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叫貨運站的小伙代替舒茂然，開車去了上水。
  王爸帶著舒茂然和李小葉回家了。
  年后，王爸提議，搬去新買的房子里居住。
  那里環境好，距離步行街和王曉陽的學校也不遠，三口人一合計，簡單買了點家具，就住進去了。
  這房子一百二十多平，比之前的房子大許多。
  客廳也大，不像之前的房子，有人來做客，直接就轉不開身。
  舒茂然和李小葉被王爸領進門，就四下里走走看看。
  “你這房子沒怎么裝修就這么住進來了？”
  舒茂然伸手，在白色的墻壁上摸了一把。
  “嗯呢，當時搬的著急，就刷了個大白，鋪了個地板就搬進來了。”
  “你這墻是自個兒刷的還是找人弄的，我看刷的不錯，沒什么浮灰。”
  “現在忙的跟撒一樣，哪有那閑工夫自己刷啊。”王爸端著茶壺過來，一邊給兩人倒茶，一邊說。
  “你們那房子呢，拿到鑰匙后你們進去看過沒有？”
  王爸將泡好的茶倒在杯子里，推到舒茂然的跟前，“嘗嘗，別人送的茶葉，據說是什么明前龍井還是啥的，味道還挺好。”
  “我還沒來及看呢，”舒茂然的目光在房子里掃過一圈。
  “你們現在在上水那邊生活，這邊的房子空著也是空著，還不如學我，簡單刷個大白，鋪個地板，再從舊貨市場掏騰些舊家具回來放著，找人給出租出去呢。”
  “現在住房好出租嗎？”舒茂然被王爸說的有些心動。
  “好出租啊，現在好多人跑出來，在城市找生活呢。”
  “行，我一會兒過去看看房子先。”
  “沒問題，你如果急著回上水的話，我和你嫂子幫你看著弄房子也行。”
  王爸就是這樣，跟人來往，總是掏心掏肺的。
  舒茂然當然說好。
  一時又說到王建國的身上。
  王建國原本叫王拴住。
  那個年代的人，生活條件差，又沒有醫療條件。
  每家每戶都會生好多孩子，但能真正立住的就沒幾個。
  為了讓孩子立住，人們就會給孩子起什么拴住啊，栓子啊，之類的名字。
  王拴住的名字就是這樣來的。
  當年，王建國跑出去后，生怕別人把他逮住，給遣送回來。
  又聽好多城里人叫什么建軍、建國、建黨的名兒，就干脆給自己起了個化名叫王建國。
  后來偷渡過去后，是真心覺得王拴住的名字太土，就直接用起了王建國這個名兒。
  “你爹，”舒茂然喝了口茶，打量著王爸的臉色問“也是帶著一幫人來的？”
  想到年前那個姓曾的出現的方式，王爸苦笑了一下，“沒，見我的時候，就帶了個司機。”
  “那，他這次過來，是啥意思？”
  “聽那意思，主要是為了投資。對我這邊，大概是想先看看我混的怎么樣。混的好就跟我‘互惠互利’一把，混的不好，就給我點錢，打發了這場父子關系。”
  “他明著這樣跟你說啊？”舒茂然驚訝，一個敢偷渡到灣省，還能混出個人樣兒的老人，怎么也不會把話說的這么直白吧。
  “那到沒有，”王爸笑的坦然“是我家陽陽分析給我夫妻兩個聽的。”
  “那你的意思是，跟著他一起，把安和打造成旅游勝地？”
  “不，我的意思是，看他的規劃，我們能不能從中喝口湯。和那人的父子關系，他如果覺得心里不安，想要給我點錢打發了，那更好。反正都這個年齡了，又不像小時候，還缺個爹來給我供著啊。”
  王爸滿不在乎的樣子，笑著說。
  如果不是熟人，還真要被他這云淡風輕的樣子給騙了。
  “這項目如果拍板了的話，咱們可以在周邊占點地皮，弄個賓館酒店之類的，應該不錯。”舒茂然想了想，覺得這事兒應該很有可行性。
  “項目已經立項了，”王爸撥弄著手底下的茶碗。
  “問題是，我手上的那點子積蓄都投到陳啟那邊了。估計近一兩年，不會有收益。如果要買地皮，建賓館酒店的話，咱們可能要考慮貸款。”
  “貸款？！”
  舒茂然和王爸一樣，雖然說開始做生意了，但還是老思想，總覺得借別人的錢做生意，很是冒險的一件事情。
  “貸款做生意，這事兒可行嗎？”舒茂然心里有些打鼓。
  自己這一兩年是掙了點錢，眼見事業蒸蒸日上，如果為了掙更多的錢去貸款，他覺得有點劃不來。
  “反正就這事兒，你先想想，等明天我看能不能從老頭子那邊拿到他們的規劃圖紙。如果能拿到圖紙的話，我想先去安和那邊實地看看情況。”
  舒茂然聞言，沉吟一下，點頭“行，你先看情況，如果能拿到圖紙，咱們一起過去一趟。”
  “行。”王爸說著，端起茶杯，跟舒茂然輕輕碰了一下。
  “你說人要多有錢，才能直起腰板兒說話？”
  王爸想起王建國找到他時，那高高在上的樣子，根本不是在看自己的兒子。
  那眼神，怎么說呢，試探中帶著打量，就像看著一批貨物一樣。
  “放兩年前，如果我知道自己現在這么有錢，我肯定高興壞了。也滿足死了，可是現在，我還是覺得自己不夠有錢，要不，親爹怎么會像衡量貨物一樣衡量我們一家三口呢。”
  王爸苦笑。
  “別放在心上。”舒茂然說著，幫王爸倒上茶“有些人，天生涼薄，就不適合做人父母。”
  “也對！”王爸仰頭，像是喝酒一樣，一口喝掉杯子里的茶水，沖舒茂然笑了笑。
  “所以啊，我現在也想通了。當那老頭兒問我，是想要離開青川，跟著他去灣省，在他公司某個職位做事，還是從他那里拿筆錢，自己去闖時，我選了拿錢。”
  王爸一臉無地自容的樣子，笑的有些難堪。
  “你看，我還是不夠有錢，我足夠有錢的話，我會將錢甩到他臉上，也用他看我的眼神俯視他，說，老子有的是錢，不缺你那點臭錢。”
  舒茂然是看出來了，王爸選了拿錢，但過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總覺得，拿了那錢，就給那人彎了腰，低了頭似的。
  “好在，我有個好兒子，”王爸這次笑的十分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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