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樹·追魔

        第13章詛咒

        1

        “對了，你怎么來了？”曲終冥問。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做噩夢了？”

        曲終冥大驚：“這你都知道？”

        “大概是感受到你長期居住留下的氣息，讓我看到了你的夢，知道了你在那里。

        “但你放心，我并無窺探你隱私的想法。”

        “不過，是不是因為我住進去，你不方便了，所以才回去那里？”

        “那倒不是，我只是覺得你應該不喜歡和人類同在一個屋檐下。”

        “好歹也是你家，我豈有霸占的道理？”

        “我可是有求于你啊，相比起來，一處宅子算得了什么？倘若金黎城所有的宅子都是我的，那將它們全部給你，我也是樂意的。”

        看他又有精力開玩笑了，見微也算稍稍放下心來。

        “在你那里吃的東西喝的酒，我可是不會付你錢的。”

        “倒也不是我賴賬，只是和你們人類不同，我們妖可以變出人類的貨幣來與人做交易，但對重要之人或特別喜歡的東西，我們是要用自己特有的信物作為交換的，這樣別的妖可以通過這特有的信物得知所遇之人與信物主人的關系。”

        “若我用變的錢付給你，便是敷衍了，況且你應該也不缺錢吧。但你是除妖師，我若付給你特有信物，其他妖會對你放松警惕甚至親近你，我不能讓他們因為我而冒這種風險。況且若是遇到討厭我的妖，你可能會因此陷入危險，到時候我還得費力去救你。”

        “所以我思來想去，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在找到給你施咒的妖以前，我就負責保護你的安全，你就負責我和小豬的食物與酒，我們誰也不欠誰，怎么樣？”

        “自然是十分好的，畢竟這樣的話，我可是穩賺不賠啊。”

        “說到小豬仔，它人呢？沒跟你一起嗎？”

        “在睡覺。”

        “那，小盛一呢？”曲終冥問，其實他主要是想問這個。

        “在睡覺。”

        “在哪里？”

        “你家。”

        “什么？”曲終冥一驚，牽連著閑渡也晃了一下。

        “奇了怪了，據我所知，小盛一從不在他自己房間以外的地方睡覺，而且只要有另一個人在場，他再累再困也絕不會讓自己睡著的。”

        “你這言外之意，莫不是在懷疑我對他做了什么？”

        “雖然我也并不是這個意思，不過你既然提到了，”曲終冥故作嚴肅地問：“你有嗎？”

        “當然沒有了。”見微瞪了他一眼：“特意施咒只為了讓一個人類睡一覺而不是騙走他吃掉，我看起來像是很沒有腦子嗎？”

        “說起這個，我們人類倒是有一種說法……”曲終冥話說一半，思考了一下，決定不要冒險了，畢竟以前不在乎是因為沒轍，如今有機會找到那下咒的妖，說不定還能解了詛咒，在那之前，還是得好好活著，為了逞一時之快說些惹來殺身之禍的話這種事，今后盡量都不要再干了。便將那句什么大無腦的蠢話咽了下去。

        “怎么不說了？”

        “我剛剛說什么了嗎？我怎么不記得了哈哈哈哈哈……”

        見微看眼前這一幕實在是非常熟悉，說道：“我現在大概是知道為什么追無特意讓你來找我給你解除詛咒。”

        “為什么？”

        “因為看到你大概會讓他想到他自己，于是也就不忍心……”

        “啊！”只見行鶴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擊中見微后腦勺后又消失不見了。

        “追無，你敢偷襲我？”

        見微說話間司空早已冒著幽幽綠光出現在見微身側，曲終冥趕緊上前拍著她的背，不斷念叨著：“別生氣，別生氣，馬上就到了，等我收走閑渡再報仇也不遲。”

        “啊！”

        曲終冥勸見微的話音剛落，自己前額也挨了行鶴一個重擊。

        “追無前輩難道在此處嗎？”曲終冥捂著額頭問道。

        “哼，你小子記好了，我可是無處不在的，說話給我小心點。”

        曲終冥聽聞，四處張望，貌似想尋追無的蹤影，卻發現這個聲音似乎是飄蕩在整個空間的，根本沒法根據聲音鎖定追無的位置。

        “傻小子，你找不到我的，雖然我無處不在，但也無影無蹤無處可尋。”

        曲終冥一臉狐疑地看向見微。

        “習慣就好了。”見微安慰道。

        2

        看到儲盛一真在呼呼大睡，小豬仔在他身上活蹦亂跳，都沒把他弄醒，曲終冥驚訝得張大嘴巴卻遲遲沒說出一句話來。

        “現在相信了？”

        小豬仔看到見微回來，“咻”地一聲朝她飛過去，見微在它撞上自己的臉之前捉住了它。

        見微抱著小豬仔走過去和曲終冥一同觀看起儲盛一的睡顏，在心里默默感嘆：“真好看。干凈的皮膚，英氣的額頭，被緊閉的睫毛勾勒出流暢弧度的雙眼，高挺的鼻梁，尤其是那兩片如蜜桃果肉般粉嫩飽滿的嘴唇，看著就讓人想咬上一口。”

        “真想吃掉他。”見微想著，舔了舔嘴唇。

        曲終冥“噗”地一聲笑出來：“我還以為樹妖是素食者，原來也會想吃人的嗎？”

        “你再這么話多，我就先把你吃掉。”

        儲盛一聽到動靜，剛睜開眼睛，就看到三張放大的臉懸在自己上方，嚇得猛地坐起來，“咚”的一聲撞上曲終冥剛被行鶴敲過的前額。

        “啊！”曲終冥只覺腦袋里像有只蜜蜂嗡嗡直叫，還不停地繞著他的頭蓋骨轉啊轉，轉得他穩不住腳，就干脆抓著床梁往地上一坐：“小盛一，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你這頭也太硬了吧，墻都沒把我撞成這樣過。”

        儲盛一緩過神，看看抱住豬站在一旁笑的見微，再看看捂著腦袋坐在地上的曲終冥：“你也會有痛覺？”

        “啊？”

        見微忍不住笑道：“他以為他自己還被困在沁月山的結界里，可能覺得你也是結界中的幻象吧。”

        曲終冥一聽，來了興致，忙起身用法術召來兩把椅子，將其中一把置于見微身后拉著她坐下，自己也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展開說說。”

        儲盛一這才明白自己又被誆了，但還挺開心。

        “說什么說，倒是你詛咒的事情，詳細跟我說說。”

        “現在？”曲終冥看了一眼儲盛一：“讓小朋友聽到不太好吧？”

        儲盛一本來已經站起來，聽他這么一說，又在床沿坐下：“本來我對別人的事情不感興趣，你要這么說，我倒是想聽聽看了。”

        3

        “也好。”曲終冥說道。

        “我也只是聽說，金黎城內曾有一處布滿瘴氣的死地，之所以叫死地，是因為凡是經過那里或在那附近停留的人，要么當場暴斃，要么回家后便身染怪病，不治而亡。”

        “城主曾先后派過數百名能人異士前往死地調查，皆無功而返，也無一幸免，后來即便有再多賞賜，也沒人敢再去。”

        “當時身為掌異的曲家家主曲乘風，無數次自請前去調查，都被城主以‘金黎不能沒有掌異大人’為由拒絕，后來曲乘風私自帶著一眾第子偷偷前去查看，在死地的瘴氣中發現一鳥妖，那瘴氣便是從鳥妖身上源源不斷向外擴散，遂將鳥妖的封印，并帶回曲府一秘密之地鎮壓。城主大喜，遂立下規定，掌異將由每一任曲家家主擔任。”

        “自那以后，曲府上下以及與他們打過交道之人，接連身患怪病，染病之人也不見死去，只是終日生不如死。曲乘風猜到是鳥妖作祟，便私下同它交換條件。本來曲乘風是做好了將自己的命抵出去的打算，誰知鳥妖并不要他的命，只要下任家主候選人比試中的獲勝者。曲乘風也就答應了。于是，鳥妖不再作亂，染上怪病的人也都好了。曲乘風的名聲一時間如日中天。”

        “二十年后，與鳥妖約定的比試中，曲乘風唯一的兒子得勝，或許是因為舍不下自己的獨子，他并未按條件將其送給鳥妖，而是帶去了與親生子一同長大的養子，鳥妖因此大怒，當即在曲府生起一場大火，大火連燒七日，據傳聞，那火怎么也撲不滅，曲府的門窗都閉得死死的，怎么也打不開，曲府外的人聽到里面傳出絕望的聲音，想盡辦法想救人，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大火越燒越旺。曲乘風趕到后見到慘狀，悲痛欲絕，立于火中一心求死，但大火偏偏只繞過他，火褪去之時，除曲乘風仍然站在那里之外，其他一切都如同從未存在過一樣，連火燒過的痕跡都沒有留下。后來城主賜了曲乘風更大更氣派的府邸，曲家也慢慢重新壯大，曲乘風一生中再也沒去過舊居所在之處。”

        “也就是那時，鳥妖施下詛咒，曲家家主必由同輩中最強者擔任，同時最強者不得是現任家主的后人，也就是說歷任家主之后不得繼任家主，否則曲家上下必重染怪病。”

        “但若二者剛好是同一人，那么此人繼任家主之日，必將連同每一個與曲家相關之人，魂飛魄散，再無輪回，除非他在那之前被妖殺死。”

        “若不想牽連旁人，就得切斷所有與外界的聯系，自此隱居，不問世事。曲家人不愿放棄得到的一切，于是一面繼續享受著無尚榮耀，一面世世代代戰戰兢兢地保守著這個秘密。”

        “說來也巧，我就是那個二者都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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