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青接著又向李玖述說了一下在門下的經歷，那日與李玖告別之后，萬青便被安排進了外堂之一的風火堂。

　　外堂弟子，均以江湖散勇為主，說白了就是街痞流氓收集在一起，不像山門所招收的弟子，會進行系統性的培訓，就算不會內功也沒關系，自會教授一些格斗技巧等簡單實用的殺人術。

　　凡山門弟子外遣，一是補充外門高級戰力，專以應對敵幫的高手，二是加強底下幫眾的凝聚力，用以提振士氣。

　　畢竟我等有山門下來的高手，還怕爾等鼠輩不成，為了防止山門弟子貪戀山下的權勢，以及侵蝕外堂高層的執掌權威，從而影響整體的管理體系。

　　山門下去的弟子，均以客卿的身份自處，并且需遵從各外堂堂主調遣，在避免山上與山下的管理沖突之外，還增強了各外堂堂主在地方的掌權力度。

　　畢竟，山上的弟子下了山，也是得聽堂主的，各外堂執事及散勇們若是不服堂主，還是得掂量掂量的。

　　話說萬青被指派的風火堂，乃是諸多外堂之中實力最為強大的一個分堂，也是與海會幫此次開打與之直面沖突的主力之一。

　　與萬青一道下山的共計三十名內堂弟子，其中天字堂五人，地字堂十二人，玄字堂十五人。

　　就目前為止，已經折損過半，死了有十三人之多，地方折損的弟子更是數不盡數，此次萬青回山，還有一個任務就是求援。

　　風火堂在沙石鎮，此鎮多礦產，除了石料用以修筑房舍，還有兩處銅礦和一處鐵礦。

　　銅和鐵可是鑄造兵刃的主要的原材料，這兩樣東西原則上是必須由官家經營，不許民眾插手其中的。

　　但近些年歲，戰亂不斷，流民四起，中央對地方的掌控是一年比一年弱，而地方官府的貪污腐敗是一年比一年的強。

　　加之此地遠離京都，縣官又是個草包，只要地方豪強給的銀兩足夠，什么買官賣地欺壓百姓等等，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以至于這官家經營的礦產，都被四方門以天價給買斷了。

　　而沙石鎮外便是眉嶺河，與海會幫的總舵就是隔水而望，兩邊開打，這首當其沖之地自然免不了刀兵之災，而沙石鎮對于四方門又是重中之重，絕不許有任何閃失。

　　萬青此次也是大小經歷了數十場戰役，而此次海會幫的攻勢也是異常的兇猛。

　　作為四方門人數最多的外堂，光是山門客卿就不下三十位，此次又增援了三十名山門弟子，居然還是處于下風，節節敗退。

　　現如今鎮外的據點基本已經被拔得一干二凈，已經退守到了城門之下。

　　李玖聽到此處，卻是心下一驚，問道：“風火堂都這樣了，其余各分堂豈不更慘？”

　　“那倒沒有。”萬青回道“只是沙石與麻口兩處是因為挨著眉嶺河，彼輩畢竟是水賊起家，所以不敵，其余各分口勢均，有一兩處頗為優勢，甚至還有余力支援其余分堂。”

　　“不過說來也怪，以往年間，聽前輩們講起與彼輩爭端，水路厲害的很，但上了沙石鎮進行陸地戰，也沒有近年這么兇猛。”

　　萬青抿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喉嚨，繼續說道：“我參與打斗之中，發現海會幫眾之戰力其實并沒有太多增長，畢竟都是散勇居多，江湖中的俠客縱然武藝再強，但均都喜歡各自為戰。

　　在偷襲埋伏等暗戰中或許能占優，但是打起群架來，還是會如散沙一般，個人武力在團隊配合之下，就相形見絀了，怪就怪在他們這次招募的江湖游俠們，單個武力值太強了！”

　　“強歸強，但是強的頗為詭異！”

　　“哦？怎么個詭異法兒？”李玖好奇道。

　　“我記得前天晚上所擊殺的一人，那人內功不高，開始與之拼掌力不敵于我，但是打著打著，一把短刀忽然是揮舞的力大無窮。

　　我以劍拼之，不料劍身立馬被砍出一個缺口，我人也被擊退數米之遠，再擋一刀，我的佩劍便被一斬而斷，我轉身避開，他砍中一棵老樹，居然直接將樹干給砍成兩段。

　　此威力之大，與其內力完全不符。”萬青思索著，將那夜的一次深夜交戰給描述了一遍。

　　“可是那武器有什么問題？”李玖問道。

　　“武器再好，也不過鋒利幾分，厚實一點，以及比尋常武器輕巧罷了，這天底下哪有什么武器能讓使用者具有這等威能。”

　　萬青從懷里掏出一柄帶鞘的短刀，丟在桌上：“就是這把刀，我也試過一二，使起來跟尋常刀劍并無什么不同之處。”

　　李玖將刀拿起，端詳起來，刀鞘以麻布纏繞，這般握起來是頗為舒服的，刀柄之處有些防滑的花紋，并無什么出眾之處。

　　將刀身拔出，也是普普通通，觀察了片刻，李玖便將刀入鞘放在了一邊。

　　“有一種藥物，人若服之，可使人短時間內功力暴漲數倍，你那夜與之對敵之人，恐怕便是服用了這種藥物。”

　　李玖忽而想到，那份密卷之中記載的藥名，有那么幾種藥物湊在一起，便能熬制出類似的藥粉出來。

　　“但他與我打斗，瞬息萬變，哪有工夫嗑藥啊，而且我也沒看見他吃藥啊！”萬青疑惑地問道。

　　“若是以膠裹入口中，緊急之時服用，你怎么可能發現，服藥的方式有太多種。”

　　“若真是這種藥，那我們是否也可以服用？”萬青興奮地問道。

　　“不能。”李玖搖了搖頭：“此等藥物副作用極大，用過之后，輕者武功盡失，重者斃命。”

　　“那為何海會幫的人還有那么多人服用？”萬青問道。

　　“我若不說壞處，只說好處，你會吃么？”李玖笑道。

　　“會……這……”萬青頓時破口大罵：“海會幫的人好生陰險，自己人不吃這藥，給那群臨時招募來的游俠用，彼輩為此賣命，還不知命早已沒了，當真是陰險至極啊！”

　　“無所不用其極，這就是海會幫能在短短幾年之內能夠發展到這種程度的緣由啊。”李玖感慨了一下，又說道：“你此次回來，還會下山么？”

　　“當然會，明早一早，就回沙石鎮。”

　　“我想請你幫我個忙。”李玖神色一正，沉聲說道。

　　“兄長這是哪里話，你盡管吩咐，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必然給你辦成咯！”萬青嗨了一聲，也不問啥時，直接就是拍著胸脯保證起來。

　　“幫我打探一下，他們往年不惜血本地收集各種藥材，到底是作何用處。”

　　“除了治病，還能做啥用處，還有不就是提升內力修為了，又或者是走水運倒賣向其他地域賺取差價。”萬青不解地問道，這還需要查么？

　　只要是個有常識的人基本都會這樣想的，門中的高層想必也是以為海會幫只是在做藥材的生意，一邊倒進，一邊倒出。

　　這生意其實四海門也在做，但是因為門下生意比較繁雜，主業并不在此，藥材的生意做得并不是很大。

　　李玖往常也是這般想的，但是從藥單之中拼湊出了碧珝丸和打底湯，以及兩味平常鮮少同時入藥，只有那赤心丹配方中才同時出現過的地涪花和狼心草，李玖便覺得此事絕非這么簡單。

　　這事又不能敞開了說，李玖斟酌了下措辭只能開口道：“你且別管那么多，只管查清便可。”

　　萬青見李玖不愿透露，也不再多問，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查個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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