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媽媽才說到這里，葉東跟秦思兩個人都有預感——肯定是那個端公過來跳了一頓大神，不僅沒能治好福順媽的頭疼病，還雪上加霜讓秦孝坤大大地破費了一筆。

不過，只能說總得結果的確跟葉東兩人預想的差不多，但其中情形江媽媽卻說要凄涼得多！

當時，那端公說福順媽是撞了邪，也的確在秦家跳了整整一晚大神，而且整個晚上江媽媽都在場。

——那個時候江媽媽跟福順媽要好，福順媽得了頭疼病，江媽媽時常過去幫忙照顧。

不過，那個晚上的事情，江媽媽現在想起都還是心有余悸。

那天，福順媽的頭疼得特別厲害，都往墻上撞了好幾回，幾個人都拉不住，秦孝坤實在沒法子了，這才讓江媽媽兩口子幫忙去接那端公。

江媽媽才說到這里，江老頭出來跟葉東等人續茶，等倒好了茶水，江老頭又訕訕跟江媽媽說道：“老婆子，表姐和表姐夫也來半天了，江海想做點兒吃的，可也找不到調料那些……”

劉菲連忙站了起來：“讓媽多歇會兒吧，我去……”

江媽媽卻緊跟著站起身子，樂呵呵地拉著劉菲：“還是你陪著表姐他們聊聊天兒，我正好多去看看咱們家，哎，好多年都只能聽老頭子跟我說這個說那個，這心里也沒個準兒……”

劉菲也不跟江媽媽爭，只攙扶著江媽媽笑嘻嘻地說道：“還是我們一塊兒去吧，鬧熱……”

江媽媽高興不已，但還是假意嗔道：“你還是歇著吧，可不能累壞了身子。”

劉菲一邊攙著江媽媽往廚房走，嘴里卻連連答應：“要得要得……”

只是才走幾步，劉菲又突然轉頭跟江老頭說道：“對了爸，我表姐和表姐夫啊，都最喜歡聽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剛剛還對那個福順很好奇……”

要說葉東對稀奇古怪的事情好奇，其實也是自己經歷得多了，而且到現在為止還有一件事擱在心里邊兒不能說出來，剛剛看到來偷瓜菜的傻子福順，也的確看出來一些不對頭，所以葉東很想弄清楚是不是跟自己想著的那件事有關。

而秦思有興趣，卻是出于職業習慣——在秦思看來，一切世事必有因，事出反常必有妖，能夠救出來一個，或者也就能夠警醒一片世人。

只是劉菲見葉東對秦福順的事情好奇，也就算是特意提醒江老頭葉東對這件事有興趣。

江老頭答應了一聲，這才坐下，然后又跟葉東和秦思兩人閑聊了幾句，這才接著江媽媽的話頭說了起來。

——那天晚上的事情，的確是江老頭和江媽媽一起經歷過的，所以江老頭繼續之時，也幾乎沒什么差別。

江老頭說，當時也是秦孝坤實在抽不出其他的人手了，所以才讓他們兩口子去走的這一趟。

端公是隔壁劉家村的，人稱劉大仙，兩口子找到劉大仙的時候，本來天色才剛剛黃昏，找到劉大仙就趕緊走，摸黑回來是肯定的，但摸不了多長一段。

可是江老頭兩口子把事情跟劉半仙一說，劉半仙當即半閉著眼睛掐起指頭算了一遍，過了好一陣才說還得過一個時辰才能出門！

要說江老頭可是火急火燎，恨不得立刻就拽著劉半仙回村救人——這救人如救火，多耽誤片刻病人就多受一陣痛苦，更有可能多耽誤這片刻而失去活下去的機會。

可端公也有著四時八象不出門的規矩，說是再過一個時辰出門，也沒人敢去生拉硬拽，否則病人有個什么閃失，也就反倒成了江老頭的不是。

所以，盡管江老頭兩口子都如坐針氈，但也不能不等著劉半仙。

好不容易等到了可以出門的時辰，按照現在說法，那已經是晚上八點鐘左右了吧，天色早已經烏漆嘛黑，偏偏當晚天又陰了月亮，可以說出門的時候，當真是伸手不見五指張口不見牙。

本來，江老頭兩口子出門的時候也是預計著會有一段夜路要走，所以準備了手電，但等到真正拿出來用的時候這才發現燈珠是壞的，手電根本不亮。

不過，劉半仙倒是找了兩根火把，給江老頭兩口子，還說，不管路上好走不好走，都得把火把給亮著。

至于原因，劉半仙卻是半個字也不肯多說。

出了門之后，在前面帶路的是劉半仙的侄兒兼徒弟以及搭檔，劉鶴——劉半仙的年紀不小，出門的時候，家伙事兒都是劉鶴背著。

只是劉半仙叔侄兩個也不拿手電就一人一根火把，江老頭跟江媽媽也就只能拿著火把跟著一起。

那個時候的路不跟現在一樣寬敞平坦，也就一條山林之間走出來的小路，坑坑洼洼崎崎嶇嶇很不好走，尤其是晚上，路上不僅陰森，就算是拿著火把也是只能深一腳淺一腳的走。

本來是劉鶴在前面帶路，江老頭走在最后面的，但在出門之后劉半仙還是猶豫了一下，這樣耽擱一下，也就成了劉半仙落到最后，江媽媽怕“鬼”，所以緊緊跟著前面的劉鶴，江老頭就跟著江媽媽。

四個人雖然手里都拿著火把，但在黑黢黢的山間小路上之中，幾點火把也當真顯得實在是微弱不堪，再說江老頭跟江媽媽都極少使用火把這樣的照明之物，反倒覺得火在風中搖曳不定的火光實在是有些晃眼，反倒不如手電或者打開夜眼方便。

誰曉得，四個人剛剛出了門沒走多遠，后面的劉半仙手里的火把呼的響了一下，隨即熄滅，只一片刻之間，連一點兒火星子都沒有了。

江老頭驚覺背后劉半仙的火把突然熄滅，立刻轉身過來問道：“怎么回事……”

劉半仙卻厲聲呵斥道：“你轉身過來干什么，趕緊走你的……”

這一剎那之間，江老頭突然想起老輩人都這么說過，說是走夜路的時候，不管身后發生什么，都絕不能回頭——人的頭頂、雙肩各有一盞燈火，是為陽火，也是鬼祟邪物不敢靠近的陽氣。

可是如果聽見后面有什么聲音或者什么的，一回頭，就會吹滅肩上的一盞燈，燈火熄滅，陽氣消弱，這也正是邪祟鬼物所希望的，只要人吹滅了兩盞燈火，人身上的陽氣就會弱到它們敢于撲上來為非作歹。

怪不得劉半仙無論如何要江老頭和江媽媽兩人都跟著拿火把——火，也自然是陽氣，走夜路拿著火把，陽氣自然也就旺盛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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