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在維護
在遇到妖獸之前,他們在歇腳的客棧中遇到清一宗弟子,因當時她在屋內,便沒攔住元璽。
她也是鬧大了才從屋里出來,知道事情的始末。
據當時的店家老板說,小璽本在柜臺付賬,突來一女子摔倒在面前,當小璽出于教養去扶時,那女子反污蔑說被調戲。
接著清一宗的弟子就跳出來要教訓元璽,本來就是無中生有的事,再聯想到兩派之間的關系,很容易就能猜到是對方下套故意找茬,元璽氣不過就跟他們打了起來。
小璽雖說年紀尚小,但勤奮刻苦,也算得了她真傳,對付那些人是綽綽有余。
那些弟子也是被打得挺慘,走之前還叫嚷著等著瞧。
因為事情對于青玉皖來說過去許久,剛才并未想到,現在想到了就不禁擔心起來。
可能是重生的副作用,上一世她醒得要比現在早,所以接見肖笙凍的事情自然落在她頭上,肖笙凍要懲戒元璽的事也就被她偏袒下來沒出什么事。
可現在……小璽修為確實不低,那也是對于同齡人,若對上肖笙凍這種長一輩的肯定是討不了好果子吃的。
青玉皖趕到前廳,在屋外瞧見幾個穿清一綠色校服的陌生弟子,緊接又聽見肖笙凍的訓斥聲:“玉皖也是過于寬容,管教不嚴導致養出來你這種人,簡直敗壞門風,今本宗主就替你師尊好好地教訓你!”
她蹙眉,快步邁到門口,恰好看見肖笙凍揚起鞭子抽向少年。
肖笙凍手中鞭子,在修仙界頗負盛名,乃七百年黑巴蛇的蛇筋所制,威力極強,一鞭下去非得皮開肉綻不可!
青玉皖抽出發上銀簪,三千青絲如瀑瀉下,銀色影子直接撞上蛇鞭。
方向霎時扭轉,蛇鞭軟趴趴地落在一旁地上。
肖笙凍怒氣沖沖地扭頭,正要看是哪個不長眼的,但見到門口女人的面目后連忙掛起笑,還很重視細節地整理了自己的衣襟。
他長得不錯,第一眼給人的印象也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如若人品好點,青玉皖想自己還是很樂意與他交好。
肖笙凍走了過來,溫和又熟稔:“玉皖,你什么時候醒來的?現身體還有何不適?我給你帶了許多補品。”
“本門主與肖宗主一非親二非故,不勞肖宗主費心掛念。”青玉皖踏進廳中,一雙鳳眸冰冷地直視肖笙凍,“還有,不向本座稟告就擅自懲戒門中弟子,肖宗主這未免太失禮了。”
“玉……”肖笙凍還想叫玉皖,但瞥見對方皺起的秀眉還是止住了,“青…門主,并非是我失禮,只是你這徒弟太頑劣,調戲良家婦女且不說,還打傷本宗數名弟子,若不加以處罰,實在是讓本宗門弟子寒心。”
青玉皖看向一旁少年。
眼前少年高束馬尾,紫色發帶點綴發間與紫衣相襯,本該揚著燦爛笑臉的他,此時半低頭,委屈又可憐地看著她。
青玉皖感到煩。
被肖笙凍煩的。
然她不能表現出來,非但不能表現出來,還要維持該有的客套,道:“肖宗主說的極是,不過元璽乃本門主座下弟子,于情于理也該由本門主這個做師尊的來處置。”
“那青門主打算如何處置?”
青玉皖道:“肖宗主看罰他去藏書閣抄《道德經》五十遍如何?”
肖笙凍:“……”
他那些受傷的弟子,說實話,到現在還下不了床。
抄經,這算什么處罰?
而且才只抄五十遍?!
肖笙凍自然是不同意的,但青玉皖撫額作頭痛狀,道:“肖宗主,本門主頭有些昏,可能不便與肖宗主暢談了,不如肖宗主隔日拜訪,至于元璽處罰之事,請肖宗主放心,本門主會親自監督他完成。”
話都說這個份上了,肖笙凍還能怎么辦,總不能拉著一個病人說,不行,你處罰太輕了,你應該怎樣怎樣做啥的。
他想吞噬穹極門是真,可面子名聲還是不能失的。
不過就這么離開,他氣打不過來,又道:“既然青宗主都如此開口了,那在下也不叨擾,只是這次來得不巧,沒見到在下那外甥女,麻煩青宗主代在下向如雨問聲好。”
青玉皖眸色驟沉。
肖笙凍的外甥女是她的二弟子星如雨,原是清一宗的少宗主,在上一任宗主死后,肖笙凍設計逼走了她,自己坐上了宗主之位。
如愿見到對方波瀾不驚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痕,肖笙凍心情極好,笑著正要離開,腳下卻一滑,對著門檻,迎面摔了個狗啃屎。
那門檻有五寸之高,這一摔不得不說真慘。
一旁的元夕忍不住噗嗤笑了。
“是你?!”肖笙凍捂著鼻子爬起來,手指間有血溢出,惡狠狠地瞪向元璽。
面對肖笙凍的指責,青玉皖道:“肖宗主,小璽離你尚有十步之遠。”
元璽應道:“對啊,肖宗主,我知道我被處罰了你很開心,但也不能因此走路摔倒就怪在我身上啊!”
“肖宗主,是否需要藥堂長老來幫你看看?”
一師一徒一唱一和,肖笙凍臉面憤青,礙于沒有理由發火,怒氣丟下一句不用拂袖而去。
人走遠后,元璽才湊近青玉皖,關切地詢問:“師尊你剛才動用靈力沒事吧?”
青玉皖搖頭,又道:“小璽,下次再遇到這種事別自己一人來。”
元璽眉眼一彎,道:“害,就算師尊不來我也不會讓肖笙凍對我怎么著的。”
“小璽。”青玉皖認真地看著他,“你那些把戲對于肖笙凍來說,看穿只是一時半會的事。”
若不是因為她在場,肖笙凍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哦,知道啦,師尊。”元璽說得很敷衍。
青玉皖也看出他口不對心,心里無奈,道:“好了,既然知道了就去藏書閣領罰吧。”
“啊……?”元璽的笑容頓時僵硬在臉上,“師尊,肖笙凍人都走了,不必去領罰吧?況且,我現在還有傷。”
“你那些傷并不影響處罰。”青玉皖一臉沒商量的表情,“言出必行,況且罰你是應當的,你確實打傷了清一宗的弟子,行為過了,按照門規,我罰的并無有過。”
元璽還想為自己爭取一下,“可是一本《道德經》兩掌之寬,五十遍我要抄上許久。”
在處事上,青玉皖向來循規蹈矩,該是如此便是如此,絕不會輕易改變決定。
她拂手道:“我累了,你自行去藏書閣領罰。”
“師尊~”元璽拉住她的袖子,竟撒起了嬌。
他生得極為好看。
一雙桃花眼,長而翹的睫毛,鼻根高聳入眉,線條流暢沒有駝峰,整張臉全然如筆下卷一氣呵成。
這張臉,笑起來總讓人想起穿破云層的一束束陽光,充滿朝氣,青春昳麗。
總之任誰見了心都會心軟,然而青玉皖冷淡地抽出自己袖子,“元璽,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了,不要耍這些小把戲,做錯事就應當勇于承擔后果。”
稱呼都變成全名了,少年委屈地撅起嘴,長睫傾覆下來,“師尊,我知道錯了。”
青玉皖乜了他一眼,又是口不對心,懶得再說轉身離開。
剛才她并沒有騙肖笙凍,因為動用了靈力,是真的又疲倦了。
入夜后,青玉皖終于睡夠了,起身喚來膳食。
對于他們修真人來說,是需要吃飯的,并未人間傳的那么邪乎,說什么只要學會辟谷就不再需要五谷雜糧。
畢竟連草都要喝水,他們又不是空氣,怎么可能不吃不喝?
礙于傷勢,晚飯十分清淡,一碗菜粥,一碗補湯。
她吃得索然無味,但尚知“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光”,還是把粥和湯都吃得干干凈凈。
吃完后又閑來無事,便去青園水榭看湖。
青園的地理位置很好,在山中一凹陷地段,故有一池湖水,青玉皖的師尊給它取名白銀盤。
之所以取這個名字,是因為當夜晚降臨,月光灑在湖上,就像一個白銀色的瓷盤。
眼下春季,湖邊荷花未開,荷葉卻很茂盛,相互交錯,銀輝透過縫隙灑在湖上,當夜風吹過,層層磷光散開。
清涼荷葉香縈繞身邊,青玉皖沿延廊一路行走,衣袂飄飄,在湖心亭停下。
從前她心情不愉時便會來這。
熟悉的景色從未讓她如此安心過。
自從她嫁給末燃以來,已經兩年未見過這片湖了。
曾經她以為陪在末燃身邊,自己能帶他走出過往,不那么仇恨玄門百家,好好跟他過完剩下的日子,人生也就美滿了。
她想得天真,所以一向嚴于律己,從未犯下任何逾越的她,一腔孤勇地離開穹極門。
可到底是她一廂情愿,她和他從來不是一路人。
末燃利用她在修真界的聲望,一步步侵占玄門各家,也將她推入地獄。
所以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和道德,能存在這么多年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哎。
她果真還是適合規規矩矩。
說起規矩,這么晚了,小璽是不是還在抄經?
小璽這孩子,是她收的最晚的弟子,本來有了吹落和如雨她便不再打算收徒,但小璽當初為成為她徒弟,著實很拼命,甚至可以說是不要命。
他本身資質與吹落如雨相差極大,可修為卻沒有落下太多,可見背后辛勤。
她在他身上看見了自己樣子,這才破格收了他。
雖說頑劣,但年紀尚小,她是否過于……苛責了?
思忖片刻,青玉皖還是起身,往藏書閣走去。
到藏書閣時,屋中還點著燈。
一問守門的弟子,說元璽來了藏書閣后便未曾出來過,連晚飯都沒有吃。
青玉皖抿唇。
遙遙地盯著燭光映在窗上的影子好一會兒,轉身離開了。
守門弟子以為青玉皖回去了,想門主果真如別人所說的那般嚴格,連自己的關門弟子都如此狠心。
他打了一個哈欠,靠在門沿昏昏欲睡。
不久,青玉皖提著一個食盒重新站在門邊,并且叫醒守門弟子。
守門弟子看見去而返的人兒,頓時嚇得睡意全無,站得筆直:“門、門主!”
“把這個轉交給元璽。”青玉皖冷聲道。
守門弟子像個小鵪鶉一樣點頭:“是,好的。”
青玉皖轉身離開,守門弟子在背后呼了口氣。
她走了幾步,忽地想起來還有一事未說便折回來,把弟子嚇了一跳。
她吩咐道:“不要告訴元璽是我做的。”
“啊,為什么?”弟子不解。
沒有為什么。
青玉皖覷他一眼,冷漠無情地道:“值班瞌睡,明日自行領罰。”
“啊這?”原本還以為能逃過一劫的弟子焉了吧唧,“是,我知道了,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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