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去看看？”

        青玉皖點頭。

        曉那仁道：“我也去！”

        青玉皖和末燃同時看向他，隨后很默契地一起拋下不會輕功的累贅。

        從德妃寢殿出來發現遠方的天際線冒出絲紅光，天快亮了。

        他們疾行于屋瓦之間，可以很明顯地發現那些傀儡的行動軌跡變了。

        屋頂上甚至有人不小心掉下去，那些傀儡也沒有再涌上去，像是聽到了命令，全都往承乾殿跑。

        末燃余光微瞥，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你有沒有覺得，這些傀儡的樣子很奇怪。”

        “為什么毛，是黑紅色的？”

        這也是青玉皖有疑惑的地方，不止如此，她還很想知道，黑貓是怎樣讓大半個皇宮的人都變成傀儡的。

        二人快到承乾殿時，無數密密麻麻的傀儡包圍著承乾殿，遠遠望著，只覺一股戰栗的痳從腳尖漫到頭皮。

        感受到青玉皖的頭皮發麻，末燃直接將她騰空抱起。

        青玉皖失色道：“你干什么？！”

        “我要踩著這些人頭過去，你跟不上。”

        只見末燃腳蹬地，黑金靴子離開金瓦，輕輕地落在一個傀儡的頭上，隨后又再使力跳上另一個傀儡的頭，等落在下一個傀儡頭上往回看時，剛才踩傀儡頭的那個地方已經凹陷了下去。

        青玉皖臉一黑，她的輕功確實差末燃一大截，自己想要進承乾殿，那可謂是十分困難。

        很快二人便上了承乾殿。

        承乾殿也不愧是皇宮之中最華麗的宮殿，宮門可謂是十分牢固，外面如此多的傀儡竟還沒有被撞破，不過也快了。

        青玉皖收回視線，末燃很直接地掀開金瓦，帶著她從房頂一躍而下，正好落在大殿中央。

        彼時大殿之中，國君瑟瑟發抖地站著，他的旁邊有一口黑棺，而那位黑貓變的女子，則站在最高位上。

        剛才在密道只是匆匆一瞥，昨夜黑貓也是以婢女的臉出現，現在首次直面面對黑貓，倒是被這張臉晃了下神。

        黑貓站在原本該是國君的位置，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國君，她膚如白瓷，那雙眼睛長而媚，眼角幾乎直掃入鬢角里去，鼻子嘴唇也是按著完美標準長的，不偏不倚，不俗不艷。

        雖是妖，但化形的這具軀殼，是青玉皖所見最美。

        黑貓對于青玉皖和末燃的到來并沒有感到驚訝，也許是知道結果不會改變，神色十分泰然，但國君就顯得很激動，就像是見到救星一般，喊道：“仙尊，仙尊我此前做的噩夢，全是她搞的鬼！她就是把皇宮變成如此的妖魔，快抓住她！”

        黑貓并沒有什么舉動，青玉皖和末燃也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盤，這只黑貓詭異得很，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黑貓的視線輕飄飄地掠過二人，放在國君略微瘋癡的臉上，冷笑一聲，滿是嘲諷：“對著她，你還是沒有一點懺悔嗎？”

        黑貓指的是那口黑棺？

        青玉皖看過去，那口黑棺是敞開的，讓她略微疑惑，末燃也是如此。

        國君盯著那口黑棺，看到里面躺著的人下意思地后退一步，反駁道：“是德妃自己犯了宮規，孤為何要懺悔？”

        黑貓瞇了瞇眼睛：“德妃如何死的，你會不知？”

        “若不是你想鏟除德妃母家的勢力，暗中授意貴妃，德妃會死？！”

        被說中藏著掖著的心思，國君頓時惱羞成怒，紅著眼睛道：“仙尊，你們還在遲疑什么？她可是把皇宮變成如此地獄的罪魁禍首，快殺了她！”

        青玉皖皺眉：“既然你想替德妃報仇，何必拿宮中萬余無辜生靈開刀？”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黑貓冷哼一聲，“若不是你的到來，本不會牽扯這么多人的。”

        青玉皖心一滯，“你背后……”

        話還沒有問完，國君就吼著打斷：“仙尊，何必跟一個妖怪說這么多，像她這樣罪惡深重的妖，就應該斬立決！”

        “罪惡深重？你又以為你是什么知人善任的君王？”黑貓也似瘋狂，“我告訴你，剛才密道里護著你的侍衛我并沒有殺死，只是讓他們陷入幻境，把你做的那些腌臜事全部給他們放一遍，等他們醒來出去，你就等著被記入史冊遺臭萬年吧！”

        “仙尊！你還不動手？！”

        青玉皖被吵得腦殼大，末燃也是忍不住他們之間的瘋狂互懟，率先按捺不住向黑貓出手。

        黑貓躲得很快，但并沒有出手，只躲不出招，還好心道：“如果不想隕落在此，我勸你們還是趕快離開這里的好。”

        末燃不以為意，嘲道：“就憑你宮外那些傀儡也好意思對我說這種話？”

        “搞笑。”黑貓話落，國君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一把刀斧，直砍向那口黑棺，使勁了砸里面，此時傀儡已經沖破宮門，一個個趴在大殿的殿門上。

        國君臉上原本的親和全然消失不見，只剩下狠戾，瘋狂，嘴上還念念叨叨：“去死，去死，你給孤死！”

        青玉皖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那明明是口空棺，國君這是……瘋了？

        眼見傀儡們就要沖破殿門，倏忽，青玉皖想到什么，臉色驟變，抓住國君拿刀斧亂砍的手，吼道：“密道的入口在哪兒？”

        這聲吼喚回了國君的一點神智，他喃喃道：“對、對，還有密道！”

        話罷就趕緊丟下斧子，往龍椅上跑。

        黑貓見此瞳孔一豎，轉身向國君襲來，青玉皖反手從乾坤袋里取出百花傘對上，然后道：“末燃，她想要炸了這里，把她牽制住！”

        末燃一聽頓時怒了，起手念訣，操控自己的黑刀向黑貓襲去。

        每招都有萬鈞之力，黑貓兩面夾擊躲得費力，一時也奈何不了國君。

        國君也迅速跑到龍椅找到機關，龍椅向左移動，露出一個通道來。

        他跳了下去，青玉皖旋即從乾坤袋里取出縛妖網，末燃很有默契地創造機會，很快就將黑貓束縛住。

        黑貓確實是要炸了這里，通過金丹自曝的方式，可金丹自曝需要蓄力，若不然她也懶得會和國君說那么多。

        可現在，她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害死德妃的那個人，跑了！

        —

        青玉皖和末燃走后，曉那仁自知也不能坐以待斃，既然他們是往承乾殿走，那他也可以通過密道去承乾殿。

        打好主意，曉那仁就鉆進了密道。

        密道是前朝時期建的，他之所以知道這個密道倒不是青玉皖想的那樣在宮中設眼線什么的，而是在幼時，他與曉闕在隨父親參加宮宴時，在御花園玩耍時誤打誤撞發現的。

        孩童的好奇心是很重的，他們每次來皇宮總會找機會鉆進去玩，把這當成秘密基地，而這個密道也常年無人，所以他知道密道有兩個入口，在里面也不至于迷路。

        走了半天，曉那仁沒有想到會在路上碰上貴妃和元璽，貴妃也是沒有想到會撞上曉那仁。

        貴妃還趴在元璽背上，看見曉那仁皺起了眉：“你怎么在這？”

        “我……”曉那仁可說不出來自己是來救她的話，扯謊道，“國君被黑貓抓走了，我要去救國君。”

        元璽拆臺道：“你在宮門不是急著讓我帶你去鳳悟宮找貴妃嗎？”

        聞言，貴妃眉梢微蹙，直直盯向曉那仁。

        曉那仁被盯得發毛，支吾道：“我、我以為國君會在那！”

        元璽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不休，追問道：“你說國君被黑貓抓走了，抓到哪里去了？”

        曉那仁回答道：“承乾殿，仙尊和她的朋友都去了。”

        “朋友？”什么朋友？

        話落，元璽就想起了師尊曾說的話。

        “這是一位友人相贈。”

        “嗯，是非常重要的友人。”

        師尊最喜歡稱作是友人的人，不就是那人嗎？

        元璽呼吸一滯，連帶著心也一下子就被揪緊了。

        末燃來干什么？

        師尊為何讓他跟在身邊？

        師尊怎么如此不長記性？！

        他現在是恨不得直接閃現到承乾殿，對曉那仁道：“你帶我去承乾殿。”

        “不行。”貴妃出聲阻止，“你們走了，我該怎么辦？！”

        元璽管她呢。

        他直接把人扔地上了，然后抓上曉那仁的肩膀，正要讓他帶路，密道里沖來人影。

        末燃背著國君，青玉皖看見前面的三人，來不及追問什么，喊道：“快走！這里要炸了！”

        “炸？”曉那仁還沒理解過來，青玉皖就直接把他扛起，一邊還吩咐道，“小璽，不要愣著，快把貴妃帶上！”

        這話把還沉浸在憤怒中的元璽給拉回神智，他穩了穩心神，再次背起貴妃，剜了眼已經跑出一大截的末燃，加速追上。

        像是在比賽似的，元璽跑得很快，他背上的貴妃都直晃腦袋，喊道：“慢點！慢點！”

        沒卵用，很快，元璽就超過末燃。

        末燃看到跑在自己前面的元璽，就感覺他在故意挑釁，不管背上還瘋瘋癲癲的國君，也加快了腳步，快速掠過元璽。

        在兩人奇怪的競爭之下，青玉皖被遙遙甩在后面，她微微無語又追不上。

        砰——

        一聲巨響在身后爆發，青玉皖根本不敢回頭去看，她能感覺到一股強大的余波正在襲來。

        快了，前面就是亮光！

        青玉皖沖到入口，有兩只手同時向她伸來。

        “青玉皖，拉住我的手！”

        “師尊，快！”

        兩人背著光，但著急的臉色她卻看得清清楚楚，一時竟讓她恍惚了一瞬。

        該，拉誰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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