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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內(nèi)侍省,司宮臺。
  夕陽的余暉,從緊閉的門檐中撒入,如落一地金輝。
  緊鎖的宮室之中,一個單薄的身影,蜷縮著坐在角落之中。
  羽弗紇紇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這冰冷的宮室之中,眼中神色盡是疲頓而迷茫。
  她已經(jīng)被關(guān)在這里好幾天了。
  剛進(jìn)來的第一天,她拼命的拍著門想出去,嗓子都叫啞了,沒有人理她。
  第二天,她祈求著想見太子,依舊沒有人理她。
  第三天……
  第四天……
  ……
  她像是被關(guān)在一個無聲的牢籠之中,只有她一個人,觸目可及的,只有這牢籠一般的房間,沒有其他人,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每到吃飯的時間,會有人將飯送到,從門口的小窗戶送進(jìn)來,沒有人和她說話,沒有人看她一眼,他也看不到其它,只能每天看著那緊閉的房門,日升月落,仿佛……被從這個世界剝離!
  她快要被這讓人窒息的孤寂逼瘋了。
  “當(dāng)!”鎖芯啟動的聲音,打破了這令人害怕的空氣。
  有人來了!
  羽弗紇紇猛的抬起頭,因為長期被囚禁而失神的眼睛,像是被點亮了光。
  “吱”,門扉隨著這一聲開啟,幾個身影進(jìn)入宮室之中。
  羽弗紇紇看著為首那道逆著光的身影,清麗秀雅,那白衣上用銀線繡的鹔鹴,高貴到極至。
  蘇淺看著羽弗紇紇眼中的光熄滅,安之若素。
  “你來做什么?”羽弗紇紇先開了口,聲音甚是嘶啞,她被關(guān)到這里的第一天就叫啞了嗓子!疤渝钕率莵砜存男υ拞?”
  蘇淺看著坐在地上的羽弗紇紇,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氨緦m來送你最后一程。”
  “最后一程?!”羽弗紇紇眼中瞳孔一縮,臉上盡是震驚,“你說……什么?!”
  這時,她才注意到,蘇淺身后還跟著兩個人。
  一個,看他身上穿的衣飾,應(yīng)該是內(nèi)侍省的最高內(nèi)常侍。
  而另一個,羽弗紇紇也認(rèn)識,正是太子身邊的虞吉只見他手上正端著一個沉木紫漆的托盤,托盤上放著一個白玉制的酒杯。
  酒杯中,是無色無味的透明液體。
  “那是……什么?”羽弗紇紇聽到,自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蘇淺泰然自若,輕飄飄地說出了這兩個字。“鴆酒!
  鴆鳥黑身赤目,食腹蛇野葛,以其羽劃酒中,飲之立死。
  用鴆鳥的羽毛泡過的酒,就是鴆酒。劇毒無解!飲之,令人立即斃命。
  “你要殺我?!”羽弗紇紇驚恐的看著蘇淺。
  “不是本宮要殺你!
  蘇淺看了旁邊的人一眼,那人心領(lǐng)神會,他向前一步,站在羽弗紇紇面前,居高臨下,開始宣讀太子的口諭。
  “犯婦幽姬,以卑賤之身,冒充已逝懿賢太子妃,以下犯上,污東宮清譽(yù),孤為東宮之主,自當(dāng)秉公執(zhí)法,不徇私情。今賜幽姬鴆酒,以敬效尤!
  “你騙我……”羽弗紇紇搖頭,失了血色的唇一直在抖。“你騙我的對不對?!他不可能這樣對我!”
  嘶啞的聲音,掩不住的顫抖,她追問著蘇淺,就像是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懿賢太子妃!
  這是君樾用軍功為她換來的追封,可現(xiàn)在那一道口諭中,卻說她在冒充懿賢太子妃?!
  羽弗紇紇看著蘇淺,紅了眼眶,“你騙我的,對不對?”
  蘇淺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眉梢處的淡然,讓羽弗紇紇更加的慌了。
  “今天為你端來鴆酒的人,是虞吉。”蘇淺只說了這么一句話,卻讓羽弗紇紇徹底的崩潰了。
  “他不會這樣對我的!他不會!”
  羽弗紇紇瞬間哭得聲嘶力竭,搖著頭不肯相信。
  蘇淺只是看著羽弗紇紇哭,等她哭夠了,才蹲下了身子,看著還在抽泣的羽弗紇紇,輕聲問道:“為何還要回來呢?永王對你不是很好嗎?你都為他生了一對兒女,為何還要回來?”
  聞言,羽弗紇紇的哭泣頓住了,滿臉的驚慌,慌得說不出話來。
  蘇淺看著羽弗紇紇驚慌失措的樣子,只是云淡風(fēng)輕的說著話,話中語氣就像在討論著今天的天氣一般,“太子不讓本宮去查你這幾年的情況,可天下,哪有不透風(fēng)的墻啊?”
  “永王對你一往情深,甚至將你所出的一雙兒女,都記在了王妃膝下,給他們嫡子嫡女的身份,甚至讓你的兒子做了世子。你卻逼著他,將你獻(xiàn)給太子!碧K淺輕笑,笑得甚是諷刺。“為了進(jìn)這東宮,拋夫棄子也就算了。為了博取太子的憐惜和愧疚,你那癡情的前夫,居然還擔(dān)上了強(qiáng)迫你多年的罪名!
  只怕今天之前,君樾還一直以為羽弗紇紇是受永王所迫,被軟禁多年。
  “為了演好這一出戲,你們還真是煞費苦心,演了一出又一出的好戲!碧K淺諷刺的說道,“先是太子剛到雍城,癡情女子抑制不住心中想念,來偷看一眼心上人。結(jié)果被“善妒又兇狠”的丈夫看到,女子被打了個半死。而這歐妾的畫面,又“正巧”被太子撞見。這才有了多年后相逢的一幕,你當(dāng)時一定很是可憐吧?所以太子才憐你、惜你,給了你另一個的身份,帶你入東宮,好一個君奪臣妻,好一個沖冠一怒為紅顏!”
  “為了進(jìn)這東宮,永王成了兇暴又偏執(zhí)的混蛋,太子成了強(qiáng)奪臣妻的強(qiáng)權(quán),而你依舊是那楚楚可憐,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蘇淺都忍不住想為她鼓了鼓掌了,“羽弗姑娘真是好算計!”
  聽著蘇淺一字一句,將她的那些齷齪說了出來,羽弗紇紇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最后只能彷徨無助的問出:“他……知道了嗎?”
  蘇起自然知道,羽弗紇紇嘴里的“他”,就是太子君樾。“陛下的繡衣直指,從不是吃素的,你這些年的所有事,都被查的清清楚楚。”
  羽弗紇紇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滿臉的淚水,“所以……他要我死?”
  “要你死的,是大寧的天子,當(dāng)今的圣上!碧K淺看著羽弗紇紇,說道,“在知道太子為了你,做了君奪臣妻,這樣荒唐的事之后,你在陛下的眼里,就已經(jīng)是一個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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