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宗主
吳芷紅愣了幾秒, 可到底也算是大風(fēng)大浪過來的,她將團起的裙擺放下,撫平腰間的褶皺, 慢慢的往石洞的和尚走去。
她越往里走, 就越能看清那和尚背后的肌肉紋理。
嚯, 好一個健壯的和尚。
她不敢走得太快, 現(xiàn)下也就這么一個困著的, 還能夠被她捏在手里擺布的人, 想必原主對待他的態(tài)度不會多么友好。
關(guān)系不好, 自然第一面就不能落了下乘, 氣勢方面得撐住。
就是腳下的石板滑溜,腳底板時不時的在上面滑一下,大大拖慢了她的速度。
等她繞一圈走到前面,那和尚卻低著頭, 吳芷紅一眼便看到他高聳的鼻梁,和略微凹陷的眼窩。
這和尚有幅好皮相, 叫吳芷紅原本升起的‘威逼利誘’的心思淡了不少, 只是站著, 盯著他的臉瞧。
興許是她的目光過于直白, 原本不動也不語的和尚眼皮抖動,終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施主……”
他面上并無太多表情, 可語氣卻像是有幾分無奈。
看這架勢,原主應(yīng)該纏他纏得不少。
吳芷紅沒有開口,并不是她不想開口說話, 而是她所會的句式和古人說話大不相同,一開口就容易露餡,少說少錯。
和尚只說了兩字便停了下來, 眉頭皺起。
看他這副模樣,吳芷紅心一驚,猜到自己成已經(jīng)掉馬。
果不其然。
和尚:“瓊芝施主,可還安好?”
瓊芝是吳芷紅從信看到,原主的字。
古人以字相稱,往往都是親昵的關(guān)系,這樣的字眼從一個和尚嘴里出來,卻十足的耐人尋味。
吳芷紅:“你覺得呢?”
和尚看了她一眼,又合上眼,低聲喚了一句阿彌陀佛。
吳芷紅先前走得慢,但也不是全無收獲,她將山洞內(nèi)掃視了一圈,直至繞到和尚面前,看到他胸前以及面前腳下的石板上落著點點血漬,這具身體的視力好得出奇,在如此昏暗的環(huán)境都能看清噴射出來的血點。
雖說和尚背上有不少抓痕,可見血的傷痕卻沒有多少。
所以那些血漬,不是他的。
結(jié)合和尚的語言動作,以及原主身死的情況,成……原主是死在了他的手上,這也是吳芷紅走到這里,卻遲遲沒有接近和尚的原因。
“你既然已經(jīng)猜到,又為什么要問我?”吳芷紅說道。
和尚搖了搖頭,“是我錯了。”
“錯什么?”吳芷紅想了想,她現(xiàn)在分不清這個和尚是好是壞,但是看他這個被綁起來的樣子,原身應(yīng)該不是什么好人。
和尚不語。
吳芷紅準備更近一步,逼一逼這個和尚。
“你殺了瓊芝。”
和尚低頭不語。
吳芷紅繼續(xù)往下說,“你現(xiàn)在準備怎么辦?殺我滅口?”
她想著試試這個和尚。
結(jié)果他抬起頭,“我為何要殺你?”
這一句話說得吳芷紅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但也確定這和尚現(xiàn)階段看著,或許是個受害者。
眼見著和尚低頭不語,吳芷紅只能主動搭話,將話匣子打開。
“大師法號是什么?又師從何處呀?”
她一開口就覺得自己說話腔調(diào)很奇怪,不自覺的去學(xué)在電視里看到的那些‘妖女’形象。
和尚:“施主不必如此說話,貧僧來自鳴山寺,法號明釋。”
吳芷紅:“既然是和尚,殺瓊芝是為了替天行道?”
和尚沉默半響,主動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她說了一遍。
她猜的了一大半,原身確實是是合歡宗的宗主。
這門派也如同門派的名字那般,行事上頗為放縱。
原身,身為一派之主更是無拘無束,相較門內(nèi)弟子后背的□□放縱,她更進一步,開始了玩心。
原身不光喜愛玩弄人心,更喜歡玩弄那些天之驕子的人心。
和尚對這部分的認知也是來自于修真界里的傳聞,在描述時措辭語言都比較委婉,并未下定論。
可從抽屜里的情書來看,吳芷紅認為,這些傳聞所言非虛。
吳芷紅:“你也是她的情人?”
掉馬后,她干脆不掩飾自己的身份,撩開裙擺一屁股坐在地上,撐著頭看他。
剛才從上面下來,一路靠著兩雙腿,放松下來后難免感到了些許疲憊,上個世界時時刻刻仰躺坐著的壞習(xí)慣也跟著一并帶過來。
和尚搖頭,“我并未答應(yīng)過她。”
那就是強迫了,常年身處高位,事事順心,偶爾遇見一兩件不合心意的事和人,難免會走極端,她穿的第一個世界,那具身體的原主便是這樣的人。
吳芷紅:“你們又是怎么見的面?”
在她看來,一個和尚,一個名聲在外的‘妖女’,兩者之間不太會有相遇的可能性。
“她聽說你的名號,刻意找來挑戰(zhàn)高難度?”吳芷紅問道。
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吳芷紅隱約覺得原身是個集郵狂魔,像是和尚這種經(jīng)典款式她應(yīng)該不會錯過。
事實卻和她料想的不太同。
和尚:“她并未找我,而是我找的她,”
吳芷紅一愣,笑了笑,“看不出來啊,和尚。”
吳芷紅:“你這玩得是哪一出?”
和尚:“本門追求無欲無求,恪守本心,不可動欲,不可有情。”
佛教大多都是玩得這一套,吳芷紅并不意外。
吳芷紅:“和尚,我問這,你怎么說別的啊?”
和尚并未回答,繼續(xù)往下說,“貧僧出寺入凡塵有十余載,所見所聞,父母之情,男女之情,大道無情,人有情……心茫然,便求道于此處。”
吳芷紅:“……說人話。”
雖說話都聽得懂,就是聽得很累。
和尚頓了頓,似乎是在思考該如何表達,過了一會兒。
“我欲追求真理。”
他這話說得非常奇怪,但吳芷紅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和尚和阿爾斯蘭還有點像,早些年在廟里長大,能看見的天地就只是那一小塊,學(xué)到的知識也是從旁人嘴里聽到的。
自然不會有多余的想法,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這也是阿爾斯蘭一開始對她深信不疑的原因。
可修道卻不能僅僅限于一小塊天地之間,就和那些老生常談的修真小說一樣,修的不光是修為,還有心。
心境不穩(wěn)后續(xù)升級的時候容易有心魔。
于是乎和尚們長大了就該放下山入凡塵煉心。
佛教修的是那個悲天憫人,入世卻又高于世,心有大愛無小愛,講究的是根清凈,不近女色。
但這和尚看了蕓蕓眾生,似乎對門內(nèi)的清規(guī)條例產(chǎn)生了疑惑。
吳芷紅:“……你動了心?”
和尚:“并無。”
和尚給她講了一個故事,他說得鄒鄒,吳芷紅不太習(xí)慣這種古式的敘事,和尚發(fā)覺這一點,便主動放慢說話的速度,并學(xué)著用她遣詞造句的方式說話。
這個故事大意就是,和尚剛下山的時候遇到了一窩無惡不作的土匪。
不過故事的開始是土匪們從良十年后的事情,彼時土匪早就成為一方有名的地主,名聲還頗為不錯。
當時和尚不大,身邊有師長跟著保護入凡煉心,路途遇到了一位凡人姑娘,這位姑娘在家排號第五,人稱杜五娘。
其實他只說了個開頭,吳芷紅就猜到了后面故事走向,果然,那杜五娘就是當時土匪們作惡的受害者之一。
杜五娘假借和尚名頭,相伴上路不過是為了參加那些土匪舉辦的春宴。
宴席上,她毒倒所有人,將往年之事徐徐道來。
杜五娘:“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你殺我全家,我便殺你全家。”
這原本就算是個武林報仇的故事,可惜的是,一群武林凡人混入了和尚和他師傅這兩個修真人。
當時,和尚的師傅攔下了杜五娘。
和尚的師傅只勸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吳芷紅嗤笑了一聲,“然后呢?”
和尚垂下眼。
后來和尚和他師傅將土匪送入官府。
吳芷紅:“也算是一種處理方式,再然后呢?”
和尚:“我與師傅離開了此處,只不過當時心仍有些不平……師傅告與我,要與人為善,教導(dǎo)惡人向善,不可傷及無辜……凡人的事情應(yīng)當交由凡人的規(guī)矩處理,我等佛修可管卻也不能管得太多,徒生因果。”
和尚:“當真應(yīng)該如此嗎?”
故事到這里本來就該了結(jié),那么,和尚自然也不會心生疑慮。
吳芷紅:“你多年后還回來過一次?”
和尚:“是。”
土匪早與當?shù)毓俑唇Y(jié),不然何來的從良?
修真人管得了一時,卻管不了一世。
杜五娘死了。
鳴山寺有個規(guī)矩,若凡人出家求道,不可與凡塵親人再見面,要斷凡塵淵源,心忘情,才可根清凈。
和尚:“這樣便是對的嗎?”
要是真這樣規(guī)定,恐怕父母去世都不能見上最后一面,確實有些苛刻,吳芷紅覺得這佛修修的不是佛,倒像是無情道。
人的七情欲已經(jīng)禁絕了。
吳芷紅:“所以你心生疑惑就去找合歡宗宗主?間跳躍性太大了吧。”
和尚睜開眼,朝她徐徐一望。
霎那間,她眼火光大勝,忽然浮現(xiàn)一副畫面。
熊熊烈焰之間站著一皮膚白皙的美人,她上身僅披了一件薄紗,哈哈笑著指向被火焰攏成一圈的僧人。
這美人和吳芷紅現(xiàn)在穿越的身體長得一模一樣。
和尚在僧人個子最高,吳芷紅一眼便看到了他。
所以,這是兩人初見的場景?
僧人們大多雙眼緊閉,嘴里呢喃著阿彌陀佛,只是通紅的面龐透露出他們此刻的情緒,唯有那個和尚雖側(cè)過頭,面上卻也是無波無瀾。
站在上方的美人側(cè)過身,周遭猛然響起女子或嬌俏或綿軟的笑聲,從火焰走出了一群形態(tài)各異的大小美人。
“阿彌陀佛。”瓊芝也就是這具身體的原身雙手合攏,“聽聞鳴山寺經(jīng)法絕倫,我便來討教一番。”
僧人們連看她都不敢,卻聽其一僧人叫喊道。
“妖女,休要擾亂我等心思。”
“無欲無求,恪守本心,不可動欲,不可有情。”瓊芝撩起一邊裙擺,見下方僧人低頭,便又大笑起來,“鳴山寺的禁是舉世聞名,我就不信邪。”
瓊芝:“你們要禁,我偏要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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