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吃藥了。咋還會懷孕呢？”

        郁離都快哭了，他明明第一時間就吃過藥的。

        為什么還會懷上？

        難道他早死的命運真的改變不了嗎？

        “吃的什么藥？”

        大夫看了哭唧唧的郁離一眼，連自己懷孕都不知道的選手，還能知道吃藥呢？他可不太信。

        郁離哪能記得住是啥藥，超出他的認識范圍了，當時就是跟藥店老板說要買緊急避孕藥，跟做賊似的，人家給拿啥就是啥。

        只憑著印象，形容了一下藥盒子，藥片的外型和樣子。

        醫生：……你真是沒讓我失望。

        “性別錯了。”

        啥意思？

        郁離都忘了哭。

        “那是給女性吃的緊急避孕藥，你自己是男是女不知道嗎？那藥能有效嗎？”

        啊？“不就是藥嘛，咋還分男女呢？”

        “那你自己的構造跟女生一樣不一樣，心里沒數兒嗎？”

        郁離撇嘴，這醫生怎么這么兇呢。人家也是第一次懷孕好嘛，還不興無知一點？

        “那怎么辦呀？能手術嗎？我不想要。”

        醫生從小本本上抬頭，上上下下的看郁離，“診室全程監控，墮胎等同于殺人，我無意做幫兇。您請自便。”

        還有這法律嗎？

        “是的，真有這法律。除非四到六個月的染色體初篩，唐篩和四維畸型篩查，胎兒有發育異常。才可以引產或做其它的治療。”

        這是郁離在醫生看犯罪份子的眼神下落荒而逃，回到了家，在網上自己查資料，咨詢線上律師的時候，人家給他的答案。

        害怕被網絡騙子騙，又查了相關法條。

        還真是……

        這可怎么整。

        好憂郁。

        對了，“我要去把那個破藥店給砸了，黑店。”

        郁離氣勢洶洶的想去找藥店老板，才下出租車，就打了個晃，哦，醫生說是營養不夠，內分泌失調，給開了藥，還沒吃呢。

        算了，等他好了再去吧。現在這破身體，怕不是得被老板反殺。

        ……

        “爸，你怎么來了？”

        一進家門，看到戴著圍裙拿著鍋鏟迎出來的儒雅中年帥大叔，郁離嚇了一大跳。老爸怎么來了？

        暑假可是畫室最忙的時候，郁校長不在，真的好嗎？

        郁爸瞪了臉色蒼白的兒子一眼，“你都在暈倒了，我能不來嗎？快去洗漱，給你煲了湯，做了你愛吃的，先吃飯。”

        郁離：……也不知道在北方小城住了二十年的人，為啥愛好煲湯。

        但老爸永遠都是對的，千萬別反抗。

        他也沒力氣再說話。

        乖乖的回房間，吃了藥，洗漱換家居服。

        出來老爸已經在餐桌邊上坐著，阿姨還在端菜。六菜一湯，兩葷四素。青菜翠綠翠綠的，看著也不油，不知道是不是藥起作用了，挺想吃的。

        “嗯，果然是爸爸的味道，老爸，我可太愛你了。”

        嘗試著吃了一口，就停不下筷子了。

        郁爸笑笑，永遠都是那么溫柔，“馬屁精。”

        “本來就好吃嘛。”

        “那就多吃點兒。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樣了。這么大個人，自己都照顧不好。不就是上個班，還能累暈過去？”

        郁爸想起上午剛接到妹妹電話里，魂都要嚇掉一半。立馬買了高鐵票進京，聽到他還知道自己乖乖去醫院，好歹把心放下點，趕緊又到市場買菜，好幾個月沒回家了，小崽子肯定想他做的飯了。

        郁離乖巧的聽訓，打死也不敢跟老爸說，自己是為了啥變成這德性的。“最近天氣太熱了，吃不下飯。第一次上班，怕做不好，給姑姑丟臉，挺緊張的。”

        話是這么說，知子莫過父。

        吃飯動不動就走神兒，吃完飯也跟丟魂一樣，叫兩聲都聽不到。下意識的做一些明顯心不在焉的小動作。

        “到底怎么回事兒？談戀愛了？你都二十多了，談戀愛也正常，爸爸不反對。人這一輩子，總得找個人談一場戀愛的。不談不能成長。”

        學習的事情，郁爸一點不擔心。郁家傳承幾千年，積攢下的十分靈氣，郁離自己就得占七分。除了成績，他這么大的孩子，家里不愁吃不愁穿的，還能是為了啥？

        “談戀愛，好嗎？失敗了多難受啊！爸，你后悔不后悔遇到渣男啊？”

        郁爸現在都超級帥，年輕的時候，更好看。就是性子軟又單純，搞藝術的人，還都有點兒理想化。遇到一個男人，一頭就扎進去了。

        結果男人前一天跟他說要地久天長，轉天就跟豪門大小姐商業聯姻。

        逼得他只能懷著孕帶球跑，隨便買了一張車票，到了北方的一個小縣城，買了個小院子，一住就是二十多年。

        郁爸一聽兒子這么問，再看看那一腦憂郁相兒，誤會了，以為寶貝兒子失戀了呢。

        趕緊安慰吧，“不后悔。他不是也把你送給我了嗎？”

        我管他死不死，一別兩歡，各自歡喜，情出自愿，事過無悔。渣男，多想一秒都是犯賤。

        唉，這話剛好說到郁離心坎上了。老爸因為他不恨渣男。那他……

        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肚子。

        “爸，我累了，先休息了。”

        不想說話了。

        郁爸：……果然是失戀了。可憐的寶寶，初戀就失戀，太慘了。

        房間里的郁離在床上烙煎餅，啥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

        早上起來，還能特別清晰的記得，夢里面，有一個頂著丸子頭，扎著小兔子發夾，穿著腦前帶個大大的口袋的背帶褲，配一雙小紅皮鞋的寶寶，抱著他的大腿，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著他，委屈巴巴，眼淚要掉不掉的沖著他喊“爸爸，別不要我。”

        真是魔障了。

        “啊啊啊啊啊，好煩。”

        腦子里揮之不去的小女孩，擾得郁離心里又酸又澀的，在洗手間啪啪的拍洗手臺。

        鬧心。

        “干什么呢？大早上的。”

        郁爸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剛進屋叫他吃早餐，就被這一嗓子嚎得差點在門口坐個屁墩兒。

        “沒事，沒事，馬上出來。”

        ……

        “寶貝，明天陪我去山兮藝術館吧？”

        “爸你要看畫展啊？”

        山兮藝術館在業內很有名，今年建館三十周年，每個月都有不同主題的藝術展，美術學院的學生是必去的。這個月的，郁離還沒來得及去看。

        “嗯，難得來一次京城，想去轉一轉。順便見見老朋友。”

        當然是看兒子失戀了心情不好，想法子讓他散散心了。

        “老朋友？爸你跟喬館長是朋友啊？”

        “是啊。我的第一副畫不就是在山兮展出并賣掉的嘛。當年要不是老喬欣賞，我的畫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出頭呢。”

        遙想當年，喬澎守剛開藝術館，成名的畫家不肯把作品放在山兮展出，他只能自己發掘新銳畫家，自己捧。自己畫了畫，想試試外界的反應，就這么一拍即合的。

        ……

        “你還記得呢！”

        藝術館里，喬館長親自接待老朋友，倆位老友說起當年來，都是回憶。

        郁離在老爸身后乖乖的跟著，認真的看畫。

        昨天郁總特批，休息了一天，吃了藥，今天身體好多了。

        他可沒興趣聽倆老頭兒憶當年。

        這位喬館長，胖胖的，有一點謝頂，穿著中式的便褂，笑得跟彌勒佛似的，看著特別親和、慈祥。樣子還怪可愛的，看著就親切。

        許是看出來郁離對他們的話題不敢興趣，喬館長就問郁爸，“小郁快要畢業了吧？是打算考研，還是工作啊？”

        沒有當家長的不喜歡顯擺兒子的，郁爸這么佛系無欲無求的人，也有點兒小得瑟，跟喬館長顯擺，郁離在藝術學院，同時修了五個學位的學分……

        “是嗎？那小郁可太棒了。有沒有對象呢？”

        得，長輩們的話題總是跳不過這個，您好歹是一藝術館的館長，就不能超凡脫俗一點嗎？

        心里吐槽著，郁離靦腆的笑，“沒有呢。學業為重。”

        哦哦哦，沒有啊，那可太好了。

        喬館長心里樂開了花，這么好的藝術基因，長得還這么好看，可不能浪費。剛好自家那倒霉兒子這些天也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天天宅家里要死不活的搞行為藝術，誰都沒聽說過他認識了什么人，狗仔都連個腿毛也沒拍到過，就天天在家喊他失戀了。

        那小子也還算能看，配小郁這樣的，剛剛好。

        嘿嘿。

        “菱歌，剛好我約上了劉一手的一桌，就在下周日，你不急著走的話，咱們兩家聚一聚？”

        劉一手是京城最有名的私房菜大廚，一天只做一桌，不能點菜，得提前一年預約，都不一定能約得上。

        “哇，喬伯伯太厲害了，我都約了三年了，都沒有約到。”

        郁離饞得留口水。

        “你這孩子，走彎路了不是。讓你爸約呀，你爸一個電話，讓他做幾桌他都得做。”

        啊？

        郁離就看老爸。您這是專招廚子愛慕者嗎？

        郁爸白了喬館長一眼，“別聽你喬伯的話，就是幫他設計過飯館沒要錢。”

        行吧，您咋說咋是唄。

        但是飯肯定不能錯過，難得吃得到。

        “說，那咱們就下周日劉一手家見。”

        就這么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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