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撐船的老人愣了一下，隨即仔細打量了一下南宮秋悅，過了好一會兒才冷冷說道：“是你……上船吧……”

“我……你認得我……”南宮曉月連忙上前，直面沉船老人。

撐船老人卻隨即轉過頭去，不冷不熱的答道：“到底走不走……”

“走走走……”見南宮曉月和那老人應該認識，唐延庭立刻一疊聲的答道，一邊說還一邊往船上跨去。

可是一上渡船，唐延庭差點兒直接要往渡口石橋上爬回來，就連南宮曉月都瞬間坐在船上緊緊的摟著葉東半點兒也不敢松開。

——這船不但破得到處進水，連船底板都不見了好幾塊，連普通的竹筏子都不如！

只是葉東卻安然而坐，絲毫也不以這船的殘破為意——或者在唐延庭等人看來這是一艘行將沉沒的破船，但在葉東和謝飛霜看來卻未必如此。

葉東眼里看到的這艘船，不僅豪華氣派，更有幾分渡有緣人的味道，唐延庭等人道行不夠所能看到的自然不是能看到的東西。

只不過這渡船一下子載了好幾個人外加一猿一犬，老頭子撐船似乎有些吃力，所以船走得很慢，葉東只說已經上了船，船走得快慢也就并沒什么所謂，但是在唐延庭等人看來，可是唯恐這條破船承載不住幾個人的重量，走得慢就不說了只怕還有馬上要沉下去的可能。

因此，他們幾個人越來越是緊張，不僅僅不敢動一下，甚至連話也不敢說，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偏偏再走一陣，謝飛霜和南宮曉月兩人都發現頭頂上似乎漂浮著一些東西，細看之下這才發現竟然是若有若無的“人”，這些人幾近透明，看著如同是人的“靈魂”。

這些“靈魂”在頭頂上飄飄搖搖穿梭往來，有些顯得急急匆匆，有些卻顯得慵懶散漫，也有一些好像是很好奇的，居然朝著渡船俯沖下來，似乎要看清南宮曉月和謝飛霜兩人的模樣一般。

只是到了這個時候，撐船的老頭兒卻沖著葉東說了一聲：“小心一些了……”

南宮曉月和謝飛霜還以為老頭子是在說小心一些，別讓那些“靈魂”給碰著了傷著了，哪曉得葉東卻明白老頭的意思——前面的河道是個急彎，河水也無緣無故的湍急起來，要是不小心的話，弄不好可能掉進河里。

至于南宮曉月和謝飛霜看到的那些“靈魂”，卻只不過是船上的兩盞朦朧紅燈的燈光映射在暗河水面的水紋反射燈光。

當然了，這并非沒有一點兒怪異的地方——兩盞桅燈是紅色的光，映射在河水水面再反射，光色應該還是朦朧發紅，但就連葉東看到的那些“靈魂”，也同樣是幾近無色透明。

不過這雖然怪異，葉東卻明了其理，所以葉東實在不覺得有什么怪異恐怖的地方，反倒是這暗河急彎，湍急流水，讓葉東微微有些緊張起來。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前面的暗河竟然分了岔，兩個岔洞里面，一個洞里隱隱透出灼灼紅光，里面是似乎熔巖噴發，一個洞口里面卻是透出白色亮光，像是外面的白晝時節，只不過這片白光顯得有些單調干硬幾近慘白。

偏偏那老頭子早不問話遲不問話，都快要到岔洞門口了，這才問了一句：“去哪邊？”

天曉得去哪邊啊，葉東心里回了一句！

葉東瞬間轉頭看了看謝飛霜和南宮曉月兩人，還不等兩人開口，葉東便答道：“去我們該去的那邊……”

老人的一雙老鼠眼頓時差點兒鼓了出來，一邊拿著竹竿努力撐船一邊責罵道：“什么該去的那邊，你這不是要害死我啊……”

這句話說完，葉東已經看了出來，老頭子是想著要把船撐進迸發紅光的洞口，只是這老頭兒問話問得遲了一些，湍急的河水已經把渡船拽得偏向了有白光的洞口這邊。

偏巧這個時候南宮曉月也指著白光洞口這邊叫了起來：“走那邊……”

可是，按說這老人在這暗河里面行船擺渡，也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對著暗河里面的水流去向應該是了若指掌，該到什么那個洞里去又該在什么用力，早就心若明鏡，他這一罵，反倒讓葉東起了一些懷疑。

——南宮曉月也說了，應該往白光洞口這邊！

唐延庭等人這時候卻是再也不敢去想別的，都是緊緊抓住船幫，盡可能的放低身子，省得渡船搖晃把自己晃到河里，巨犬卻是低低的匍匐在地上，一雙眼睛十分警惕的盯著撐船老人，靈猿卻是跟唐延庭等人一樣死死的抓了船舷，一雙眼睛咕嚕咕嚕的在葉東身上溜來溜去。

老人撐著船，好不容易將渡船擺正，正要直入有紅光的洞里，葉東卻叫道：“往那邊吧，說過了的……”

老人楞了一下，隨即怒道：“你們說往哪里就往哪里，哪有這樣便宜的事情……”

手上的竹竿一撐，渡船便隨著湍急的河水往有紅光的洞口滑去。

本來，到底該往哪個洞口過去，葉東心里其實半點兒譜子也沒有，但是一聽老人這么一說，葉東馬上便覺得這老人應該是沒安什么好心，當下一步竄到老人身邊，劈手將竹篙搶了過來，用力在洞壁上一點，大喝道：“走那邊……”

葉東拿著竹篙在洞壁上這一撐，幾乎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渡船頓時一下子逆流退回一丈有余。

只是暗河里面的暗流洶涌，渡船雖然瞬間退了回來，卻只是稍微一頓，卻又馬上朝著紅光的洞口漂了下去。

老人手里竹篙被搶，頓時大怒：“你要干什么？”

葉東答道：“往那邊去……”

老人怒罵：“你想去送死啊，我可不陪你……”

兩句話之間，葉東卻已經強行將渡船撐得調頭過來，朝著白光的洞里飛速竄了進去。

老人怒不可遏，隨即一邊叫罵一邊撲上來跟葉東搶那根竹竿，只是白光洞里這邊的河水越來越急，渡船一上一下的顛簸不堪，幾個人都幾乎沒法子穩住身子，很快那老人便和葉東扭再在一起撲倒在船里。

唐延庭等人和南宮曉月都早已經嚇得面無人色——這坑地下有暗河，暗河里還有人行船擺渡，偏偏葉東卻又不顧一切跟擺渡的人爭奪竹篙，再加上水流越來越湍急，好幾次渡船都才差點兒撞上洞壁……

一時之間，幾個人除了只緊緊的貼在船里死死地抓住船幫，連喊叫都已經嚇得沒了。

偏偏老頭跟葉東兩個扭打了一陣，剛剛分開，渡船竟然不出意外的轟然一震，估摸著是這渡船撞上了河底的礁石。

這一震，卻讓南宮曉月跟謝飛霜兩個人都差點兒飛了起來，但隨即又重重的砸在了船上。

一震之后，老人好不容易站穩身子，卻不再過來跟葉東爭奪竹篙，一雙老鼠眼直盯著葉東，只是兇巴巴的大叫：“你小子……你小子想壞我好事……你跟我等著……”

說完，老人竟然一轉身，撲通一聲跳進水井，幾個撲騰之后，便再也不見蹤影。

一瞬之后，葉東這才拿著竹竿站了起來，可隨即葉東發現了一個極為嚴重的事情——這艘看著沒底的渡船的船底真的破了個大洞，眨眼之間河水便已經灌進了渡船船艙，很快就淹沒了葉東的小腿。

不曉得南宮曉月是回過神來還是被嚇得不曉得在想什么，沖著葉東大叫：“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啊……”

唐延庭死死的抓著船幫，絲毫也不肯松開，不過他倒是結結巴巴的問道：“怎么回事……”

葉東倒沒去跟幾個人解釋什么，只是舉著竹篙，不時的用竹篙往洞壁上撐去，省得飛流直下的渡船再次去撞到洞壁。

眼看涌進渡船里的水越來越多，只怕下一刻這條破船就要沉下河底，葉東一邊撐著船一邊大叫：“快想辦法舀水，再撐著一會兒就好……”

舀水，這渡船上面什么都沒有，拿什么來舀水？

更何況唐延庭等人都已經快被嚇傻，哪里還能想得到什么辦法去舀水。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渡船突然再一次跳躍了起來——一下子飛起來好幾尺高，但看樣子肯定不是撞上河底暗礁，而是被什么東西從水底頂了一下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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