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徐徐圖之
王曉陽記得,那是五年級的下半學(xué)期,秦濤再次出現(xiàn)在他家的攤前,那時父親正好有事走開了,他替父親看著攤子。
秦濤像往常一樣,一邊挑挑揀揀的往自己帶來的菜簍子扒拉蔬菜,一邊手賤的將旁邊芒果框子里的芒果挨個摁出一溜一溜的指甲印子。
王曉陽忍了忍,實在忍不下去,就沒搭理秦濤的不滿,將裝著芒果的箱子搬到了里面去。
九十年代,我國的交通還不是那么的發(fā)達,南方的水果運到北方后身價就要翻幾翻。
平常在家,自家人都舍不得嘗一嘗的水果,被秦濤這樣挨個摁上指甲印子賣不出去就會馬上壞掉。
秦濤看到王曉陽的動作,勃然大怒,一邊貶低王曉陽做事沒眼色,長大后估計連他父親的水果攤子都繼承不了,一邊說他不懂得尊師重道。說什么明明看到他正要挑選芒果,還故意搬走是什么意思。
那時候也是太小了,不懂得隱忍退讓。
一個意氣用事。
王曉陽就當(dāng)著大家伙的面,直接說“誰還不清楚你又要白吃白拿。如果真要想買,那請秦老師先把這兩年從我家攤子上拿走的水果蔬菜錢付了再說。”
因為太過氣憤,原本那點因為老師學(xué)生間的身份壓制像是被解開了封印。
王曉陽想到什么說什么,就沒有他不敢說出口的。
說順口了,他還順帶將同學(xué)們私底下吐槽過的,秦濤跑A同學(xué)家拿人家好幾件羊毛衫,跑B同學(xué)家飯館大吃大喝不給錢的事都給抖露了出來。
秦濤被氣的面皮紫脹。
他大概沒想到這個被他一向因為瞧不起而漠視的學(xué)生居然是個刺頭。
為了掙回面子,秦濤揚手就將菜簍子里的菜全倒在了地上。
紫脹著一張臉,口水都要噴出老遠的說,“胡咧咧什么呢,那點破菜爛葉子的當(dāng)我秦濤稀罕。那點破菜是你父親求我在學(xué)校好好教你,硬給我裝上的,我還不是因為看你父親可憐,可憐天下父母心。你這孩子既然不計好那就算了。”
他說著,從上衣口袋里掏出十元錢,用甩千萬元支票的氣勢,直接甩在了王曉陽的臉上。
紙幣輕飄飄的晃悠兩下,落在地上。
王曉陽剛剛發(fā)熱的大腦這才清醒過來,隱隱有些后怕。
只是讓王曉陽沒有想到的是,這事情過去許久,秦濤都沒在學(xué)校為難過他。
甚至連在以往在課堂上因為他回答不出問題,而將他罰出教師都沒有再出現(xiàn)過。
事情似乎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過去了。
秦濤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他們家的菜攤上。
王曉陽私下里還跟其他小伙伴打聽了一下,秦濤似乎也再沒從其他同學(xué)家吃拿過東西了。
如果不是后來那起幾乎將他的人生撥轉(zhuǎn)了個方向的事件,王曉陽還要為自己的勇敢洋洋得意來著……
見秦濤已經(jīng)停好自行車,往自家的菜攤前過去,王曉陽迅速啃完手上的西瓜,往垃圾桶里一丟,就快步跑了過去。
陳緋兒后知后覺的抬頭看了一眼,也迅速啃完手上的西瓜,丟了瓜皮后,將濕噠噠的小手往小背心上一抹,跟著跑了回去。
秦濤已經(jīng)開始了他的表演。
嫌這個菜蔫了,嫌那個菜老了。
嘴上說著,手下到是一點不耽誤的,快速往他的籃子里裝。
見秦濤那手賤兮兮要往旁邊的香瓜上摁,王曉陽就悄咪咪的退后兩步,雙手抓住框子兩邊,想要將它快速從秦濤眼前挪開。
結(jié)果他忘了自己現(xiàn)在還是個瘦精精的五短身材,一用力,那框子跟著晃悠一下,愣是沒搬起來。
王爸陪著笑跟秦濤說話,看到兒子的動作,嘴邊帶出一點笑來。
在秦濤伸手之前,王曉陽再次憋氣搬動框子的時候,王爸伸手在框底一托,順著王曉陽的動作給那框香瓜挪了個地兒。
然后熱情的將擺在后面的西瓜抱出兩個來,兩個西瓜,個頂個的大只。
王爸笑的憨厚,說“秦老師,這大熱天的,給你帶兩顆西瓜回家吃,降降暑氣。”
說著,就從身后拽出一個尼龍袋子,將兩顆西瓜迅速裝進去,拎出去綁在了秦濤的自行車后座上。
秦濤的目光原本還黏在那框香瓜上,嘴上沒說,心里很是不快。
正要拿話刺刺這沒有眼力見的父子兩,但看到王爸抱出的西瓜,臉皮就是一松,笑了。
秦濤拎了拎手里的菜,又看了看已經(jīng)綁在自行車后座上的西瓜,目光往那框香瓜上撇了一眼,大概是衡量了一下,覺得自己今天的收獲已經(jīng)夠多,最終沒再開口說話,笑一笑,沖王爸打個招呼,騎車走了。
見秦濤騎車走了,王爸這才笑著用大手呼嚕了一把王曉陽的腦袋。
說“這種小人,沒事別招惹!
“那我們就這樣每天看他白吃白拿啊。光蔬菜還好,都是本地的,拿幾次水果,咱這一天就白干了!
王曉陽有些憤憤。
王爸不當(dāng)回事的笑一笑,說“再忍忍吧,還有一年,你小學(xué)畢業(yè)就好了”
王曉陽明白,父親這是投鼠忌器,怕秦濤在學(xué)校為難他。
父親顧慮的是,秦濤是個真正的小人,上輩子的事情就說明了這一切。
只要他們還在王曉陽的班級里上課,他們就是秦濤手上的人質(zhì)。
哪個家長敢動敢瞎說?!
王曉陽有些泱泱的,即使明白父親這樣做的理由,依舊覺得憋屈。
陳緋兒上前拉拉他的手,對他擠擠眼睛。
附身在他耳邊說悄悄話,“沒事,等我爸爸下班回家,咱們找他,讓他收拾秦老師。”
陳叔?
對啊,陳叔。
陳緋兒的爸爸陳啟,王曉陽一直叫他陳叔。
小時候,陳啟曾經(jīng)是王曉陽和陳緋兒兩人的共同偶像。
在他們兩人眼里,陳啟能干聰明、無所不能。
當(dāng)年,因為太過信任這個人,王曉陽才會沒有半點懷疑,將那么重要的東西交給他。最終將自己推向深淵……
見王曉陽表情有些木然,陳緋兒用推推他。
王曉陽這才回過神兒來,沖陳緋兒笑笑,說“不用了,以后再說吧!
晚上,陳緋兒要跟剛剛下班的陳啟回家。
陳啟依舊是個面面俱到的人,今天又帶回一條小臂長的草魚給王媽。
王媽接過魚,說“那你們爺倆晚上一起過來吃吧,我這會回去就把魚給燉上,在下幾盤涼面,你哥倆也可以喝兩口!
陳啟應(yīng)承著,牽著陳緋兒走了。
王媽也回家做飯去了,菜攤上只有王曉陽父子兩。
王爸寡言,而經(jīng)過上輩子那么多事的王曉陽,此刻也不知道該如何跟父親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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