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芷紅聽到這句話,  愧疚的情緒一瞬間爆發，雖然只持續了一陣，但她還是為此感到了心緒的劇烈起伏。

        不僅如此,  她心還有一絲不忍,  并忍不住的想說幾句安撫他。

        她抬起一根手指,  比劃了一番,  “還是有那么一點動心。”

        明釋頓了頓,  忽地笑了一下。

        吳芷紅見他笑,  心里也好受了些,  要說愧疚,  她對小徐也有些，不過后期資源金錢給了不少，算得上是有來有往，沒有太多虧欠,  所以心理上只是惋惜真情難得。

        但面對明釋那愧疚卻是愈演愈烈，或許心知他感情來得是假,  他真正想要的,  吳芷紅無法滿足……自然而然的,  便是欠了債。

        沒想到經歷這么多,  她良心還算未泯，吳芷紅心想。

        “你怎得放了那頭牛一馬？”

        她想著把話說開,  這事還是她上頭考慮不周，小牛到底無辜，被牽連就不好了。

        “我又真不是那大奸大惡之人,  何必與一小孩為難？”明釋道，“其重要關節，還是在你。”

        吳芷紅：“那你路上為何要殺鬼？”

        “他一身血氣,  想來吃人不少，又主動上前。”明釋看她，“我更是……想嚇你。”

        嚯，和尚鬼點子挺多。

        吳芷紅：“我可不是被嚇得住的人，你若是心理不痛快，不如打我一頓？”

        明釋搖頭，“舍不得。”

        她所有的話都被堵了回去，心臟也似被羽毛撓了一下，莫名發癢。

        沒想到他在幻境里入了魔，性格也沒改變多少，倒是令她有些敬佩。

        “這次算我錯了，你不要去找那頭牛。”吳芷紅主動示弱道。

        “不會。”他語氣平緩，“還望你以后別再如此對我。”

        吳芷紅：“為何？”

        明釋：“我心會痛。”

        也不知他是悟出了什么，直白了許多，說出的話讓吳芷紅啞口無言，更是不敢與他雙眼對視。

        他要是強令她做事，吳芷紅定然方案，說不定還非得做上一做去刺他，可他如此示弱，卻使她心火燒，半是愧疚半是不忍了。

        “嗯。”吳芷紅不情不愿的應了一聲，將衣服攏了攏。

        她聽到木板被踩發出的‘吱呀’聲，便有黑影籠罩在她身上，等她轉頭，就有一吻落在她的臉上。

        吻來的快去的也快，要不是她看到明釋直起身體倒退的動作，都沒能反應過來他做了什么。

        她下意識的摸了下被親的臉，仰著腦袋去看他。

        明釋也在望她，還是那副清淡的神色，雙眼卻是落在她身上，也沒有笑，眼神柔的仿若那流水，看得吳芷紅都心尖顫動，從床上站起身。

        她也不清楚是何原因，順心而為，兩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明釋低著頭，他順著力往后退，直至吳芷紅整個人縮進他的懷里，就這么四目相對。

        吳芷紅看著他，心莫名緊張，他不避不躲，眼神溫柔，似是無聲的縱容，她吞了好幾口唾沫，最后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親了上去。

        有團火從她心里燒了起來。

        *

        “你找到鏡子在哪兒了？”

        明釋：“云雨庵。”

        吳芷紅問道：“你怎么發現的？”

        她能進鏡子，有原身母親刻意引導的因素在里面，明釋靠的則是純推理了，一路穿書得到的身份都不錯，導致她養成了不愛動腦子的壞習慣，現在想來不是件好事。

        明釋：“云雨庵有種樹，可造幻境迷惑人心，與那菩提境威能頗為相似。”

        是說她未入境前在金像里的樹怎么還能構造幻象讓她看到小徐，原來是出自同源。

        “你當真愿意與我一起？”明釋問她。

        吳芷紅存著補償的心理，又見他找到的鏡子在云雨庵，也不算很遠，主動提出的跟他一起去云雨庵。

        “嗯，難得你不樂意？”

        明釋立馬搖頭，比起先前搖頭云淡風輕的樣子，這會兒看著有些急切。

        吳芷紅看著就忍不住的笑，隨后明釋也對她笑。

        這種純情又莫名甜蜜的氣氛讓她頗為不自在，迅速的扭過頭。

        明釋并未多說什么，她感到身體變輕，像是被一陣風拖起，衣袖與裙擺向上飄舞，慢慢的騰飛，她先是擺了擺手掌握平衡，下意識的轉頭，看到明釋飄在一旁看他。

        恰好有黃色的花瓣飄飛，空還有香氣襲來，他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這場景，這氛圍。

        饒是心如木石的吳芷紅都被感染，心臟小鹿似的撞了幾下。

        接下來都是她在鏡外看過的景色，就是不知為何，空總是飄來花瓣綠葉，靠近湖面時還有彩色的金魚跳出，濺出的水滴在陽光照射下五顏色的，漂亮的不得了。

        一路飛來，兩人間的粉紅泡泡不由自主的往外冒，吳芷紅是又驚奇又怕，直到看到熟悉的山，才放下心來。

        和在境外她第一次來這座山時不同，山上沒有原身母親等著，連防護罩也沒有，但景色還是差不多，木樓以及后山的樹林。

        明釋對此地比較熟悉，應是提前做了調查，帶著她往樹林飛。

        但在靠近林的湖泊時，整個畫面出現了幾秒的卡頓，吳芷紅略有些疑惑，等她和明釋落在湖邊的時候，周遭灰了下來。

        “進度不錯……”

        湖浮現出道虛影，有點像是投影，信號也不怎么好，虛實交錯，只能隱約看出身形，是個穿著灰袍的尼姑。

        再結合聲音和場景，即便看不清臉，也不難判斷出對方身份，原身的母親。

        吳芷紅：“庵主？”

        虛影笑道，“你和我之間如此稱呼倒是生分了。”

        吳芷紅：“你來干什么？”

        她沒想到這尼姑竟然還能進到鏡子里。

        “我進不來啦。”虛影揮了揮手，“只是意識的投影，和你說些重要事情。”

        吳芷紅：“什么重要事情？”

        “例如這種。”虛影指向一側的明釋。

        吳芷紅側身望去，他雖定在原地，身上卻有層金光。

        “不愧是得道高僧。”虛影感嘆，“這鏡子拘不了他多久了。”

        吳芷紅皺眉，“你是何意？”

        虛影：“我那女兒心愿估摸就是睡上他一次，想來你也有這種想法……鏡子恰好能定他一段時間，機會難得啊。”

        他身上金光閃爍，一下比一下更亮，眼看著身上都崩出了幾道裂紋。

        吳芷紅心驚訝，細細一想卻又覺得正常，明釋本就不是那容易被束縛之人。

        虛影：“為何不動？你時間可不多了。”

        吳芷紅也說不出其滋味，她往前走了幾步，一手搭在他身上。

        他正定在側頭看她的動作，神色放松，眼卻好似含了光，脈脈含情不過如此。

        但那都是假的，她心想，手指勾住了他的腰帶。

        心心念念想要的東西就在眼前，吳芷紅卻升不起半點的興致，真是奇怪。

        “我這樣破了他的身，他會死嗎？”

        “幻境自然是假的，你在猶豫什么？”虛影道，“是動心了嗎？”

        她說得語氣急迫，一口氣說了好幾句。

        “菩提鏡雖偏向美人，但并不是毫無影響，入鏡之人也會被誘惑。”

        吳芷紅：“誘惑？”

        虛影：“想心所想，要心所要，你想想……像我們這樣的人，心動會來得如此之巧？”

        她想要的……是動心嗎？

        吳芷紅將勾在腰帶上的手指松開，心上像有石頭落地，卻悵然。

        “我雖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做強迫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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