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自首?
李云鬟?
沈靜姝從沒想過這個人物會在此時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問道:“她找我們做什么?”
“等到了李府,自然會知道。”
“那許捕頭昨晚說的要事呢?”沈靜姝鎖好門,拎著元宵和許承澤一起走出了沈家,邊走邊問。比起李云鬟,她還是更擔心自己要不要賠償那兩萬兩銀子。
許承澤似乎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安慰她道:“姑娘大可寬心,今日我想就會有結果了。”
“什么結果?”元宵夾在中間,卻聽不到懂二人之間打的啞謎。她抓著沈靜姝的衣袖急切地問著,可許承澤本就是個說話留一半的主兒,又哪里會給一個小姑娘解釋與她不相關的事情。沈靜姝則是巴不得所謂的“欠錢事件”埋到土里,再不被別人意識到才好。
于是,元宵念叨了一路也沒得到結果。反倒是行至路口處,沈靜姝抽開被元宵拽在手里的胳膊,拍了拍她的肩膀,催促著她趕緊回家。
“所以,今天會出什么結果?”元宵還是不死心,看著沈靜姝的眼睛里盛滿了求知欲,還順便吸了吸鼻子,好像很快便要哭出聲來。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沈靜姝想起換藥時元宵說過的話,如今看來,這小姑娘將這個道理詮釋的相當到位,至少她是上當了,且不止一次。沈靜姝嘆著氣在腦海里組織著語言,想著該用什么信息糊弄過去,卻是被許承澤搶了先。
他道:“你現在不回去,那以后可以都不用回去了。”
只一句話,方才還僵在原地一定要等個結果的元宵臉色一變,連招呼都不打就一溜煙兒跑了。其速度之快,讓沈靜姝第一次對許承澤暴力威脅的做事風格肅然起敬。
“走吧。”許承澤被沈靜姝突如其來的欽佩眼神看得心里直發(fā)毛,催促著沈靜姝往路的另一頭走去。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好不容易能遠遠地望見李府的門匾,沈靜姝卻被身旁的人攔住了去路。也不理會她眼底的疑惑和腳下的抗拒,許承澤推著沈靜姝繞了幾步路,來到位于李府右后方的小門。
“我們不是應邀前來嗎?許捕頭走后門做什么?”沈靜姝全當是許承澤又在打什么壞主意,不滿地抱怨著。誰知自己話音剛落,門應聲而開,隨即出現了秋水那神色慌張的臉:“許捕頭,沈姑娘,您二位可算來了。”
沈靜姝這才意識到,走后門,怕是李云鬟的交代。
“二小姐已經等侯多時了,還麻煩二位快些隨我來。”秋水說著話將兩人讓進了門內,急匆匆地領著人往前走。
一路腳步飛快,所過之處更是偏僻,繞過幾條回廊,竟是連一個人也沒遇見。
這一切的不尋常讓沈靜姝心里直打鼓,好奇心不停翻涌已然來到了嗓子眼。她忍不住又加快了腳步,拉住秋水問道:“云鬟姑娘今天這么著急找我們,到底有什么事啊?”
“我只是憑二小姐的吩咐做事,二小姐想做什么沈姑娘可以等會兒自己問她。”秋水的回話滴水不漏,沈靜姝只覺得自己的問題掉在了棉花里,悄無聲息又激不起一絲漣漪。
于是,她強行壓下心頭的疑慮,乖乖地跟在秋水身旁,等她帶著自己又繞過好幾條回廊,來到李云鬟的房門外。
房門早已大開。
沈靜姝一眼就能看見李云鬟安安靜靜地坐在屋子中央,閉著眼睛不知是醒著還是睡著,也能聞到屋子里不斷飄散的淡淡的梨花香氣,將人溫柔地包裹住,再拖進不見底的深處。
“二小姐,許捕頭和沈姑娘到了。”秋水站在門邊輕輕地喚她。
她才從梨花香氣的深處抬起頭來,揮揮手示意秋水離開,才扯出一絲笑臉,道:“等了許久,我還以為二位不愿來了。”
“既是與案件相關,豈有不來的道理?”許承澤說得理所當然,沈靜姝站在一旁卻是一頭霧水:“案件相關,是什么意思?”
“今日叫二位來就是要解答沈姑娘的疑惑,先進屋吧。”李云鬟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到門邊牽起沈靜姝的手將她迎了進去。此時沈靜姝才發(fā)現,李云鬟的臉色難看的緊,比起昨日在路鳴山上的灰頭土臉,還要灰敗幾分。
“姑娘昨夜沒休息好?”
“無妨。”李云鬟一直掛著笑臉,沈靜姝卻總覺得這笑容背后縈繞著絲絲苦澀。
相比之下,許承澤就沒心思與李云鬟做任何寒暄。
他坐到李云鬟對面,開門見山,道:“現在二小姐應當可以告訴我們,你如此神神秘秘,護的是什么事?”
“第四日了,費了衙門和沈姑娘這么些功夫,也該有個了結了。”
“二小姐是良心發(fā)現要自首?”許承澤略一挑眉,言語間依舊不饒人,“那也不必叫我們來,縣衙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如果我真能勸他自首,衙門能否減輕他的罪行?”話說到這個份上,李云鬟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沈靜姝聽到這消息,興奮地進一步確認,道:“云鬟姑娘,是知道劫匪是誰了?”她命運的兩萬兩啊,總算是冤有頭債有主了。
李云鬟點了點頭,神色間卻蒙著一層揮散不去的愁云慘霧,沒有半分喜悅。看起來,這劫匪真是李府中人。
沈靜姝回過味來,又覺得將喜悅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是小人行徑,便收斂了表情斜眼去尋許承澤的反應。她忘了,對別人的悲傷置若罔聞似乎也不是君子所為,而許承澤的字典里早已將憐香惜玉這四個字除了名。
此時,即便是面對著凄凄慘慘氛圍的李云鬟,他說出來的也是冷言冷語:“我只管破案,處刑是大人們的事。二小姐若是心存顧慮,大可以抱著你的秘密入土,免得到時候去刑場送人時后悔。”
李云鬟神色間一動,又很快恢復平靜,道:“許捕頭說得是,只是他做了錯事,免不了要受罰。”說話間,她伸手指向了立在屋側的屏風。朱漆的屏風上繪著精妙絕倫的山水畫,吸引了人的所有目光,也將背后的風光遮得嚴嚴實實,只有挨著墻邊的位置,留出了一條小小的縫隙。
“麻煩兩位藏一下。一旦他承認,不論他是否愿意自首,兩位均能成為人證。”李云鬟的話音剛落,屋外便隱隱約約傳來了兩個人的腳步聲。
腳步聲由遠及近,眼瞅著那兩人要到門前,許承澤眼疾手快地抓過沈靜姝的手臂閃進了屏風背后。
“我又不是不會走,你拽我做什么?”沈靜姝從許承澤手中抽出手臂,忍不住小聲抱怨著。突然,門外的腳步聲停了,隨之而來的是秋水通報的聲音:“二小姐,人來了。”
“進來吧。”李云鬟應著。
沈靜姝立馬噤聲,聽著屋外有人打開門走進屋內的腳步聲,她連呼吸都放緩了許多,悄悄攀上屏風擺放與墻體的縫隙,去尋外面的情況。正巧看到那人背對著自己理著衣服坐下。
“秋水說你身體無大礙,可依我看,你倒是憔悴許多。”清亮的男聲響起,溫柔地仿佛夏日里的一汪清泉。
這聲音是……方文軒?
沈靜姝在記憶里搜索著,很快確定了所屬人。怎么會是他呢?沈靜姝腦子頓時懵了,她抬頭去看許承澤的反應,后者卻不為所動,依舊全神貫注地趴在縫隙邊上,盯著屏風外的情況。
清亮的男聲繼續(xù)響起,說出了更多關切的話來:“要不還是讓秋水去找大夫來看看……”
“不用了。”李云鬟幽幽開口,卻是拒絕。此時,她正對著沈靜姝這邊,后者便能看見籠罩在她周身的愁云慘霧越發(fā)濃重,將她緊緊地包裹起來,緩慢地與外界隔離開來。
“我的身體我心里清楚。眼下府中接二連三有大事發(fā)生,我還是不要再給大家添麻煩了。”
“這怎么是添麻煩呢?”方文軒的的語調一頓,“劫匪兇惡,才惹出這許多事來,你也是受到了他人傷害,何必苛求自己。”
“可若是我明知劫匪是誰,卻又替他隱瞞,眼看著爹娘為此事日夜擔憂,衙門各位每天東奔西走,這……算不算是添了大麻煩?”沈靜姝說著,站起身緩緩移步到了方文軒身旁。
方文軒卻早已愣在了原地,等找回自己的聲音,那里也透著些許的不自然:“如此,你又為何要為劫匪隱瞞。”
“我為何要為他隱瞞,文軒哥哥不知道嗎?”李云鬟的一句話,儼然是讓本就疏離的氣氛雪上加霜。
她沒等方文軒回答,抓過他的手臂一把掀開了袖子,露出了寬袍大袖下纏繞著的紗布和紗布下隱隱約約的紅色印跡。
這不就是……沈靜姝激動地扯了扯許承澤的衣擺,后者立馬低頭朝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而屏風那頭的當事人,卻是比沈靜姝看上去要平靜一些。他慢條斯理地將袖子理理好,才道:“不過是昨日在山上尋你時,不小心被刀劃傷了。”
“既然這樣,那便找大夫來看看。我想,刀傷還是箭傷,應該很好驗吧。”李云鬟看著眼前人,臉上帶著笑,話也溫柔。
可沈靜姝分明看見,她笑眼盈盈處,悄然滑落的一滴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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