是湯藥堆補出來的，我這身子可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大娘子說的哪里話，你尚且年輕，身子理應硬朗的很。”

        寒暄了幾句不疼不癢的話，蕭氏將丫鬟都遣退了下去，撐著坐了起來，“四小姐，我瞧你身形單薄，臉上也沒什么血色，想必在外這半年受苦了。”

        蘇淺挪了個凳子坐在床邊，“有勞大娘子關心，你如今生下孩兒，該好好休息，明日我會派人送些上好的人參來，算是一點心意。”

        蕭氏眸色復雜，“想不到你我之間已經需要這樣客套的說話了，可真是讓人傷心。”

        “古人無復洛城東，今人還對落花風，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大娘子又何必傷懷？”

        “四小姐還是和從前一樣，隨口幾句話便能堵得人無法反駁，不過我猜，你這一趟應該不是特地來看我的。”

        蘇淺滿目疏離，“大娘子是聰明人，所以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沒什么可解釋的，做了就是做了。我曾說過，只要王氏不主動招惹我，我便會容她在眼皮子底下待著，可侯爺這幾個月來將她視若珍寶，日日留宿，若王氏真的懷上孩子，那我的主母之位，豈非要拱手讓人了？”

        “你倒是直接。”她還以為蕭氏會訴苦一番，或者裝腔作勢的說自己無辜，沒想到，居然承認的這么爽快。

        “在四小姐面前，我也沒什么可裝蒜的。”

        蘇淺鳳眸微睞，“我聽人說，你生的是個女兒？”

        “是啊，女兒，四小姐是不是很高興？”

        “我為何要高興？無論你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都與我無關。”

        蕭氏嗤笑著搖了搖頭，“四小姐，你恨張繡吟，恨老夫人，也連帶著恨蘇士林，他若能斷了香火，于你而言絕對是好事一樁。”

        “大娘子這話頗有意思，好像你沒能生出兒子，倒成了我的錯處一般。”

        “四小姐誤會了，我只是想告訴你，無論我和府邸里的女人如何爭斗，都不會算計到你的頭上，因為我們是同一陣線的人。”

        “同一陣線這四個字，早已經不適合用在你我二人身上。如今張繡吟已死，蘇琪也半死不活的在牢獄里躺著，我的大仇已經算得報了。至于你嘛，想作什么妖，惹出什么禍，都與我沒有任何干系。”

        蕭氏失落不已的往后倚靠而去，“四小姐，何必這么絕情，你我的交情，難道還不如王氏來的深厚？”

        “我喜歡跟聰明人做朋友，但大娘子有些聰明過頭了，與你說話，得時時刻刻防備著，生怕會落入你的陷阱，這樣未免也太累了。”

        “四小姐這張嘴還是和從前一般厲害，字字珠璣，讓我啞口無言。也罷，既然這樣，我也不再說這些酸話了，不如四小姐直接告訴我，打算如何為王氏報仇？”

        蘇淺嘴角掀起一抹冷戾的弧度，“報仇可就言重了，我會讓王氏和蘇琳一起離開侯府，徹底消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四小姐為什么覺得我會答應？”她如今是主母，所以也算是蘇琳的嫡母。

        庶女帶著自己的小娘去夫家住，這不是明擺著告訴所有人，她苛待庶女與妾室么？

        “大娘子不答應？”

        “本該是答應的，但這事兒觸及到了我的利益，四小姐想要帶人走，至少得給我同等的回報，不是么？”

        蘇淺低低笑了幾聲，“大娘子啊大娘子，你如今可真是越來越有張繡吟的作風了，不過我這人，一向不喜歡有人向我討要好處，你可得想好了。”

        蕭氏毫不畏懼的看著蘇淺，“四小姐這是在威脅我？”

        “哪兒能啊，我一個庶女，可沒本事去威脅嫡母。不過我當初就說過，既然有本事把你捧上去，也絕對有本事把你給拽下來，你忘了？”

        “哦？不知四小姐將我拽下來的籌碼是什么？”

        蘇淺嘴角笑意漸深，“你的青梅竹馬，蕭塵，這個籌碼足夠么？”

        蕭氏面色一變，“你找到他了？！他在哪兒？”

        “大娘子，你如今已經是侯府正妻，可千萬別對舊情人念念不忘，否則很容易惹禍上身的。”蘇淺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蕭氏呼吸急促，深深凝視了蘇淺許久，忽的笑了起來，“四小姐，我方才不過是同你開個玩笑，你怎么就當真了？既然你執意要讓王氏與琳兒離開，我一定會好生安排。”

        “有大娘子這話我可就放心了，說起來，今兒本該瞧瞧七妹妹，可惜天氣冷，就不勞煩乳母將她抱出來了。這只鐲子，就算是我這個四姐給的見面禮了。”

        蕭氏看著那只透亮的玉鐲，伸手接了過去，“這樣的好東西，我定當替七丫頭好好收著。四小姐，你平日里若是有空，可得多和侯府往來，畢竟這里也是你的母家。”

        “我那郡主府住的挺舒服，就不勞大娘子操心了，天色漸晚，我還得去拜見老夫人，先行告辭了。”

        不待蕭氏回答，蘇淺已被浣珠攙扶著起身離開了房間。

        確定兩人已經走遠，門口的丫鬟快步走到床邊，一臉憤恨道：“大娘子，這四小姐也太猖狂了，您可不能讓她踩到頭頂上去！”

        “住口！”蕭氏呵斥了丫鬟一聲，將鐲子放在了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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