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嬌！”是啊，她怎么忘了，自己樹敵頗多，不只是宮廷外，連后宮也甚多。

        “是，外人都說蘇嬌瘋了，可我卻不這么認為。

        那女人見到人就開始鬧，沒人又安安靜靜的坐在凳子上不說話，這可不就是裝出來的么？”

        蘇淺胸口沉悶，“她現在在哪兒？”

        “在后宮最偏遠的宮殿，與冷宮并無差別，皇上的意思，是想讓她自生自滅。”那女人真的輪起來，還是她的母妃，但南宮墨都從不將她放在眼里，自己當然也不會太過敬重。

        “派幾個丫鬟替我盯著，一旦有任何不對勁，立刻告訴我。”

        “好，你放心。”唐雁對于蘇淺還愿意信任自己很是慶幸。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蘇淺一會兒，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尖，“淺兒，你的眼睛已經好了么？”

        “老樣子，有勞皇后娘娘掛心。”

        “唉，現在時局動亂，你負傷回來，還是好好修養一段時日，其他的都順應天命吧。”

        這皇后的寶座，她就算是在夢里都不曾肖想過，如今真的坐上了母儀天下的位置，沒有任何慶幸，有的只是深深的恐懼和忐忑，“淺兒，你知道么？沒有你在身邊，我真的很害怕。”

        “有皇上庇護，娘娘無需害怕。”

        唐雁苦笑，“你就莫要消遣我了，我從前放在心尖上的少年郎早已經死了，從他加冕成為皇帝的那一日起，他只是我的圣上，再也不是與我彼此牽掛了數年的殿下。”

        “我說過的，路都是自己選的，這是皇上自己的抉擇。”

        “是啊，連你都干涉不了，更何況是我？只是偶爾午夜夢回，我都會幻想這是一場噩夢，醒來后自己還躺在三皇子府里，他不曾穿著龍袍，更不是人人敬畏的帝王。”

        “娘娘是個聰明人，該明白如何保全自身。”

        倘若唐雁真的一點本事都沒有，恐怕在樓蘭那會兒就已經死了，又豈能熬到被她救回故國？

        “淺兒，我這輩子都沒讀過幾天書，連字都是皇上教我的，剛被封為皇后那些天，我因為不知禮節鬧出了許多笑話。皇上起先還會耐心的安撫我，之后他變得越來越忙，后宮里的妃嬪也越來越多，不到半年，他看著我的眼神就變了，變得冰冷陌生，還帶著不耐煩。”

        “自古都是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皇后娘娘該被接入宮中那一天，就該做好心理準備才對。”

        唐雁頹然的坐在了軟塌上，“我有想過的，甚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那種看著喜歡的人與自己慢慢離心，從恩愛到疏離的過程，實在是太過煎熬了。”

        “聽娘娘這話，似乎是做好了什么打算？”

        “是啊，我打算向皇上請命，孤身出宮。”什么皇后，什么榮華富貴，她統統都不要了，只求一個自由。

        蘇淺笑的冷淡，“皇后娘娘太天真了，這個身份不是你想要就要，想舍棄就能舍棄的，皇上不會答應。”

        “這個我自有法子。”唐雁似乎是不想往下多說，直接轉移了話題，“關于蘇嬌的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那就有勞娘娘費心了。”

        “無需客氣，你回去吧。”

        “是。”

        蘇淺起身便要離去，剛走出幾步，唐雁卻再次喚住了她，“淺兒，很多時候枷鎖并不是旁人給的，而是自己給自己套上的，你這輩子活得太累了，比我還要累許多，該隨心才是。”

        隨心么？

        可盛世將傾，山河破碎，她最愛的男人被束縛其中，這個時候撒手不管，豈不是要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困死？

        枷鎖也好，其他也罷，她早就沒有任何選擇了。

        “娘娘此言，我謹記在心。”

        “嗯，那就好，去吧。”

        蘇淺一走，鳳合宮又恢復了往日的寂靜，風拂過樹梢，落下幾片枯葉，天際云霞倒映在池水中，紅的像是剛盛滿的血，刺的人眼睛酸痛。

        ……

        兩日后，蘇淺果然收到了唐雁送來的書信。

        “王妃，信上到底說什么了！”晚煙焦急的問了一句。

        蘇淺從信紙上挪開了視線，“她說先帝駕崩后，蘇嬌一人偏殿，與朝中大臣茍且，當日刺殺九夜的暗衛也是她安排的。”

        “可她與九夜無冤無仇，為何要殺她？”

        “原本應該是沖著我來的，但我現在畢竟是王妃，若死了，恐怕事情要鬧得不可收拾，九夜跟隨了我數年，情同姐妹，她死了，我絕對會比死了更難受。”能讓她痛不欲生的機會，蘇嬌怎會放過？

        晚煙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這個賤.人，我一定要殺了她！”

        “不必，殺人的事交給君玹塵就好。”九夜現在變成傀儡，全是拜蘇嬌所賜，這筆仇，該由君玹塵親自報更合適。

        “是，屬下聽王妃的。”

        蘇淺沉默著將信紙點燃，放入了香爐之中燃成灰燼，“唐雁幫我調查，我算是欠了她一份恩情。”

        “哼，她的命都是王妃您救的，幫點小忙也算不了什么。”

        “我救她，從不是為了求報恩，宮中有位安嬪一直與她作對，一會兒你去料理了吧。”替唐雁除去一個礙眼的，算是回報這份恩情。

        “是！”晚煙作勢就要出去，腳還沒跨出去，一名暗衛從窗子潛入了屋內。

        “屬下參見王妃！”

        蘇淺疑惑，“不是讓你留在宮中盯著么？怎么回來了？”

        “王妃，宮里出了大亂子，屬下特地回來稟報。”

        “什么大亂子？”

        “皇后娘娘向皇帝請求出宮，被斥責了回去，誰知她回鳳合宮后，居然用簪子劃破了臉，還將自己的頭發剪了大半。”

        這回還沒輪到蘇淺出聲，晚煙已經跳了出來，“你說什么？！剪頭發？”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女子這一輩子，哪怕是死都不能剪自己的頭發，除非是去道觀做尼姑。

        可唐雁身為皇后，執掌鳳印，她這么做，不是打了皇室的臉么？

        “皇帝可有說什么？”

        “皇帝知道后震怒，帶著幾個侍衛去了鳳合宮，說是要重罰皇后，太子前來求情，卻被罵了回去，后來……”

        “后來什么？有話直說，莫要吞吞吐吐！”

        暗衛一咬牙，“皇后大罵了皇帝一頓，直接灌下了毒藥，當場毒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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