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雪白矯健的仙鴿在仙山靈谷之間撲棱棱飛過。
修仙坊市里,掌柜們盤貨時不約而同地發現,千里傳音符的銷量近來大有提高,留影珠更是供不應求。
一種奇怪的緊繃氛圍在修仙界所有劍修門派間蔓延。
有成名劍圣從閉關中被弟子搖醒。
有傳奇劍客在深夜點起一支蠟燭,對一張長卷仔細揣摩。長卷上寫著:
“蒲玄琿,一千三百五十四。
周靜川,一千三百三十一。
……
……”
有慈祥的一宗之主把心愛的年輕弟子召到座前,諄諄教導:“徒兒,假設那葉灼把你……”
有孝順的年輕弟子拜見敬愛的師父,語重心長:“師父,假設那葉灼把你……”
一時之間,連諸位已經逝去的劍道祖師,所受的香火都比平日多了些。
紅塵山,紅塵劍派。
明明已是秋月,紅塵劍派卻不知用什么法子催開了滿山的桃花,上下一片粉碧煙霞。
桃花樹下,一名眉目俊秀風流的仙君斜倚琉璃榻上,被十幾位年輕弟子圍著。
“掌門掌門,我一劍催開的桃花開得好不好看?”
“好看。”
“那掌門能不能告訴我,葉二宮主現在到哪里了?”
“已經到蓬萊了。”
弟子歡呼一片:“那快了!”
“丟人現眼,”掌門挨個敲了一遍他們的腦門,“整個仙道有像你們這樣盼著葉二宮主來的么?”
“那掌門你不盼嗎?”
“本掌門……本掌門難道盼著被他削嗎?本劍仙堂堂渡劫修為,居然……哼。”
“那掌門怎么還要讓桃花都開了呢?”
“……打死你們算了。”
“掌門,你說你這次能走過四千招么?”
“本掌門怎么知道。”
“那掌門,如果你真的走過了四千招,就想辦法留葉二宮主在紅塵山論道一天怎么樣?”
“你覺得這是我想留就能留的么?”
“掌門,你努力嘛!”
“掌門,比劍也要努力哦!”
“滾滾滾滾,”掌門扶額起身,“都給本掌門練劍去!今年要是再有誰的道心被打碎,出去不要說是我紅塵劍派的弟子!”
眾弟子作鳥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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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貴客想聽的是這番故事,說起來,葉二宮主行走仙門,叩問劍道,已是第三年了……”
有盡職盡責的百曉生向貴客說完一大段故事,喝了一口潤喉的茶水,覷了一眼貴客的神色。
悠然閑適,饒有興致。
做百曉生這一行的,自然最擅長察言觀色,這神情,自然是要他繼續說下去了。
“至于二宮主與那紅塵劍派之間,更是有一樁趣聞呢。”
“就說三年前,葉二宮主第一次上門問道,不僅以劍法敗了他們的掌門紅塵劍仙,還抽空‘指教’了幾位弟子劍法。自然,葉二宮主的‘指教’么……”
百曉生眉飛色舞,繪聲繪色:“總之那天過后,紅塵劍派一半弟子都跪在掌門座前,要棄了自己紅塵劍道的修行,改修無情劍道,真真把紅塵劍仙氣了個倒仰!”
“貴客您想,那紅塵劍道是多情之道,葉二宮主的無情劍道是絕情之道,紅塵劍道的弟子竟要改修無情劍道,豈不是倒反天罡?”
離淵深以為然:“的確。后來呢?”
“后來,紅塵劍仙無法,又找到葉二宮主,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邀來葉灼于紅塵山論道。”
“那紅塵掌門與葉灼對坐,其余弟子在下首。百花盛開,月下論道,好不風雅。最后也不知紅塵劍仙說了什么,竟使葉二宮主展顏一笑。這一下,弟子們自然也全都看見啦。”
“從那以后,紅塵劍派的弟子,就絕口不提修無情道的事啦。”
離淵:“……”
百曉生悄悄打量著貴客一言難盡的表情,一時拿不準接下來要往哪個方向去說。
“貴客……”
“說了這么久,”離淵打斷他,“怎么沒聽你說葉灼他究竟出身何處,師承何人?”
“不瞞您說,此事縱使是我百聞閣也并不十分了解,只能盡力把江湖傳聞揀來給您說說。”
“江湖傳聞怎么說?”
“微雪宮主微生弦,貴客必定知曉罷。江湖傳聞,葉灼與微生弦多年前同現江湖,此后更是共同進退,都說二人乃是一隱世仙師門下高徒——既然是隱世仙師,自然不知姓名,亦不知來歷了。”
“不過,葉二宮主的另一道師承,卻是眾所周知。”
“哦?”
“正是那有去無回的絕境靈山。”說到這里,連百曉生的眼中都露出神往之色:“極西之處,靈山綿延萬里,頂峰有天門,連接著那三千婆娑的須彌上界。千百年來,多少人想要上絕境靈山,登臨上界,卻都未能通過重重考驗,或是無功而返,或是殞身其中。”
“葉二宮主十三歲時卻上去了,兩年后,他下山了,再過三年,他就在盂蘭法會上連敗劍道名宿,成了‘天下第一劍’。”
“都說靈山之上,有須彌大界的無上秘傳——想必這就是葉二宮主那天下第一的劍道修為的來處啦。”
離淵略微沉吟:“似乎有理。”
“那貴客還想聽什么?”
貴客把第一枚極品靈石放到了桌上。
百曉生的眼瞳震了震。
就見貴客起身,道:“聽完了,多謝。”
百曉生顫抖著捧起那枚極品靈石。
如此……如此闊綽的客人……
離淵看向窗外的月亮。
“那依你所見,葉灼下一個會去哪個門派?”
“嗯……葉二宮主問道,往往從太岳宗開始,到問海宗為終,按現在的位置,下一個,應當是西南邊的洗劍閣,或東南方的紅塵劍派吧。”
離淵閉目,似在感受什么。
幾息后,他篤定道:“是東南。”
百曉生:“啊?”
他的目光從靈石上移過去,卻只見窗外一輪皎皎明月,閣中已無人影。
明月西沉,曦日東升。
轉眼已近月余。
最后一場比劍畢,問海宗宗主蕭鎮宗留葉灼小聚。
問海宗與微雪宮頗有交誼。
宗主蕭鎮宗生性豁達,德高望重,早年間在一秘境與葉灼相識,葉灼當年無門無派,去往盂蘭法會的請柬還是蕭宗主所贈。
后來微生弦在蒼山建派,蕭宗主亦多有相助。
“一路問道,可有收獲?”蕭宗主問。
葉灼:“不多。”
蕭宗主失笑:“你還真是有話直說。”
葉灼不言,不過蕭宗主早習慣了他不搭話的模樣。
“明年還要問么?”蕭鎮宗說。
“不問了。”
一路問道,感悟并不比和離淵打的那一場多。
“不問也好。”蕭鎮宗嘆道,“仙道不太平啊……避世修煉,或許才是好事。”
卻見葉灼抬眼。
“問海宗的靈脈怎么了?”他說。
蕭鎮宗沒想到僅是小坐,葉灼就察覺到了靈氣有異。
“靈脈將竭,難免之事。”蕭宗主說。
葉灼:“以后?”
“現在靈氣還未散盡,門中弟子尚能修行如常,至于此后……且走一步,看一步罷。”
葉灼體會著靈氣,不知在想什么。過一會兒道:“若有難處,可找微雪宮。”
蕭宗主大笑:“你們微雪宮自己還沒站穩腳跟呢,我怎能讓小輩操心。無礙,我已多方尋覓續靈之法。”
葉灼點點頭,便沒再接話。接下來便是蕭宗主和他談些仙道聽聞,他偶應一聲。
“上清山劍宗的首徒,今年出關了,你可知曉?”
“有所耳聞。”
“可見過了?”
“未見。”
“那首徒名叫蘇亦縝,天生劍魄,自小被劍宗放在劍冢打磨歷練,據說是千百年未見的劍道奇才,又被舉全宗之力培養。聽聞他正鍛本命劍,待到劍成,你與他或可一會。”
葉灼:“自然。”
“哈哈,卻是我多慮了,我雖不是劍修,卻懂劍修的脾氣。想來就算你不去見他,他自然也會來見你。”
說罷,話鋒一轉:“除他之外,我還聽聞,蜀地有隱修多年的劍圣出山。”
“是誰?”
“隱修之人,未有名號。只是聽說他境界奇高,或可與你相較。”
葉灼看向蕭宗主。
此時月上中天,萬籟俱寂,一雙霜雪空寒的眼仿佛直看到人心底。
“果真?”
“蜀地,銀月坪。”蕭鎮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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