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玲抬頭，跟畫中的人面對面。

“像，很像，不過——他的眉毛還要更低一點，長一點。”

方玲手指在圖片上比劃一下。

“還有呢？”

王曉陽看看圖片，再看看方玲。

“還有，嘴巴這里，”方玲指指圖紙上的人，在指指自己的嘴巴，“他嘴巴還要小一點，另外，這邊的輪廓很分明。”

王曉陽順著方玲的指點，又修改了一下，重新拿給方玲看。

“嗯，這樣就一模一樣了。”

王曉陽將畫好的人像拿給李強和馬冰看“看看，有沒有什么感覺？”

“這是個女人！”馬冰說。

“像倭國人。”李強接了一句。

“對，我也覺得，‘他’是個倭國的女人。”

方玲聽幾人這樣說，也將視線落在紙上。

“我說呢——”

“怎么？”王曉陽以為方玲有了其他的發現。

“我說他怎么那么喜歡穿寬大的衣服，進了屋子也不愿意脫下來，大概就是為了遮住女人的身體曲線。”

“另外，她可能穿了很高的增高鞋。”

“怎么說？”王曉陽追問。

“就是，我見過她三次，三次她都穿著能蓋住鞋子的那種褲子。當時，我只是覺得這人衣服穿的不太合適，有點邋遢，現在回想，大概是為了遮住增高鞋。所以，她走路都有那么一點點怪異。”

王曉陽想著，又根據現有的人像，畫了一副他的女裝樣子。

“如果他真的事女扮男裝。那他的女裝樣子，就應該是這樣。”

“身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間，按照這個身高，作為女人的她，并不瘦。大概還有一點點豐腴。”

王曉陽說著，將自己幾筆勾勒出來的人像，遞給幾人看。

方玲看了一眼，沒說話。

李強看了半天，突然說“你還記得陳銘說的那個代號叫‘夜鶯’的倭國女間諜嗎？”

王曉陽點點頭。

“不過，那人已經死了，現在要確認她是不是那人口中的‘夜鶯’，怕是要將本人抓起來了，才能知道答案了。”

說著，王曉陽起身，將手里的兩張紙交給李強“你現在就聯系陳銘，將這個交給他。”

李強接過來，說聲好，轉身出去了。

方玲說了半天的話，現在，整個人有點呆呆的。

大概是這個秘密在她心里藏了太久，說出來了，反而感到輕松了吧，她滿是愁苦的臉，舒展了不少。

“你丈夫究竟去了哪里，你有沒有什么猜測？”

王曉陽看著雙目放空的方玲，語氣小心的問。

“可能已經死了吧。”

她說的風輕云淡，但眼底的悲傷卻是一覽無余。

“從我意識到，身邊的人不是‘他’的時候，我就猜到了他的下場。”

……

在回去的路上，王曉陽一直在想，如果那兩人都是特務的話，那他們在三月份，那個特殊的時機，以受害者家屬的身份，潛伏在京市，是為了什么呢？

又想到那次液體爆炸。

“那人偽裝成受害者的哥哥，是想干嘛？”

馬冰開著車，想了一路，還是想不太清楚。

“用結果倒推過程，就簡單了。”

王曉陽外面不斷后退的街景說。

“從方玲家后來發生的一些列事件，加上之后的液體爆炸事件，你想想。”

馬冰皺眉想了半天“他們想要制造混亂。”

“不盡然，”王曉陽坐在后面，手敲打著扶手，慢慢理順自己腦子里的那些線團。

“他們要的，大概是在京市這地兒上激化矛盾，擴大事態的嚴重性，并把刑事案件，推到民眾安全的高度。激起民憤、民怨，他們好漁翁得利。”

“怪不得——”

馬冰嘆息一聲。

“我說怎么感覺怪怪的。”

“是啊，你看，不論是青川的哪些受害者，還是彭城的杜琴、杜明，雖然也被整治的很慘，但并沒有要被趕盡殺絕。”

“反而在林倩倩一家人的身上，看到了幾分刻意的痕跡。好像江家父子想要刻意掩藏的，淡化的事件，要被這樣濃墨重彩，故意以這樣慘烈的形象挖出來，專門展示給人看一樣。”

“那我們把那母子直接帶了過來，會不會驚動了潛伏的特務？”

“早已經驚動了。”王曉陽敲打座椅的動作一停。

“抓特務，保護民眾安全有陳銘他們在，我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馬冰抿緊嘴巴，沉默了。

“當然，在能力范圍之內，我會將推測出來的信息跟陳銘他們共享。”

馬冰從后視鏡里，看了王曉陽一眼。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王曉陽帶著陳緋兒，跟力強和馬冰，一起去鄉下看望林倩倩。

京市的十一月初，天氣已經冷了。

樹葉黃的黃，落的落，整個世界顯得有幾分蕭條。

氣溫降下來很多，大家都已經穿上了薄棉襖。

王曉陽他們找到方玲說的那個村子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

太陽很好，曬在人的身上暖烘烘的，帶著點溫柔的味道。

他們一行人，來到方玲說的那個小院。

一圈土墻圍成的院子，院子周圍收拾的很干凈。

墻角有麥秸垛和砍成一節一節的干木材。

大門兩邊，還種著兩棵不知道什么花樹，已經掉光了葉子，光禿禿的。

院門開著，能聽見里面的人聲。

四個人一邊打量著，一邊往門里走。

正好看到一個三十幾歲的黑臉漢子，將女人從屋里抱了出來，放在房檐下的躺椅上。

躺椅看起來是個老物件兒，藤制品，被磨的油亮油亮的，看起來是用了不少年頭。

椅子上還貼心的放了一張不知道是什么動物的毛皮。

男人將女人小心的安頓在椅子上后，還給她身上蓋上一張小毛毯。

“今天太陽很好，抱你出來曬曬太陽。”

男人說著，還試了試風向，根據風向，又端著椅子連同女人一起，給她挪了個位置。

免得她被風吹到。

“她好像過的真的還不錯。”

陳緋兒小聲跟王曉陽說。

男人放下椅子，一回頭，看到了王曉陽他們幾人，表情愣怔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點看到陌生人上門后，客氣的微笑。

“你們是？”

四個人面面相覷，沒人回答。

一時間，王曉陽有些后悔，突然這樣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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