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她又見他
在顛簸中,青玉皖迷迷糊糊地轉醒。
她竟然在路上悲慟地昏了過去。
抓緊手下的衣服,一手撐起混漲的頭。
身下的人察覺到動靜,偏過頭驚喜道:“門主,你醒了?”
聽到稱呼,她才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在別人的背上,當即翻身下去。
這弟子沒想到青玉皖的動作,本就站不穩當,現在更是直接摔在地上,吃痛地嘶啞一聲。
青玉皖是穩穩落地了,可沒想到被自己的人摔了,連忙去扶。
這一扶卻見弟子身上的衣服殘破不已,還滿是血跡,身負重傷。
她掃了圈周圍,是回門的路,難道穹極門出事了?
青玉皖扶他起來,察看他身上的傷,蹙起眉:“發生什么事了?”
這弟子仍由她檢查,啞聲道:“沒、沒出什么事,是我外出執行任務受的傷!
話落反倒握住青玉皖的手,語氣著急,“我在回門路上看見門主昏倒,門主沒事吧?”
反被關心,青玉皖這才抬頭正眼瞧這名弟子。
一張臟兮兮的臉,不太看出原本的模樣,但透過那雙漆黑無害的瞳仁,總覺得在哪見過。
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再加上她腦子現在還很漲。
他眼中的著急關心不假,青玉皖安撫道:“我只是太累了才昏倒的,倒是你身上傷很重,還背著我走了那么長的路,辛苦了。”
得到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話,這弟子竟彎眼笑了起來,“不辛苦!比缓蟀脨赖,“我也沒幫到門主什么。”
青玉皖覺得這弟子有點意思,徑直跨步走到他前面。
弟子正疑惑不解,“門……”他眼睛驟地睜得很大,青玉皖竟然拿起他的雙臂就這么把他背起來。他驚得手足無措,青玉皖按住他手,“你傷太重了!
雖然她力氣不算突出,比一般修煉的人弱不少,但背一個孱弱的少年還是……青玉皖提起的腳一滯,沒想到這弟子瞧著削瘦,實則分量還是很重。
弟子許也是看出來青玉皖的一點吃力,想掙扎下來,還找了一個蹩腳的理由:“門主,我、我身上衣服很臟了!
“別動!”少年一掙扎,她有點站不穩,不由抓緊了少年的腿,“現在還在意這些干什么?我的也臟了!
她覺得有點好笑,他背自己的時候怎么沒想到。
大腿傳來陣陣酥麻,竟然蓋過了傷口帶來的疼痛,少年形容不出是什么感受,臉上騰騰發熱,好在臉臟,好在她背對著看不見。
少年彎下脖頸,嗅著她身上淡淡荷香,細如蚊聲:“門主,對不起……”
“好了,不要說話了!闭f話很浪費力氣的,不能還沒進門,她就背不動了不是,不然她門主的面子往哪擱。
弟子果然沒說話了,好像是昏過去了,頭偏在她肩膀上,她一偏頭就看見少年柔順的頭頂。
青玉皖加快了腳步。
回到穹極門,青玉皖實在是有些背不動了,立馬把少年扔給其他弟子,這此上山是她從小到大最累的一次。
連忙帶人去了藥堂,她人除了精神很受打擊外其實沒什么事,把弟子帶到藥堂自己就回了青園,先洗漱了一番,然后便馬不停蹄去找玉壺。
一天不在,穹極門的事務又堆積如山了,她有意讓事務麻痹師尊已走的傷痛,等她處理完,又想起那弟子時已經是第三天后的事情了。
剛好有絲空閑,青玉皖想起這么個好心堅忍的弟子,去了藥堂。
東豐告訴她人一天前就走了。
青玉皖便問其傷勢如何。
“現在回去休養了,恐怕沒幾個月是好不了!闭f起這個,東豐莫名來勁:“誒,你送人家弟子來的,那傷也有看過吧?”
青玉皖點頭,是大略看過。
脾臟受損嚴重,肋骨斷了三根,左手還骨折,身上皮肉傷大大小小更是數不勝數。
突然想起什么,青玉皖道:“他說自己是做任務才受的傷,他不會是接的乙級?”
“是啊!睎|豐一陣慨嘆,“才進門兩年呢。他資質不是上乘,卻這么拼命。得此之徒,我門之幸!”
青玉皖也深覺欣慰,向東豐要了些補品,打聽了那弟子住處,便去探望。
弟子還是外門,住處偏遠,好不容易找到了,看見一少年在院中練劍。
少年劍招不算驚艷,卻很扎實有力。
青玉皖在門口,看了會兒,透過這個少年仿佛看到幼時的自己。
她恍惚了會兒,那少年察覺到來人,收了劍側首望來。
見是她微愣,隨后展開俊顏,喊了聲“門主”,然后向她走來。
少年比她矮上半頭,身形清癯,臉龐卻微微帶有肉感,高高的馬尾輕甩,眉眼靈動。
青玉皖一下就認出來他,咋舌:“原來是你!惫终f不得上次覺得眼熟,這樣明亮的眼睛并不是誰都有的。
少年眸子更亮了,停在她面前,“門主想起我了?”
“嗯,你叫元璽!鼻嘤裢畎蜒a品給他。
少年很開心地接過:“多謝門主!
許是被少年的笑容感染,青玉皖也不由勾起唇角,柔聲道:“你身上還有傷,應當多加休息,不宜再練劍!
如果現在青玉皖面前擺放一個鏡子,她一定會被自己溫柔的面色給嚇住。
“多謝門主勸導,弟子心里有數。”
少年笑起來唇邊有兩個淺淺的梨渦,瞧著軟軟的,讓人想去戳一戳。
青玉皖很快反應過來自己的想法齷齪,暗暗壓住手。既然補品心意已到,她準備告辭離開。
元璽卻拉住她,青玉皖蹙眉地看著自己被拉住的手,元璽惶恐地伸回,然后用很小心翼翼的語氣問她:“門主,你還會收徒嗎?”
“并無此意。”青玉皖自己一天根本忙不過來,連更吹落和星如雨都很少親自教導,更何況再收一個?這不是耽誤別人嗎?
眼前少年聽到這句頓時焉了下去,又不死心地追問:“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收了嗎?”
青玉皖定定看著他,清晰地從這雙眼中看到渴望。
他想當自己徒弟。
為什么?
她有什么好的,在劍術上光篆更適合。
青玉皖委婉拒絕:“光長老還無親傳弟子,我可替你向他推薦。”
少年眼中的星光漸漸淡下去,苦笑道:“多謝門主好意了,不必了!
他如此落寞,青玉皖嘴唇翕動,想說些什么,又覺得說了好像又給人希望,最后干脆抿唇離開。
這是她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很快她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后。
眨眼又到了月中,玉壺見她這一月來十分拼命,常常熬到深夜,便讓她放松一日。
閑下來的青玉皖突覺無所事事,更吹落和星如雨去練堂找光篆練手,她一個人待在青園很悶,待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踏上去雙溪山莊的路上。
出都出來了,青玉皖干脆放縱自己來到雙溪山莊。
山莊有人定時來打掃,并沒有落塵。
布置一切如初,青玉皖在這里度過很多個幸福的日子,可那個慈目溫潤的師長卻已不在。
她去靈堂給夜昘上香,守了好幾個時辰才出來。
一出來就看見一個一閃而過的黑影。
能找到這里來,還鬼鬼祟祟,青玉皖一下就明了是誰,嘴角微抽,朗聲道:“你每次來都要如此偷偷摸摸的嗎?”
末燃這才從廊柱后面出來。
一束陽光剛好照在他長眉黑眼之間,頗為耀眼。
青玉皖瞇了瞇眼睛,轉瞬末燃站到她面前,瞧她清冷的臉龐除了略帶疲憊外,并沒有很頹廢蒼白,讓他心中那點掛念淡了些。
怎么說呢,自從父母去世,再回到紅蓮教,面對那些明明以前很熟悉的人,他突然感到喘不過氣來,漸漸明白這些人其實并沒有表面那么恭敬,再回首看,發現自己好像只剩下青玉皖這么一個知心的人。
他突然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我沒想到你會來!
“你什么意思?”若不是還守著禮儀,青玉皖想翻白眼,雙溪山莊是夜昘的私宅,她想來就來。
“我有個東西想給你!
末燃在自己身上掏了掏,最后摸出來一塊紅布。
青玉皖看著他一點點拆開,露出里面的玉鐲來。
他也是第一次送禮,很不自在,全身別扭,偏過頭不敢看青玉皖:“我無意間得到一塊暖玉,想到你體寒,便打磨了這個手鐲,就當上次我的魯莽當賠禮!
青玉皖貓眼微微睜圓,她沒想到這么一個小事他竟然記得。
剛才對他說話還很沒好氣,她突然也不好意思,伸出手接過,舌頭都有點打結:“謝、謝謝。”
青玉皖戴上右手,潔白的手腕圈上一抹綠,在陽光下透徹明亮。
玉手鐲很快就產生效果,一點點暖意從手流向全身,慢慢涌進心里。
末燃回過頭,問道:“你,還喜歡嗎?”
“嗯。”青玉皖展顏,“很漂亮!
他呼了口氣,也笑了下。
此后的好多年,二人竟心照不宣,每月月中都會來雙溪山莊一聚,談談彼此的近況,聊聊近日趣事。
他們知道彼此的秘密,是很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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